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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言按察院乃是处非人的所在,这句话也由不得人不信,因为但凡与该院有些纠葛的人物,终是逃不过悲惨境遇。按察院为首的是那位出自西陵的莫公爷,他从接任秉笔御史起便将这院子牢牢地握在了手中。院中有两门,一门是大堂官所掌的九月初九,还有一门便是姬小野手下的蓝衣社。
在细柳镇上设伏的便是后者。连日的赶路,纵使蓝衣社成员个个悍勇无比,也不禁有些困乏。不过困乏之外,却并没有一应暗杀者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因为他们是蓝衣社,是按察院,是这天下唯一能肆无忌惮设局杀人的所在。
此时正扮作小二的胡一刀,便是其中一人。他拍拍自己怀中的纸包,想着街上店铺如此多,门中好手都候着,只怕这包毒药是没多大用处。正想着,便听见了街上传来的喧闹声,于是探出头去。
只见这细柳镇长街之上,在那浑身涂成乌黑的马车上下,有三名面色肃然,厉杀之气十足的男子,外加一对面容过于平静,从而在长街杀机中显得分外古怪的主仆。
卖糖葫芦的小贩已经死了。身为杀手,死在两把声震天下的剑下自然不冤。死前的他自然不知,这两把剑的主人,一个是号称杀尽天下有价之人的山中老人的关门弟子,另一人却是当年西陵某派十五岁的暗杀者,第二年便血洗破军山寺的快剑冷五。
在这二人的眼中,按察院在细柳镇上摆的这个杀局,实在错漏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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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收回手来,将糖葫芦扔于地上,扯下窗帘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冷冷地没有言语。
此时街上行人见着马车旁的小贩缓缓瘫下,已是大乱,纷纷叫嚷着:“死人啦!”高呼乱窜,卖烤红薯的妇人、切米糕的小贩亦是一脸惶急之色掩之不去,慌不择路中竟推着小车向马车这边跑了过来。冷五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嘈杂景象,寒寒道:“果然做的好戏!”
阿愁从背后取出斗笠戴在头上,垂下轻纱遮住面目,说道:“稍嫌做作了些。”接着也没见她如何动作,众人只觉门帘处无由风起,这位山中老人门下亲传弟子便自静坐于车前的江一草身侧掠了出去,身形幽魅间,袖前青芒一现。
那位已欺近马车数丈内的切米糕小贩闷哼一声,手捂着左胸倒了下去,只是临死之际尤自将粘着米花粒的刀拼命向车上掷了过来。
已下到车旁的冷五手指一动,腰间黑鞘弹起将那刀挡开,接着脚下一错,让卖红薯妇人的阴毒剑招扑了一空,黑剑出鞘,自腋下反穿而出,其疾无比地点在那妇人喉间,再也未看一眼,便静静在马车旁开道向前行去。
长街两侧隐有刀光乱闪,忽地楼上破空之声大作,他将来袭的暗器挡开,发觉淡日照长街,忽然没了阿愁姑娘飘忽的身影。
马车中的易风似刚醒过神来,醒过神后的第一句话却是:“此街一百三十二丈,有店一百二十六家,藏身最佳处有六十余处。”
他虽是黑旗军谋将,实职却是王府总管,王府守卫一事向来由他谋划,而他这人的性子一向最喜从细微处着手,为着王爷安危,早将天下紧要处的布置弄的一清二楚,哪怕偏如细柳镇亦不曾遗漏,加之博闻强识,直至今日也不曾忘了当年所探。今日果真在细柳镇遇着杀局,当年胸中所习,却是有了用处。
燕七此时长弓早已在手,侧耳静静听着,易风伸手撕下车帘,道:“左手方一丈有匾。”此言一出,弦声已是大作,只听着笃地一声,马车旁一处食肆楼间挂着的招牌已被燕七之箭射了个穿,匾后隐着的一名杀手中箭跌了下来,硌在石阶之上,喷出一大片血来。
此时驾车的车夫好不容易定了神,颤抖着声音唤着马儿缓缓行了起来。易风不时低喝着最有可能藏人的方位,往往一声低喝之后,箭矢破空之声便会大作,藏于街中的按察院杀手便会有一人毙命。
冷五则是站在马车之旁,面无表情地在不断袭来的暗器与那些面作惊慌,实则袖间藏着杀人利器的行人间漠然前行,剑幻如风,其厉若电,便似那杀神一般无所阻挡。他正面当敌,其惊险处较街中马车更是险上几分,身上衣衫已被割破数道,奈何此人剑法实在过于凌厉怪异,每一剑出,便会中一人要害,一路行来,身旁竟是仆尸一片。
只有那阿愁姑娘此时形踪不见,不知往何处去了。
易风眼见长街之上步步皆杀机,不由冷汗渐上,虽眼观四方,将那酒缸后,草垛旁的杀手隐身之处一一点出,由燕七射杀,但想着若按察院众人藏在楼中弓箭难及之处,又如何处置?更紧要处乃这细柳镇杀局定是按察院布置良久,为何却是没见着那方出手?想到此节,易风不由心头一紧,口中喃喃吐两个字:“弩营!”
