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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婉:怎么了?
穆雪衣:你你和她沉吟片刻, 却又只是重复了一遍:没什么。
钟婉笑了笑,说: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穆雪衣清楚,钟婉虽然被穆如晴好吃好喝地养着,但她过得并不算顺心。或者说, 只要在穆如晴身边一天, 她都是不顺心的。
不过, 这些都不是她该置喙的事。钟婉有自己的取舍。
到了江边公寓的楼下,钟婉帮忙把后备箱里的礼物抱出来,准备送穆雪衣上楼。
才走了没两步, 穆雪衣的脚步忽然停住。
不远处的拐角,静静地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她的手瞬间紧张地颤抖起来。
宾利的前车门被打开,小艾先走了下来。没两秒,后车门也被打开。
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缓缓走近。小艾很有眼色地过来把钟婉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垂着头回到周枕月身后。
穆雪衣忙解释:阿月,我刚刚回穆家,就、就只是吃了顿饭
周枕月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而看向钟婉:谢谢小穆总的好意。不过,下次再接走我的女朋友,还是先和我知会一声吧。
钟婉微笑:确实,耽误您和雪衣的二人世界了,真是抱歉。
她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主动道了别,回到车上,驱车离开了。
恰是深夜,小区里没有别人,只剩下车灯照着的三个人。
穆雪衣又试探地叫了声:阿月。
她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周枕月了。刚刚回来时,她还有点害怕再见到周枕月,怕自己要面临着抉择。可真的见到她时,才发觉心里的喜悦可以盖过一切。
似乎爱着一个人,只要能靠近她,什么都不能成为横亘在中间的芥蒂。
周枕月瞥了她一眼。朦胧的车灯中,她半垂的睫毛都是金色的。
上楼。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穆雪衣忙跟上去,也不敢跟得太紧,只敢盯着周枕月的衣摆,和她衬衫袖口缝隙中露出的一截苍白手腕。
应该是在楼下冻了很久吧。
她不是在车里等的,是在车外等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穆雪衣开始无比后悔自己今晚去赴了穆如晴的约。
打开防盗门时,两只小鸭子在门缝里探头探脑想越狱,穆雪衣还在拧钥匙,一个不留意,两只鸭子就摇摇摆摆地蹿了出来。
她急得喊:花椒!茴香!
花椒和茴香是小鸭子的名字。
团团没有给它们起过名字,于是在回去的路上,穆雪衣想叫周枕月帮它们起名。周枕月拒绝了,穆雪衣就自己琢磨,想出了花椒的名字。
周枕月听了,就说:花椒?你怎么不叫茴香。
穆雪衣:那另一只就叫茴香吧。
周枕月眼疾手快地弯腰一捞,将两只越狱的小鸭子捉在了手中。她夹着它们的脖子,示意穆雪衣:开门。
穆雪衣看她抓着小鸭子的脖子,嗫嚅:你、你掐着它们脖子了
周枕月沉默了几秒,冷笑一声:穆雪衣,我在楼下等了你三个小时,你现在想的不是让我赶紧进去避寒,而是我不该这样抓你的鸭子,你觉得合适吗?
穆雪衣一愣,忙说: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赶紧打开门,等周枕月先进去了,自己才跟在后面乖乖走进去。
周枕月拎着鸭子走到暖气片旁边,把鸭子放在暖气上,自己也斜靠着,冰凉的手指虚放在暖气侧面。
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穆雪衣却觉得,这么多天来房间里充斥的孤独与落寞全部被驱散了。窗外的世界寒冷又令人烦恼,屋里却有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即使站得离她很远,她也打心眼里觉得温暖。
穆雪衣倒了一杯热水,慢慢走到周枕月身边递给她。
周枕月接过去抿了一口。
她踌躇着小声说:阿月,你不要误会,我在穆家没有做你想象中的那种事。
周枕月把水杯放到暖气上,那你说说,都做了什么?
穆雪衣还以为周枕月会说我不想听你解释这种话,听到她这样坦荡地问,反而愣了一下。
她整理了一下措辞,说:就切了个蛋糕,吃了顿饭。
周枕月:穆如晴没有和你说别的?
