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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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替众人介绍完米朵，也替她介绍了几位在座的少女。

她第一个介绍的便是先前开口相问的那个鹅黄色少女，“这是袁家二房的袁三娘, 宫里袁贵妃的亲妹妹。”

自从二房出了个贵妃娘娘，二房在袁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早前袁三娘凭借着贵妃娘娘亲妹妹的名声也曾美名远播。不过近日随着今上身体堪忧的传闻愈演愈烈，而袁贵妃至今却并未诞下一男半女，一旦圣上驾崩，袁家凭借袁贵妃建立起来的势力也要随之瓦解，是以这半年来，袁家大房二房都在各谋出路。而调香水平尚可的袁三娘便被二房推了出来参加这次斗香大会。

不过袁家地位虽堪忧，但是袁三娘为着自尊使然，还是端着自己的架子，宋二姑娘替米朵介绍自己时，她也不过微微朝米朵点了点头。

宋二姑娘接下来又替米朵介绍了其余几位少女，都是出自调香世家，其中尤以一个叫穆悠然的少女态度最为和善。

米朵落座于她身边后，和她说了没几句话，便知道了缘由，原来她也是家中的庶女，不过因为生母早逝，自小被嫡母抱在身边，因此待遇地位和嫡女不相上下。

两人谈话的时候，静室里又来了两个家世不俗的少女。

等到一炷香过后，斗香大会的第一道题目便出来了。

从门外进来的小童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三样香料。

米朵眼睛一扫，鼻子轻轻一嗅，便辨出这三样香料分别是木香、降真香和香附。

她提笔写答案的时候，其他少女也都辨出了眼前这三样香料。怎么说，她们这几人也是出身调香世家，从小就要接受严格的训练，这一道题完全难不住她们。

倒是小童端着托盘到外面的大厅时，有不少来参加斗香大会的新手们没猜出那三样香料。

半个时辰后，评委们那边公布答案后，大厅里的人便少了一半。

这时，第二道题目也出来了。

这次小童仍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块檀香。

不过这次的题目却是跟香料的炮制有关，而且言明这块檀香是用在清神香里。

这是既考香料的炮制，又考香方，同时还看答题的人是否能明白同一种香料用在不同的合香里，炮制方法常常也不一样的道理。

米朵微一沉吟就有了答案。清神香是一种用途比较广的合香，她手上的那本调香秘术里就记载了三种清神香的香方。三种清神香有的用到了檀香，有的却无。

但是用到檀香的香方却无一例外注明了檀香需得用蜜酒浸泡几日，再结合清神香的用途和檀香的药性，米朵就写出了一个先用茶煨，再用蜜酒浸泡，最后用慢火炒制的一个炮制方法。

这道题目评判的时间颇长，侍从们上了两遍茶，评委们那边才给出了结果。

结果宣布后，大厅里的人又少了一半多，只剩下了二十来人。而米朵所待的这间静室里，倒是一个不落都留了下来。

两道题目几乎筛掉了三分之二的人，斗香大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余下的五十来人，便被侍从们请上了天香阁的二楼。

一进到二楼的大厅，米朵就听身边的穆悠然呀了一声，米朵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大厅的上首位置坐了好几个人，这其中有两位是七十多岁的老者，有一个穿玄色直裰的中年男人，有一个穿湖蓝色对襟立领绫衫的妇人，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那就是宋家那位素有调香天才之称的宋檀。本来我以为要再等两年宋家才会让他出任斗香大会的评委呢！”

穆悠然在米朵耳边小声的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米朵忽然想起了昨天文老爷对她说的那番话。

文老爷心情很好的告诉她，要她在参加斗香大会时不要露怯，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二，只要她好好发挥，一定能在斗香大会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本来米朵还有些纳闷，文老爷一个五六品的官员，如何能在斗香大会上安排一二。原来评委里竟然有宋家的人。难道是文老爷借着宋氏下毒的事，逼宋家给出了一个承诺。

米朵转着这个念头的时候，宋檀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场中那个穿着素雅，可是相貌却清雅脱俗的少女。

本来今年二妹宋娉婷参加斗香大会，于情于理，宋檀都该避嫌不出任这次的斗香大会，奈何宋衡执意要他出任这次斗香大会的评委，而且还要他暗中相帮文府的那位三姑娘。

文三姑娘此人，他也有些印象。那次表妹文莲心和文昌侯次子相看的时候，宋檀当时也在场，只不过因为他处的位置偏僻，所以没人注意到他。

本来宋檀此人只对调香感兴趣，可是因着文三姑娘吸引了文昌侯次子的注意力，那次相看无疾而终的缘故，他倒是对那位年纪不大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了几分印象。

