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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黄宏让律师拟定的合同在邹海森等人眼里十分苛刻，尤其是一签就是二十年，这已经相当于他们整个导演生涯最辉煌的时段了。就因为这个条款，除了邹海森还在犹豫外，另外两个导演当即打了退堂鼓，金大腿是很粗，但也要看值不值得。毕竟现在的夏纯阳在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眼里除了有钱，啥都没有。
殊不知这是赵兴故意为之。皆因邹海森几人之前的表现，让赵兴将他们直接划分为黄宏口中那些前科不良的人士需要隔离。所以一开始就拿出了最苛刻的条款，指望这几人知难而退。
四人一下子就走了三人，放映室里除了夏纯阳和赵兴外，就剩下邹海森了。
邹海森内心里的天人交战外人无从得知，他将合同条款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问了一句：“夏少，你这部戏打算投资多少钱？”
“一千万以上，不设上限。”
赵兴和邹海森两人几乎是齐齐抽了一口气，被夏纯阳的大手笔给震住了。
“夏少，你会往这部戏里安排人吗？我身为导演，有自主权吗？”业内谁不知道夏纯阳让王毅来拍的电影就是为了捧红某个小明星，所以这个问题对邹海森来说至关重要。
夏纯阳是看过资料库里的“原片”的，无可否认，他也被电影惊艳到了。对于邹海森的问题，他早已经心中有数：“对于男三的角色我有人选，但如果他不适合，我也不会勉强。你有自主权，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听到只是男三，邹海森松了一口气，不再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二十年又怎样？千万投资！拥有自主权！这样的机会像他这样的籍籍无名的导演还求什么？！
相对于另外三个好友，邹海森更现实，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这也是他明明是个导演，却依然在工会里当个工作人员的原因。梦想很重要，但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家人也跟着吃苦，又何谈梦想？
合同签了，夏纯阳也就将故事娓娓道来。
随着夏纯阳的讲述，邹海森的眼睛越来越亮，面上逐渐泛起了红光，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分镜，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币，开始涂涂写写，还时不时的打断夏纯阳的话，反复询问某一个细节……当夏纯阳将故事讲完，邹海森手里的速写本已经画满了四分三！
当然，这些在赵兴眼里就是连幼儿都不如的涂鸦！！
邹海森此时整个人都陷进了一种疯魔般的状态，几乎神游般说道：“说完了？那我回去了。完成了再联系。”说完，整个人就像飘似的离开了放映室。
隔行如隔山，赵兴只觉得自己听了一个故事，但对邹海森来说，却是夏纯阳为他指引了一条新的路径。
这个年代，编剧不一定会执导，但好的导演一定会编剧。所以，邹海森从夏纯阳那离开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着手将夏纯阳讲述的故事转化成剧本，还画出了一本一本细致的分镜头。
转眼七天过去了，当邹海森顶着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眼睛都熬出血丝的破落样出现在导演工会的时候，迎接他的不仅有来往工作人员异样的眼光，还有藏都藏不住的嫉恨。
只可惜邹海森现在的状态那是完全无视了这些人，而是双脚发飘一般走回他原来的办公桌，准备和赵兴联系。
没走两步，许尅就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扯到一旁的茶水间，机关枪似的就说了起来：“老邹你还回来工会干什么？你是吃饱撑着没事干，专门回来惹人嫌的？快快快！现在多的是眼红你的人，赶快回去找你的老板，让他罩着你……”
邹海森头脑还迷糊着：“老许？找谁罩着？”
许尅一拍邹海森的后脑勺：“老邹你没睡醒？！找夏少啊！你都一周没出现了。工会里什么酸言酸语都有。之前还是私下说说，但两天前紫鸢尾传来消息，王毅执导的那部《春光乍泄》被选为开幕电影！现在业内都已经吵翻天了！”
