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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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朝雪闭着眼,闻言悄悄将脚放到了离它远点的位置。
这话说的古怪,他有点不适。
千山月:我知道我不该泄漏阿离的底牌,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这张嘴,我拉不下脸跟他道歉,他就不能先哄哄我吗,他明知道我哄一下就好了的呜呜呜
瀛朝雪眉头一松,在心里回它,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千山月:朝漉说得对,离舟可真薄情
瀛朝雪放松识海,将千山月的声音彻底屏蔽,安稳睡了一夜。
*
天光乍亮,甲板上传来异响,整个船身都在剧烈摇晃。
晏离舟跌跌撞撞披上大氅,小白狗呲溜钻进他的怀里。
一开门,瀛朝雪持剑站在门侧,周围林海环抱,群鸟盘旋,空谷乍然回响起野兽嘶鸣之声。
一行人刚到沧州,飞鸢降落山林时,突然窜出了一群不速之客,甲板船舱全都被他们包围。他们身穿红色武士服,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胸口与裤脚绣着狼头纹样,手上没有武器,却带着来找事的架势。
祁白茶缩在晏离舟怀里,一眼定格在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大师兄。晏离舟还搞不清状况。
瀛朝雪将千山月递还给他,轻声道:看服饰是妖族的人,来之前师父通知了妖王,应该是来迎接我们的。
话音刚落,只见甲板中心的领头人勾动食指,周围的人不由分说就攻了过来。
晏离舟将小白塞进自己衣襟里,迅速关门避开挥过来的拳头。木门在他眼前炸成碎片,拳风裹挟着木屑将他砸向数丈外的床榻上。
晏离舟痛苦翻身,倏地咳出一大口血。
这哪是迎接啊,这分明是来杀人的。
阿离!晏离舟受伤,千山月立马忘了自己的小别扭,飞速窜到晏离舟面前。
好痛。晏离舟捂着胸口,眼泪不受控制滚了出来,他将怀里毫发无伤的小狗抱了出来,轻声嘱咐,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有危险就快点跑。
祁白茶被他拍了下屁股,来不及震怒。刚才那攻势对准的是晏离舟的腹部,晏离舟情急之下偏移身体,所以他的胸口才会中招。
晏离舟是为了他,才特意避开了腹部的位置?
来不及细想,屋顶被罡风掀飞,七八个红衣武士倒在了船板上,加上刚才袭击晏离舟的那个人,他们皆被罡风刮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晏离舟跪在露天床榻上,呆呆看着对面的瀛朝雪。
瀛朝雪被众人包围,神色依旧淡定,衣袂翻飞,眉眼透出森冷寒意,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指挥身上。
无尘宗瀛朝雪,特来拜会妖王。
领头人没有出声,手臂一抬,指挥着手下继续动手。
一抹黑影在众人头顶漂浮,将艳阳阻挡,众人抬头的刹那,只瞥见一把红色骨伞,剑影从他们眼前划过,剑锋裹挟浩瀚内力将他们瞬间击倒,瀛朝雪抓住骨伞,趁势飞至高空,勾雪回鞘,落地之时,剑尖直指领头人的眉心。
瀛朝雪沉声重复,无尘宗瀛朝雪,特来拜会妖王。
领头人依旧没出声,剑气震碎他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吓得早已扭曲的面庞。
瀛朝雪眉心一皱,意识到什么。
霍擎还在平台上与人对打,被掀飞的船舱里,早就没了晏离舟的身影。
第16章
晏离舟看的太专注,没有注意身后有东西在接近他,肩膀被人抓住往后拖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千山月反应过来,追随着晏离舟冲了出去,那东西的速度竟比它还要快,一眨眼便消失踪迹。
离舟!
枫叶震落,晏离舟被甩在枯叶堆里,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照着受伤的位置狠狠碾磨。疼痛让晏离舟无法思考,面前的人戴着鬼面具,身形瘦弱,力气却截然相反。
有千山月的他是个废物,更何况千山月不在他身边,他脑子里只剩下了怎么办,好痛,我想回家。
剑尊?面具下传来嗤笑声,我看是花架子才对吧,就这种实力也配来娶亲?
晏离舟咽下喉中血腥,喘了口气才道:你是妖族的人?
鬼武士:是又怎么样?
晏离舟:无尘仙尊已向妖王送了拜帖,你为何还要发难?
