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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炀愤愤地抓过笔,在董事长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又继续马不停蹄地学习查资料。
陆念太他妈欠揍了。
第8章
陆念回到自己办公室,娜娜刚收拾完东西,正打算下班,看到陆念惊了下,陆哥,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
签文件。陆念走到吧台,取出咖啡粉倒入到摩卡壶里,又问娜娜,要喝吗?
娜娜摇头,大晚上的谁要喝咖啡。她趴在吧台上,脑袋撑在肘上,眨巴着眼,那我等你一起下班?
陆念睨了眼她,又想坐顺风车了?行了,自己打车走吧,今晚我不回去。或者你看下老赵还在不在,他要是还没走,让他送你回家。
娜娜噘噘嘴,颇为遗憾地往出走。陆念一边加热摩卡壶,一边叮嘱娜娜,以后董事长要签的文件,记得都送到隔壁。
啊?为什么?娜娜不解,之前柏建国在的时候,这些文件都是由陆念代签的,一直都是送到她手上,她转交给陆念审阅,之后再送到柏建国手上。今天下午陆念给她发消息,让把文件送到柏总那儿,她还以为只是个个例呢。
陆念瞥了眼娜娜,打趣道,不是你警告我,说人家是特种兵,又是新太子,让我注意点的吗?
娜娜哦了声,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哼了声,视线乱晃,我一天都快忙死了,我可没时间给他送文件,让他助理自己去取。
小姑娘脾气上来了,耍气儿呢。柏炀哪儿来的助理?
确实委屈我们娜娜了。陆念不疾不徐地转着摩卡壶,让壶底均匀受热,嘴角噙着笑,你就把他当成我的...
你的什么?娜娜灵敏地捕捉到八卦,眨巴着眼睛看着陆念,陆哥,你的什么?
啧,最近太得意了,脑子都晕了。
陆念白了眼娜娜,没完了,是吧?
陆哥,你说嘛,你的什么?娜娜来了兴趣,把包甩在沙发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念身边,竖起耳朵听八卦。
陆念双手抱在胸前,和娜娜对视两眼后,他走到桌边,抽出两个文件夹,作势要扔给娜娜,既然不想下班,那就把里面的信息给我整理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想加班!娜娜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跑,一脸惊恐,下班了下班了!万恶资本家少吸我的血!出门时,还贴心地帮陆念把门带上。
陆念哼笑一声,走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娜娜已经贴心地换上了新的床褥,是陆念喜欢和用惯的品牌的四件套。他拉开衣橱,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几身他常穿的衣服和鞋。洗浴室里,也是全新的洗漱工具。
休息室一下就有了半个家的味道。
小姑娘办事还算是靠谱,早上才交代下去的事,晚上就收拾妥帖了,陆念对此颇为满意,简单洗漱后换上了睡衣。出来时,咖啡已经煮好,他倒了杯咖啡,走到桌边,开始办公。
他打算先把柏建国的人开掉。也不是说这些人坏,就是跟柏建国久了,都学会那套应付人的事,嘴上说得好,工作干得一塌糊涂。柏建国曾经在世时,他就想动这群人,奈何有柏建国护着,他不好动手。尽管柏炀不对付柏建国,但陆念也不想亲手去搞柏建国,这事儿便一直拖着。
但现在这根刺可以拔了。
陆念也不知道弄到几点,后面他还研究了下余琰上午说的两家公司,又横向对比了其他几家传媒公司。天都快蒙蒙亮了,他才忙完进屋睡觉。可他感觉还没睡多久,就听屋外传出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节奏清晰,由远及近,搞得陆念的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
陆念掀开沉沉的眼皮,勾起手机,扫了眼时间,早晨六点多一点。这个点不可能是装修队,保洁声音也不会这么大,其他人员更不会这么早来,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呢。
他突然就不困了,甚至还清醒了不少。陆念揉揉太阳穴,慢悠悠地往出走。
办公室门拉开的一瞬,柏炀刚好跑到陆念办公室门前,两人四目相对,柏炀身穿速干短袖,头发用发带束起,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他的额头湿漉漉的满是汗水,紧身速干裤勾勒出强健的腿部线条,脚上是一双专业的运动跑鞋。
柏炀睨了眼陆念。陆念头发软哒哒地贴在额上,看着有点乖巧。他穿着一身质感绝佳的藏蓝色真丝睡衣,披着灰色薄毯,踩着纯色居家棉拖,手上捧了杯还在冒烟的热水。
跟个准备过冬的熊猫似的,柏炀哼了声,继续往前跑。
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中。
陆念倚着门框,收紧身上的薄毯,喝了口水,扫了还在晨跑的柏炀,又把视线转到大理石砖的地面上。
合着把办公室楼道当部队操场了,在这拉练呢?