邹海森被许尅一拍，再加上这个消息，一个激灵，霎时清醒了不少：“紫鸢尾？《春光乍泄》？王毅？开幕电影？老许你没骗我？夏少投资的那部电影？”
许尅说道：“我骗你？都不知道你跑那个旮旯里去窝着了！这两天，这个消息都已经在业内炸开了！各方都已经证实了，夏少投资，王毅执导的《春光乍泄》的确被选为这届紫鸢尾的开幕电影。你也知道，能被选为开幕电影，也就说明，那几个大奖，这部电影至少能捧走一个！对于你签了夏少的工作室，之前那些人也只是私下说说，现在很多人是恨不得取而代之……你还招摇过市的回来……”
邹海森不解:“慢着！这和我签了夏少的工作室有什么关联？王毅拍的片子能入选，那是他的本事，那些人眼红我干嘛？”
许尅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据可靠消息透露，《春光乍泄》这部电影的基本剧情是由夏少本人提供的。王毅他们只是负责润色而已。”
不用再说，邹海森已经知道其他人眼红他的原因了：“……他们这也太想当然了……”
“近十年港城都没有电影入围紫鸢尾大奖。王毅这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人承认王毅的大才，自然有人见不得他好。”这是许尅的看法。
邹海森也转过弯来了：“……那我是无辜躺枪了？”
许尅给了邹海森一个同情的眼神：“老邹你还是赶快去找夏少吧……”
邹海森蓦地抓住许尅的手：“老许！夏少给了我一个故事！你来当我的副导演！”
许尅一愣，就想拒绝，但邹海森眼里的亮光震住了他，让他迟疑了一会。
“不要拒绝！老许，这部电影会让我们一飞冲天！”
他们虽然籍籍无名，但许尅知道邹海森的为人以及技术，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但他也有他的隐忧：“……老邹，我当时已经拒绝夏少了。”
“除了男三，其他人员我有自主权！这是夏少答应我的。老许，这是个机会。你不想被束缚，就当我聘请你来当我的副导！这和你的理念完全不冲突！”
许尅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受不住这个诱惑，咬牙道：“我跟你走一趟！”
等邹海森和许尅两人按照赵兴的指示，来到工作室时，夏纯阳和赵兴已经等在那儿了。
邹海森直接无视了不善的盯着他们的赵兴，径直对着夏纯阳说道：“夏少，这是分镜图，你过目一下。我还将整个故事的剧本也整理好了。我打算聘请许尅做我的副导……夏少，如果没问题，那我们可以立案开始选角了……”
来的路上，许尅已经看了邹海森的剧本，无可否认，这是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拍好了的确就像邹海森所说的能够让他们一飞冲天！所以，这一刻，他的心也不禁微微提了起来，担心会被夏纯阳拒绝。
夏纯阳接过剧本，一目十行，连带分镜图也在十分钟左右看完。不得不说，单看剧本和分镜图，邹海森几乎是还原了资料库中的原片。所差的就是能把角色演活的人了。
合上剧本和分镜图，夏纯阳说道：“你的执导班子由你自己决定。现在是准备联系演员工会开始试镜，还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准备单独发出试镜邀请？”
这几天，夏纯阳也没有闲着，在修炼之余，也补充了一些娱乐圈的基础常识。像他们这样的试镜，可以通过演员工会组织，也可以单独向某个看好的演员发出邀请。但无论怎样，这试镜都要在演员工会报备，试镜进行时还需要演员工会的人在场，以确保演员的合法权益不受到侵害。
听到第一句话，邹海森和许尅两人提在半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没想到夏纯阳这么好说话。虽然对于夏纯阳在十分钟的时间里是否真的看完或者看懂了剧本分镜图心存疑问，不过他们都没有多说。而是顺着夏纯阳的意思开始讨论一些细节问题。
于是，邹海森和许尅总算是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有钱任性，一个钟头内走完三大工会所有手续，连面试时间都确定了。
让赵兴去安排邹海森和许尅的住宿后，夏纯阳拿起了之前一直在看的演员工会提供的演员目录表。
见他看得认真，老鬼不禁问道：“你这是在为这部戏选角？”
“啊？对。毕竟只有我看过原片，我想先看看，有没哪个角色比较贴合原片。”