妖王是妖王,我是我,我看你不爽就想打你,你要是不服就站起来跟我对打呀,孬种!说完,他又加重了脚上力气。
晏离舟为了保护那只白狗,本就失血过多,这下更是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鲜血染红了晏离舟的白衣,要不是有原主的修为傍身,晏离舟怕是早就死了。
他咬住下唇,喉间满溢腥甜,临死前还要保住那岌岌可危的原主尊严,太可悲了。
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剑尊了吧。呜呜,死了之后能让他回去吗?他早就不想待在这了。
林中刮起一阵妖风,白影一闪而过,将鬼武士狠狠拍向一边,晏离舟身体动不了,昏厥前只看到了一双泛着寒光的琥珀眼眸。
祁白茶是跟着晏离舟一起过来的,它在中途被甩飞出去,等看到鲜血淋漓只差一口气的晏离舟,愤怒瞬间升起。他的妖形比之前大了数倍,躯干精瘦,四肢矫健有力,银白的皮毛附着不知谁的鲜血,巨大狼爪按住鬼武士,爪子深深扎入他的胸口。
啊!鬼武士的尖叫响彻枫林上空。
祁白茶的眸底溢出鲜红,猩红兽纹在脸上扩散,喉间发出如野兽般的雄浑嘶吼,凭你也敢碰他。
你、你是谁?
死人没必要知道。
住手。林中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祁白茶不予理会,那人焦急奔来,你的主人需要尽快救治。
祁白茶动作停顿,森冷眸光转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那人同样戴着鬼面具,眸中闪过惊讶与畏惧,听声音像在害怕,他冲祁白茶拱手行礼,我会治好你的主人,请你放过我的朋友吧。
好啊!祁白茶松开狼爪,两人同时松气,下一瞬,鬼武士就被狼爪拍飞,重重地撞向了远处的山壁。
祁白茶甩了甩尘土,嗤道:记住你说的,要是他死了,不止是你朋友的性命,你也要死。
那人一怔,面对比他强太多的白狼,他不敢反驳与反抗。
祁白茶转头瞧他,冷道:别站在这里碍眼,滚。
那人态度恭敬地冲祁白茶拜别,急忙往山壁处奔去。
祁白茶走到晏离舟身边,青年紧闭双目,气若游丝,面颊如濒死般苍白,像是附着在蛛网上动弹不得的猎物,只需一掌就能了结他的生命,而他并不打算杀死晏离舟。
他的视线落在晏离舟眼尾的红上,仿佛苍白雪原破土的一株红梅,鲜艳欲滴,红的勾人。
祁白茶双目微敛,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伸舌舔去了晏离舟眼角的泪,同时帮他止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
卧于床榻,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他曾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如今,他真的尝到了晏离舟的血,铁锈般的苦涩,又含着淡淡的腥甜,却起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瘾。
我要收他为徒。
我忘记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你。
你这身伤是因我而起,我会负责。
我猜你也喜欢吃甜的。
你现在跟我说说,我好记着。
他自我安慰,他依旧恨晏离舟,却动作轻柔地一一舔去晏离舟脖颈和脸颊的血渍。
他不想杀掉晏离舟,现在杀了晏离舟,他就没有答案了。
长阶上交握的手是热的,敷药的指尖是热的,怀抱是热的,冬日清晨的那碗馄饨也是热的,为了保护他流下的血更是热的
人可以说谎,温度却是做不了假的。
或许,晏离舟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讨厌被晏离舟忽视的日子,讨厌晏离舟的目光离开他,讨厌晏离舟不对他笑,更讨厌晏离舟现在这副要死的模样。
如果让晏离舟成为自己的东西,那胸口的滚烫应该就有答案了吧?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身体,经脉丹田似乎也被这股温暖冲刷,如同新生婴儿回到了母体的怀抱里,全身的疲惫与疼痛都在这洗刷中消失无踪。
【呜呜呜】
耳边响起剑灵的哭泣,那低吟里包含着浓厚的真挚感情,让晏离舟的心脏也跟着揪紧。
千山月,别哭了。你哭的我头疼。
【呜呜呜,阿离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三天,大师兄说你没事,但你一直不醒,我好担心你】
晏离舟缓缓睁眼,雾气氤氲下,只能看到被水流不断冲刷的光滑石块,他置身于汤池中,水面被暖烛照亮,泛起粼粼波光。活水从假山灌入,流经汤池,最后流进角落的排水洞里。
晏离舟舔舔嘴唇,喉咙干涩,他的嘴唇却如水般光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阿离,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晏离舟胸口疼痛,没力气跟它贫嘴,这是哪里?