不过虽是对这位文三姑娘有几分不错的印象，可是要他暗中帮助她在斗香大会上取得不错的成绩，宋檀自问却是做不到的。不过若是这位文三姑娘真在调香上有些真本事，那又另当别论。

宋檀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着痕迹的看了米朵几眼，就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斗香大会的第三道题目便是他出的，在不提供梅花花瓣和梅蕊的情况下，做一款梅花香味的湿香。

至于制作这款湿香的材料，为了公平起见，都由斗香大会提供，而且宋檀还添加了一个限制，就是所用香料的种类不能超过十种。

第三道题目出来以后，米朵先回忆了一下调香秘术上记载的关于梅花香味的湿香香方。然后提笔写下了其中一道香方，过后又根据自己的经验修改了少许，便开始制香。

沉香、丁香、麝香、樟脑，米朵选了自己要用的香料后，便开始进行简单的炮制。

本来调香秘术上的那道香方是要用到檀香的，不过檀香的炮制过程太过麻烦，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米朵便摒弃了檀香这一香料，继而炮制其他香料时，也都是用的比较省时省力的方法。

简单的炮制完这些香料，米朵又进行一番炒制后，便开始用石碾将这些香料磨成粉末状。

根据她的经验，香料磨得太细香气便不能够持久，而香料磨得太粗则会有香气不稳的问题。只有将香料磨得既不太细又不太粗时，制出来的合香才会达到香气隽永的地步。

而这一步，至少要亲身实践上数十次才会掌握其中的诀窍。

米朵也是在斗香大会前夕才真正掌握住诀窍，知道香料磨到何种地步制出来的合香才会更好。

她将香料磨好以后，便用斗香大会提供的炼蜜将这些香粉制成桂圆大小的香丸。

她这边刚刚制好香丸，就有一名小童把她制好的五枚香丸放到了瓷盒内，然后呈给了五位评委。

这时候，距离宋檀给出的时间还有两刻钟，而场中还未完成湿香的还有十几人。

两刻钟以后，这十几人总算赶在规定时间内将湿香呈了上去。

五位评委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品香。

评委们品的第一个湿香是最早交上来湿香的袁家四公子，与袁三娘一样，这位四公子也是出自二房，不过他在调香一道上的天赋并不高，虽然勉强通过了前面两道题目，可是制出来的这款湿香却并无多少梅香。

两个上了年纪的评委给的都是一个丁字，算是最末的一个评价。中年男子看在袁家的份上给的是一个丙字。那妇人和宋檀给出的也是一个丁字。

袁家四公子得到四个丁字一个丙字，自觉无甚颜面，不等结果出来，就找个机会悄悄离开了。

袁家四公子之后，是两个民间的调香师交上来的湿香，五个评委给的都是丙字，说不上好，但是比袁家四公子制得香却有了一丝梅香。

这三人过后，便是宋二姑娘交上来的湿香。

这还是米朵第一次闻到宋二姑娘制出来的合香，果然宋二姑娘在调香上的天赋不是旁人吹捧出来的，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那一缕幽幽寒香，清幽淡雅，连绵不绝，颇有几分梅花的香韵。

两个老者都给了两个甲字，中年男子也是一个甲字，轮到那妇人时，她微微犹豫了一下，给了一个乙字。

穆悠然在米朵耳边悄声道：“这是十来年前在斗香大会上摘得魁首的罗夫人，听闻她自斗香大会上成名以后，一直给大长公主制香。大长公主一向不喜宋家，想来她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给了宋娉婷一个乙字。”

穆悠然跟米朵咬耳朵的时候，宋檀也给出了评价，和罗夫人一样，给出的也是一个乙字。

这么算下来，宋二姑娘一共得了三个甲字，两个乙字。这个成绩虽然已经不错，可是对于一心想要夺得魁首的宋二姑娘来说却并不是那么满意。

不过宋二姑娘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容。

直到米朵所制的合香被放进香炉，她的心中才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虽然明知道那位文三姑娘学习调香不过几个月时间，可是宋二姑娘总有一种直觉，这位文三姑娘绝对是她争夺魁首的一个劲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是因为春乏春困还是处于例假期还是吃消炎药的缘故，这两天困得不行。中午哄娃睡得时候，又睡着了。明天家里有事，又要忙上一天。所以这周改为明天休息，星期一照常更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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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古代调香师

米朵所制的合香被放进香炉不久, 一股清冷的梅香便从香炉内飘出。与宋二小姐所制得梅香相比，这丸梅香刚开始散发出来的梅香是一种悠远的香, 淡淡的香。

直到整个天香阁的二楼都弥漫在这种淡淡的梅香之下, 香炉里才慢慢飘出来一缕轻烟，这缕轻烟也与其他香烟不同, 不像其他香烟散而乱，那淡淡的轻烟反而袅袅直上，直到升到半空中才结成球状, 然后经久不散。