按察院弩营若来了,依这长街地势,劲弩连发,任自己三面旗如何强横,又岂能阻挡?
江一草此时心中想着却不是按察院倚以制天下武力的弩营,他只是记挂着耳中所闻,眼中将见而已。侧耳听着长街两旁楼舍里间不时传来极细微的闷哼声,知道阿愁已经动手,心中稍安。再抬起头定定看着长街尽头,只见沙尘渐起,却无一丝骑队冲锋之声,便知道那棘手人物终于来了。
此时正是深冬,落叶早尽,细柳镇长街之上除了灰尘之外别无一物,长街那头有一白衣人挟风尘而至,势若风雷不可阻挡,劲意大发,远远地向着街中马车漫来……
在似乎永无止尽的厮杀中仍能保持漠然的天下第一快剑冷五,面色忽地一变,反肘将黑剑自脑后递出,点杀一人,脚下生生向右错了几步,险险避开一枚飞镖,急往马车方靠去。
而长街两侧楼中不时传出的闷哼之声,也在那白衣人出现的瞬间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那位正在暗处伏杀按察院杀手的女子也被来人所挟剑意所动。
上述二人用剑。但凡使剑之人都能觉出长街那头传来的那道剑意。
那道无上剑意。
坐在车前的江一草回头向着易风二人一笑道:“我在街那头等你们。”这平实人此时一笑,露出白齿如贝,却若阴霾冬日里春风忽现,将这长街之上的杀意尽拂的干干净净。
挟着无上剑意而至的白衣人已飘到了马车前半空中,口中吟道:“谁焚金瞳……”腰间长剑呛地一声半出鞘口,白衣胜雪,剑光更胜白衣之色,直耀的长街之上宛若换了颜色。
长剑尤未全出鞘,那如霜剑意却已是直直地向马车当头劈了下来。此时天色忽地一暗,似要为这惊天一剑之出做个铺场!
只是这句诗却没有吟完,因为有人很煞风景地不让他吟完。这剑也未曾真个拨出鞘来,因为那位穿着大棉袄的平实人,此时已将面前的车夫一把拎了起来,在那马头上轻轻一点,飘到了白衣人身前。
马儿似无所觉,只是觉着顶上有些痒,不由低头轻嘶了数声。
轻嘶之中,江一草已经到了白衣人身前,身上的大棉袄迎风而敞,身周空气不知何故呼呼作响,将那如霜剑意尽数挡在了身前。只见他左手提着车夫,右手却轻轻伸出食指,缓缓而又无比坚定地向握着剑柄的白莹手腕点去。
只听白衣人轻喝一声,将腰间剑生生又拨出一截,剑意更是大作,杀伐之意大起。江一草面上微笑一现,并指为掌,仍是十分仔细地向那执剑的手腕上划去。白衣人也不惊慌,反自极为快意地笑出声来,在半空之中身子向后方一掠,似想离江一草那只右手远些。
这半空之中无从借力,他却是趋退自若,身法之精妙,功力之深厚可窥一斑。却料不得仍是摆脱不掉那布袄人影!
此时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长街之上厮杀却未有半点停歇之意。半空之中只见白衣闪动,而白衣之旁总有个大棉袄在那处晃来荡去,颇为惹眼。
半空之中白衣人身形飘忽,而江一草手中提着一人,却似不觉手中重量,竟也随着他在空中飘动。二人贴的极近,他的右手更是如附骨之蛆,始终不离白衣人执剑之手六寸之外。二人面目相对,竟在如闪电般的移动间毫无碰触,便有若是一个身影一般。
不知为何,那剑意惊天的白衣人似乎对江一草那平平常常的右手颇为忌惮,始终未能将剑拔出来。二人就如那春日里京师常见的缠线纸鸢一般在这长街狭长空间里游来荡去,始终是撕脱不开。
只闻白衣人忽地沉声一笑,极为潇洒地一个倒踢,竟是头前脚后,向着长街尽头掠了过去,而江一草面带微笑紧紧缀着,竟不肯放松分毫。
只闻呼呼风声作响,刹时之间,长街之上便没了这二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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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作小二的胡一刀此时正躲在二楼的梁柱后向着下方长街上不时偷望着,心中早已大骇。他本不知此行要面对的是何许人,只是任事前如何想象也料不到竟是如此棘手的人物。
看着楼下那辆马车旁的黑衣人,出剑如电,根本还未瞧清剑路,院里便会有一个兄弟倒了下去。再看街中那辆黑色的马车,虽早已被那箭手踢飞了顶篷,但奈何院中使暗器的好手此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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