“《春光乍泄》也没见你这么认真，怎么？终于开窍了？”老鬼问这句话，一半雀跃，一半忐忑。既想听到肯定答案，又希望不是。
夏纯阳摇头：“那不能比。”
对夏纯阳来说，两部片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将《春光乍泄》拿出来，只是应对当时的情况，甚至一旦拿奖后，之前沈航身上被泼上的“同性恋”黑点都可以用“体验角色”来抹平。
但现在这部片……或许一开始是为了堵上港督的嘴，但夏纯阳在看过原片后，却已经被片中的英雄情怀所倾倒。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热血的英雄形象，片中的男主正好戳中了夏纯阳的high点。让他不自觉的想在这里重现这么一部经典，重现这么一个角色。
他对两者的重视度根本就不能比。
一如黄宏希望他飞去f国参加紫鸢尾大奖的颁奖典礼，但他却以新片要选角他必须亲自坐镇而拒绝了。
老鬼不能理解夏纯阳的情怀。但他也听出了夏纯阳并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意思，纯粹就是不想埋没了这部片子而已。一时间，老鬼觉得自己有点惆怅，又有点期待和好奇。
转眼，试镜的时间到了。
第23章
邹海森和许尅都算得上是导演工会的老人了，虽然成名的片子没有，但人脉还是不缺的。很快两人就搭建了心中理想的团队。等到试镜的那天，来的演员多得超乎他们的想象，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仅仅是那些十八线外的小明星，他们还见到了不少略有名气的二三线明星，以及个别的准一线明星。本来只开了一个试镜室，到了开始的时候却是开了七个试镜室同时进行。
七个试镜室相对于那些名气很大的剧组来说只是小意思，但对于他们来说，七个试镜室则是开始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对于这个盛况，邹海森和许尅两人在初初惊讶过后马上就想通了。简单商量后他们两人决定分开去面试两个主演，男三的角色先留着。其余的角色先由演员工会的工作人员筛选，初选过后，他们再来复选。
将规则一公布，除了极为少数的演员按照之前演员工会公布出来的角色去了其他试镜室外，七成的人是冲着主演来的。
对此，邹海森和许尅两人相视苦笑，还是资历不够，如果足够的话，那他们现在就可以将那些一看就知道绝对不符合角色的人“请走”，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既然人多，那就按照他们的演员级别排号。排前六位的，自然就是那几位准一线。为了慎重起见，这六位试镜的时候，邹海森和许尅是一起的。等这六位当中都没有适合的人选后，他们才会分开试镜室继续。
对于这个安排，其他排后面的演员就算心有不甘也不会大声喧哗。毕竟演员工会的等级制度是与国际接轨的，得到全球演员的维护和认同。你享受不到特殊待遇，那是因为你的咖位不够。与其口舌之争不如用实力说话，等你的咖位上来了，你想要的自然就会有。
等邹海森和许尅进了1号试镜室后，才发现夏纯阳已经等在里面了……至于赵兴，那是扫一眼点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见到夏纯阳时，邹海森和许尅两人心脏几乎是同步的一个咯噔！这尊大佛来了，那他们的自主权还有吗？
心里虽然忐忑，但面上却不显，而是热情万分的上前问候。
夏纯阳也不是废话连篇的人，或者可以说，他现在也有点小激动，不是因为某个演员，而是因为他即将重现经典。
试镜终于正式开始。
进来的第一位就是准一线中最接近一线的明星高狄。
大家都是圈内人，邹海森和许尅都知道高狄的困境，但对于他会来参加他们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剧组试镜，两人还是喜大于惊。虽然高狄受困于角色而无法进入一线，但他的演技是圈内公认的已经达到一线明星之列。
等高狄开始表演的时候，赵兴也把高狄的演员简历放到了夏纯阳面前。
夏纯阳一心二用。一边观看高狄的表演，一边一目十行的将对方的演员简历看完。
高狄，三十二岁，港城演艺大学科班毕业，功底扎实。入行拍的第一个龙套角色就是警察，因为在片中出色的演出，而获得了导演的赏识，进而被推荐到其他剧组，获得了男四的资格，也是一名警察。但成也萧何败萧何，自此他就几乎成了警察专业户。每一部片，无论是电影或者电视剧，找上他的都是警察或者侦探之类很正面的角色。但无论是铁血或者柔情，总归拖离不了警察本色。近十一年的从演经历，他的演技是一致好评，但戏路却狭隘得没有任何人看好。一个只演警察的演员，无论演技再好，也只能是准一线。