柏炀甩甩脑门上的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昨晚,他也折腾得挺晚。本来他正打算去休息,但余光看到陆念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就被激出了一种幼稚的斗志,非得跟陆念赛着来,就撑着再又去研究年报。直到陆念办公室熄了灯,他这边也才去休息。他在部队待久了,有生物钟,早上到点就醒了,说实话,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不舒服的缘由是谁,他就憋了一肚子气。
柏炀再次和陆念擦肩而过,头上的汗液落在陆念真丝睡衣上。柏炀见目的达到,把陆念吵醒了,便也不在楼道里折腾,沿着楼梯走了,下楼去跑。
在楼道跑步,巴掌大的地儿,大理石地砖还打滑,柏炀也很憋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人乐意,人高兴,人还美滋滋。
陆念轻嗤一声,慢悠悠晃回卧室,实在没心思再睡觉。他冲澡更衣上班,完全不受柏炀影响。待娜娜来上班时,他才交代,让娜娜去联系后勤部。
中午一点刚过,柏炀扔下笔,去午休。他没有去卧室,索性就躺在沙发上,脚搭在扶手上,叠了件衣服当枕头。他感觉刚陷入梦乡,外面就传来了对话声,吵吵嚷嚷的。
是这吧?上面报的就是11楼吧?
就这就这!行了,你们赶快过来工作吧!
来了来了!
再紧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挪动巨物的声音。柏炀盯着天花板,起床气一下就涌到头顶,他翻身下床,一把拉开大门。
迎面对上的就是陆念的目光,陆念一身正装,像早上一样靠在门边,含笑扫了眼面色不佳的柏炀,又对师傅们说,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个点把你们叫上来。
后勤部的人,多数是些农民工,平时在公司就干些杂活,人都很热情和朴实。听到陆念说这样的话,他们一边摆手,一边小心地挪开楼道里的摆设,把厚实的地毯铺平,陆总说啥呢,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诶,麻烦您抬下脚。地毯铺到柏炀边上,老师傅抬头扫了眼柏炀,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我们得把这儿粘起来。
柏炀向后退了一步,师傅眼疾手快地把地毯铺平,又用玻璃胶把地毯粘在地上,防止地毯乱跑。
柏炀瞪了眼陆念,陆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留下生理性眼泪。他又问领头师傅,王头儿,你说铺了地毯,人在跑...他顿了下,笑吟吟地扫了眼柏炀,接着说,人再在上面走路,该没声音了吧?
王师傅摆摆手,打趣道,好家伙,别说人走上去没声,就算把马戏团的大猩猩都请过来,让大猩猩在上面蹦迪,我保证都没声。
陆念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笑吟吟地问道,我交代后勤要带个跑步机上来,带上来了吗?
带上来了,带上来了。带头的师傅抹了把额头的汗,挥手让人把跑步机挪进来,又和陆念开玩笑,像陆总你们这天天坐办公室的,是得好好锻炼锻炼。
陆念失笑,我哪儿有时间和精力锻炼,就算锻炼也不会在办公室跑。跑步机那东西,都是给天天没事干的小屁孩瞎折腾着玩的。
说着,他别有用意地看了眼柏炀,又指了指柏炀的办公室门口,交代师傅,诶,把跑步机搁那儿就对了。
师傅也看了眼柏炀,和陆念相视一笑。柏炀一把关上门,戴上耳机,进屋继续研究年报。可是年报里的那些字,他怎么也看不进去。
妈的。柏炀小声抱怨了句,强迫自己往里看,可那些字都跟长了翅膀似的往外飞,飞得人头疼。柏炀抓起笔,下意识在年报上乱画,王八蛋陆念。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柏炀嫌弃地啧了声,用笔把刚刚那行字,狠狠抹掉。
陆念使人发疯,陆念使人幼稚,陆念就他妈欠收拾。
柏炀都回办公室了,陆念一人呆着也无聊,和师傅客套了几句,回到屋里,绕进卧室,换上睡衣,打开香薰,戴上眼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临睡前,他给娜娜发了两条微信。
我睡了,别叫我。
需要签字的合同,务必送到隔壁。
第9章
陆念这一觉睡得香,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他坐起身,揉揉脑袋,靠着床头休息了会,然后换了简单正装,简单洗漱,走出办公室,发消息让娜娜进来。
娜娜进来后,两人对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陆念一边批文件,一边问娜娜,董事长的文件给那边送去了吗?