也就是在此时，那股清冷悠远的梅香才渐渐浓郁起来。

宋檀忍不住闭上眼睛, 深吸口气, 一股别具神韵、清逸幽雅的梅香就透进了他的鼻端。而在这清逸幽雅的梅香当中又仿佛掺杂着下雪天带来的丝丝寒气。

宋檀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冬天住在寒山寺，有一天雪夜访梅的情形。寒山寺的雪一向下得比较大, 那天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梅林处走去, 隔着老远, 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寒梅幽香。

等他到达梅林，就见大雪落了厚厚一层，雪光映照之下, 只见遍山的梅花都已盛开, 偶有一阵微风吹来, 伴随着梅花飘落下来的时候，就有一股幽幽的清香透进鼻端，这种清香混合了梅花的幽香和雪的寒气，分外让人心旷神怡。

想不到从寒山寺离开以后, 他还能再次闻到那晚上的寒梅幽香。

宋檀的目光就带着些复杂的情绪落在了米朵身上。

在场的其他四位也都是行家，米朵所制的这丸合香论香味论香烟论香烟都比别人所制的合香都更胜一筹，宋檀身旁的罗夫人更比别人快了一步，抢先问道：“你这合香可有名字？”

米朵从容答道：“有，叫做梅林香。”

“我观你这梅林香的香烟与众不同，似是与失传的宝秋香一脉相承。你祖上可是姓柳？”

这次却是座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老者问道。

米朵微微一怔，她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柳家。

“我姨娘确实姓柳，我手上那本书也确是柳家遗留下来的一本调香秘书。”

老者便点了点头：“原本我还想着，有生以来不会再见到这别出新意的宝秋香。没想到柳家竟还留有后人，而且你这个小姑娘的调香技艺更是不俗，调制出的这丸梅林香既有梅花的香韵，又具有宝秋香的特点，真是难得。”

“林老所说一点不错。这丸梅林香的确不俗，尤其是它散发出来的香气由淡转浓，给人的感觉好像真是从远处走到梅林中似的。十分贴合梅林香这个名气。”

老者点评完以后，那个中年男子也忍不住开口夸赞了几句。

眼见五个评委有三个出口夸赞，宋二小姐忍不住咬了咬唇，不过好在自己的兄长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宋二小姐想到他对待调香师异常严苛的脾性，觉得米朵也许最多不过拿到四个甲字。这样只要自己后面两局扳回来一些，也还是有些赢面的。

哪知事实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她所想的方向发展，五个评委包括她的大哥在内，全都一致给出了甲字。虽然他的大哥从始至终没有一句点评，可是光凭他给的那个甲字，宋二小姐就知道他对米朵调制出来的这丸梅香非常满意，要不然以他的脾性不可能给出甲字。

五个甲字一出来，这一局，米朵已经稳赢。

宋二小姐的心情一直等到这一局结束，第四道题目公布以后，方才彻底平静下来。

第四道题目是罗夫人出的，让他们这些人在规定的两个时辰内，制作一款佛香。

传闻大长公主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日常最爱做的事便是诵读佛经。罗夫人作为大长公主的调香师，出这样一道跟佛香有关的题目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不过罗夫人要求的这款佛香，不比宋檀要求的湿香，短时间内就能出结果，而是在制好以后，还需窖藏一段时间。

因此，米朵在规定的时间内制好一款佛香交给童子以后，便回了文家。

从清晨一直劳碌到黄昏，米朵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好在兰雪堂已经开设了小厨房，她回到府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韦氏便从小厨房端来了一碗鸡汤。

“这鸡汤是我亲自守着，在炉子上温火炖了两个时辰。里面还按着姑娘教的做法，加了一些药材。姑娘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米朵接过微微尝了一口，就知道鸡汤里放了些当归和玉竹，为了中和当归的苦味，还放了一些枸杞。

“奶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米朵真是饿坏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鸡汤喝的干干净净。

奶娘知道她是饿坏了，便着人去看小厨房里的鸡丝面好了没有，然后边笑边道：“我听木香说了，姑娘在第三关的时候拿了五个甲字。比宋家的那位二小姐还多了两个甲字。真是老天保佑，姑娘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边文老爷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欣喜异常。虽然他借着宋氏下毒的事，让宋家那边给了一个承诺，可是宋家就是手眼通天，也见不得能买通其他评委。本来文老爷原本的目的只是让米朵能够进入前十即可。哪里想到米朵的调香技艺更在他意料之上，所以他从部里回到府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给米朵送了一张店铺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