简历中，高狄也曾经演过其他角色。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没办法给观众留下印象。无论是观众或者同行提起他，记得的依然是他出演过的警察角色。
近段时间来，高狄已经参加过不少新片的试镜，但无一例外。剧组那方面除了有警察角色的外，其余的都不看好他。
不得不说，那些剧组的眼光是雪亮的。
看着高狄的表演，邹海森和许尅眉头都无法舒展。演技是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警察扮相太深入人心，以致他们都觉得有几分违和。毕竟他们这部是黑帮片，主角都是黑道中人，找个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警察的扮演者，单是观众那一关就不会买单。
高狄表演完了，邹海森和许尅对视一眼，彼此已经达成共识。高狄可以进入复选，但机会不大。
听到邹海森的话，高狄心里苦笑，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意思了。本来以他准一线的身价，现在就可以转身走人了。但这部片是新分类，而且从解释来看，和他以前的角色绝对是天渊之别！他要改变戏路，把准一线前面的“准”字去掉，只能剑走偏锋。
高狄本来就是抱着这种赌一把的心态来的。自是从善如流的进入了另辟出来的复选室。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演员工会的试镜室。试镜室有两个出入口，一个进一个出。另外室内还另设了一个复选室以供那些剧组觉得第一次试镜时表现可以的演员暂作休息，同时也可以观摩一下下一个竞争者的表演。
邹海森让高狄进入复选室，夏纯阳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他只是低声吩咐了赵兴，把另一个主演的剧本送进去给高狄。
这些邹海森和许尅都看在眼内，两人都没有作声，而是继续试镜。
剩余的五个准一线陆续进来……老实说，或许外形形象这五人都比高狄更有可塑性，但有了高狄的珠玉在前，这五人在演技方面只能说是可圈可点，并无出彩。饶是如此，出于情面上的考虑，邹海森两人还是让这五人都进入了复选室。
对此，夏纯阳是个门外汉，他不懂这些业内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要尊重导演的决定。只是这后来五人，他就没有再做其他吩咐了。毕竟在他看来，这五人都不适合，完全可以直接排除。
这一行为，让邹海森和许尅两人悄悄吊起的心又稍微放下了一点。
准一线之后，就是二线了。根据工作人员的统计，二线来了将近三十人。但是当第七位试镜演员出现在试镜室里时，邹海森和许尅两人都失态了。
来人很高，目测有。五官俊朗，穿着合身的衬衫西裤，更是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单以外貌论，前面那六个准一线都被他比下去了。或者可以说，他这样的外形条件，在整个港城娱乐圈都是数一数二的。
对方进来就是一个爽朗的笑容，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邹导好，许导好。……”
“辉哥！你怎么来了？来了就先跟我们说一声啊。”邹海森急急站起来说道。
就连许尅也站了起来，连连点头，附和邹海森的话。
不止邹海森和许尅，就连赵兴都一副激动得快要晕倒的样子。全场最镇定的就数夏纯阳了。
无他，来人和邹海森五百年前是一家，姓邹，名清辉。一部二十五集的《外滩》红遍东南亚，大结局播出时造成万人空巷的轰动。更是因此以年仅二十六岁的年龄斩获当年的港城视帝称号。在庆功宴上更是有过万名影迷自发组织前往现场，就为一睹她们心中的男神。
邹清辉，他是港城最年轻的视帝获得者。获得了电视圈的最高荣誉后，转战大屏幕。但三年间却收获了“票房毒药”的称号。他的观众支持率三年来都没有掉出前三，但是所拍的电影却履遭滑铁卢。盖因他在《外滩》中塑造的角色太成功，他的支持者坚称那些电影只会破坏他的形象而拒绝进入电影院。这让那些冲着他的人气邀请他参演的投资商血本无归。
当年红得发紫，引无数投资商拿着大把钞票随他开价的邹清辉，现在已经变成各大投资商黑名单上的第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