送是送了。娜娜收好文件,小声抱怨,陆哥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去了,柏总脸色太那什么,每次去我都感觉他能把我吃了。
陆念一哂,能想象出柏炀那张臭脸。他合上笔,起身拍拍娜娜的肩,年轻人要勇于面对苦难。
娜娜摇头,这句话安慰不了我受伤的心,给我打不了鸡血。
陆念乐了,换了种说法,拿人钱财,□□。看着娜娜愤愤地走了,陆念笑得有些玩世不恭,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下笑容,往出走。
打着帮自己助理分忧的名号,陆念绕到隔壁办公室,门一如既往虚掩着,透过门缝往里看,柏炀趴在桌上,看着像睡着了。秉持着不能扰人清梦的原则,陆念垫着脚,轻轻地走进柏炀办公室。
柏炀弓着腰,右手攥着笔,左手搭在桌上,脑袋枕着左手。他面对着墙侧,背对着陆念,陆念看不到他的表情。
陆念也没出声,小心翼翼地抽出桌上的公司年报,翻了翻,上面被柏炀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边上写满了算式,柏炀的字和他人一样,下笔利落,苍劲有力。可能是在部队勤俭惯了,他把纸用得也很细,基本没什么浪费的地儿。
柏炀的进度比陆念想象得快,不过两三天,他已经把公司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包括资产,股权,账务,发展。但后面对于行业的把控、市场的分析上,政策变化上,还差一点。陆念估摸了下,最晚在明天,柏炀就能把后面分析完,再给他两天时间,去对比近十年的年报,让他总结分析下,这周就算差不多了。后面再给柏炀两个项目,让他亲自上手做一做,积累些经验,初期的学习就算完成了。
陆念瞥了眼睡得昏沉的柏炀,轻笑了下。当年他大三从影视院到经管院时,下的功夫不比柏炀的少。他记得当时他上课,就跟听天书似的,情况不比柏炀强。后来他就泡图书馆,自学大一大二的知识,饿了就在超市吃泡面,没日没夜地学,眼睛都熬红了,人瘦了一圈,用了一个多月才算追上大三的进度。
后来他又进了柏氏,当时柏氏在柏建国的带领下,已然颓颓欲倒,工作强度算不上大。但为了守住柏氏,不让柏氏再往后倒,还不能违背柏建国的意愿,他又得动脑又得费心设计,想干点什么都得偷偷地来。这样一来,工作压力一下就大了,熬夜加班应酬,都是家常便饭,不是身体或者大脑上的累,而是心累。
陆念放下年报,有些怜爱地看了眼柏炀。他拿过桌上需要董事长签署的文件,一一核对检查,终于处理完了所有文件,他放下笔,无意间扫到年报某页,一片整齐的字迹中,有个很突兀的黑疙瘩,像是被人为抹去的。他生出来点好奇心,扯过文件,隐约看到了陆念二字。
这下就有意思了。陆念站起身,勾过年报,翻到背面,把年报举到灯下,认真看着上面的字,眼神中就几分期待,柏炀会写他什么?
王八蛋陆念
看到内容的一瞬,陆念脸上的笑容瞬收。他扔下文件,双手抱在胸前,俯视柏炀,不一会又反气为笑。
还睡什么睡?王八蛋才让你睡,王八蛋才让你安宁,王八蛋才让你好过。
陆念伸出手指,正要敲桌子,柏炀却醒了,睡眼惺忪地睁眼看着陆念,皱眉,你干嘛?
从陆念进门的瞬间,柏炀就醒了,这点警觉性他还是有的。不过,他猜陆念是过来帮他签文件的,他不好意思主动求陆念帮忙,便索性装睡,只想着陆念弄完走了,他再睁眼。没想到陆念折腾了很久,都没有走的意思。
对上陆念明显不悦的目光,柏炀转移视线,垂眸扫了眼写着王八蛋陆念的纸张,就在陆念眼前。他咳了声,抽起纸,塞到边上,低头看年报。
不是因为怂,是觉得这事太幼稚,太拿不出手,太跌份。
陆念被气笑了,谁要让他不好过,他会让对方更不好过。他收起拳头,噙着笑,拉开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叫柏总起床,是因为有事要和柏总汇报。
柏总一出,柏炀心里一怔,知道准没好事。但面上得装作沉稳,他问,什么事?
陆念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把昨晚调查的结果说给柏炀听,就是要拔掉柏建国之前留下的荼毒的事儿。当然陆念没提这是柏建国的心腹,也没明说要开除谁,只说那俩人工作懈怠,做不出成绩,又委婉建议,可以换新人试试。
那俩家伙人都是出了名的老油条,难对付,就算是陆念也没想到什么万全之策,只想着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本来他也没想着要把柏炀拉进来,但现在,有人往枪口上撞,那这档子糟心事,自然就要转嫁给别人。
是吧,柏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