穆雪衣低着头:没有。
周枕月又拿起了水杯,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摩挲,语气变得冰冷:你如果不想说真话,就不要主动解释。
穆雪衣攥紧了拳头,眼底强压着涌动的情绪:我知道,你知道了一些事。我还没有办法和你彻底解释清楚,但是阿月,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周枕月看着穆雪衣的眼睛,与她对视了好阵子。
良久。周枕月低下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文件袋。
她把它递向穆雪衣,眼睫半垂: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穆雪衣紧紧盯着那个文件袋,她立刻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报价表。
浑身瞬间僵硬,指尖都是冷的。
周枕月苍白地笑了笑: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送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
她又往前递了一点,今年也一样。 穆雪衣盯了很久那个文件袋。
如果这件事要得到一个解决,那么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她不用偷,不用骗,只要平平常常地接过这份礼物,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就是距离解脱如此之近的时刻,她才忽然明白,原来就算是周枕月主动给,她也不愿意去接。
一路上都想不通透的问题,忽然就想通了。
她不会拿这份报价表。不论以何种形式,不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不会拿。
在维护自己的感情与维护周枕月的利益之间,她一定、一定选择维护周枕月。
只是可惜,能留在周枕月身边的时间或许就只有这短短的十天了。十天后,等穆如晴把所有的事告诉周丰年,她们就该结束了吧。
然而,就算这份感情行至尽头,也是她该坦然接受的结果。
穆雪衣深吸一口气,看向周枕月,一字一句说:我不要。
周枕月的手仍举在半空中,目光如炬: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今天,你再也不可能拿到它了。
穆雪衣笑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知道,我不要。
周枕月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定,捏着文件袋的手指缩紧,玉戒指将她的指根勒出一片白印。
片刻之后,她垂下手,将文件袋放回了大衣口袋。压低的眼睛似是冻了一整冬才将将化开的大河,终于有了暗涌的温柔。
周枕月抬起眼,声音低缓:过来。
穆雪衣听话地走过去,也倚靠在暖气片旁。
周枕月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抬了抬,似乎想触碰身边的穆雪衣。可最后,她还是把手放回了大衣口袋,轻声说:
你选择拒绝我是对的。
穆雪衣很浅地笑了笑,问:如果我没有拒绝呢,你会怎么样?
周枕月沉默了几秒,如果你没有拒绝,今晚就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穆雪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问道:你是不是在试探我?那个文件袋里装的根本就是白纸,对不对?
周枕月没有答话。
穆雪衣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穆雪衣强忍着心中滋生而出的巨大失落,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阿月,我知道,我做过不对的事,你不信任我是很正常的。可是我说了这一次不会骗你,就绝对不会骗你。我不是你在商业场上的对手,也不是你的敌人,你真的真的不必这样对付我。
说到对付两个字时,她似乎是在哽咽。
周枕月只是沉默,沉默了好阵子。
半晌,她直起身子,只丢下一句:我走了。
穆雪衣没有挽留,她别过头去,依稀能看见紧咬着的腮颊。
暖气片上的花椒与茴香伸长了脖子,圆溜溜的黑眼睛睁大了,代替主人目送了另一个主人的离去.
小艾驱车将周枕月送回了老宅。
回到家,周枕月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疲惫地窝进办公椅中。
她发了会儿呆,缓慢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份已经被捏皱的文件袋。 明亮的台灯光下,她轻轻地打开封口,从里面缓缓抽出一张纸。
光照下来,将纸上的每一个项目与数字映得清清楚楚。
周枕月盯着这份印满机密的纸看了一会儿,随后一抬手,把这张纸送进了碎纸机。
她望着从碎纸机里吐出的纸屑,唇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白纸?
原来穆雪衣始终都不懂,她有多么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三更,继续向后翻~
别骂雪衣啦,雪衣是一个成长型角色,她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轨迹的
20、第 20 章
钟婉回到穆家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穆如晴还没睡,钟婉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 盯着门的方向, 似乎已经盯了很久很久。
钟婉停在玄关, 声音里带着疲惫:已经送回去了。
穆如晴把左腿从右腿上放下来, 又翘起右腿压上了左腿, 周枕月在等她吧?
钟婉:嗯。
穆如晴又问:那周枕月看到你没有?
钟婉咬了咬牙, 客厅的吊灯光映在她眼底, 映不出一点温度。你叫我送雪衣回去,就是为了让周枕月看到我?
穆如晴轻笑:不然呢?她嘴角的笑缓缓消失,我就不信,周枕月再喜欢她, 还能忍受她三番两次地挑战自己底线。
钟婉攥紧了拳头,终于忍不住了, 把手里的车钥匙狠狠地摔到地上, 发出重重的一声啪
你有完没完?雪衣她做错什么了?她除了亏欠周枕月,她有半点对不起你、对不起穆家吗?!至于吗?你就这么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吗?!
穆如晴脸色瞬间变冷,一字一句说:我是为了公司。
钟婉听了忍不住笑:公司?你这么大一个穆氏集团,不靠期权不靠股份不靠资金链, 靠一个女人去偷对家的报价书?靠与沈家联姻弄几个社会门槛都没迈进去的应届生做储备?你自己听着都不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