【妖族】
【妖族公主听闻你是断袖,不娶她却要在她的兄弟之中挑选对象,一气之下才派人来找事,你昏迷的时候,妖王派人亲自将我们接了进来】
千山月将事情仔仔细细叙述给他听,听完后,晏离舟更加头疼了。
我真是有个替徒弟着想的好师父。
泷月君,您醒了?
少年的声音突然闯入,晏离舟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抹身影劈开浓雾,朝他缓缓走来。
来人内着青衫,外罩红色轻纱,如黑长发垂至腿弯,耳垂各镶一颗碧色琉璃珠,珠上缠绕红色流苏,一半垂落,一半与黑发相绑。他一张脸生的小巧,眉眼带着一丝邪气,犹如碧潭的杏眸含着浅笑,眸中似有万种缱绻。
女的?她的声音?
【不,他是你曾经指腹为婚的对象,妖王的大儿子,青啼】
男的!晏离舟不敢置信,这人长得比女的都好看
晏离舟:他来干什么?
不用千山月说明,青啼已经脱掉身上衣服,踏入了汤池。
晏离舟傻眼往后退,腰背撞上了身后石壁,你
为什么突然脱衣服,这是要干嘛?
青啼腼腆一笑,杏眼弯弯,泷月君,按顺序,今天该轮到青啼来服侍您。
晏离舟:什么顺序?
第17章
【无尘仙尊不是让你随意挑选个对象带回无尘宗吗,妖王青述有七个儿子,他们听闻消息,都想跟着你走】
晏离舟很想吐槽,妖王明面上有七个儿子,私底下的私生子可是多如牛毛,都跟他走,碎雪峰怕是没有多余的院子给他们住。
【他们吵个没完,惹火了大师兄,大师兄说一切看你,有人提议一人一天来陪你,他们全都同意了,今天是第一天,按照长幼顺序,是青啼来陪你】
好家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竟然私自给他开起了后宫?
陪他什么?看这人脱衣服的架势,他难免不会多想。
虽然对方也是男的,可那张脸太有迷惑性了。
晏离舟紧盯踏水而来的青啼,伸手阻挡他前行的步伐,别过来。
青啼脸色一僵,男生女相,巴掌脸楚楚可怜,泷月君,您是讨厌青啼吗?
晏离舟有些不适,无尘仙尊不是说妖王的大儿子长得肥头大耳,不太灵光吗?这人长得妖艳就算了,肩膀还那么单薄,说话也柔柔弱弱的。
泷月君。
你叫我名字就好。晏离舟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总觉得他们叫的不是自己。
池水清澈,晏离舟尴尬地将下巴埋进水里,企图掩耳盗铃。
青啼看清他的小动作,压下心底笑意,问道:可以吗?
晏离舟不假思索,可以。
青啼:我来帮您擦背吧。
不用,晏离舟假装板着脸,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味道,你出去吧。
氤氲雾气中,晏离舟长睫微垂,掩去眸中光彩,脸颊和耳朵泛起了一层薄红。
青啼微怔,都说泷月君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如今亲眼见到,自小被人称赞长大的他都开始自惭形秽。这和他们说的泷月君不一样,虽然冷漠,可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目光落在晏离舟白皙泛红的肩头上,那上面盈满了水珠,他舔舔下唇,心中升起一股难捱的酥痒。
泷月君好像一只小兔子。
青啼起身穿好衣服,临走前又看了眼晏离舟,晏离舟始终侧着头,不看他一眼。
青啼:您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
我什么都不需要!
晏离舟克制住回头看他的冲动,免得让对方误解他想要他留下了。
青啼走后,瀛朝雪闻讯赶来,他扶着晏离舟出了汤池,轻声询问:还疼吗?
晏离舟的疼字到嘴边咽了下去,原主应该不会轻易喊疼的,他摇摇头。
瀛朝雪:觉得疼就说出来,在师兄面前丢脸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不是没哭过。
晏离舟:你早说我就不忍着了。
入夜,瀛朝雪扶着晏离舟回到房间,胸口的疼痛减缓了不少,晏离舟猜测是那泉水的功劳。
瀛朝雪倒了杯茶,递到晏离舟嘴边,喉中干涩缓解了不少,额头被人抚摸,瀛朝雪摸着他额间印记,道:等你胸口的伤好了,妖王会教你控制妖纹。
晏离舟:那我们要一直住在这?
瀛朝雪点头,沉声道:你这几天没事,最好不要出门。
晏离舟:为何?
瀛朝雪: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偷偷在四处转了转,妖王病重,如今妖族的掌权人是他的大儿子青啼,自青啼掌权后,这里充满诡异,从上至下都很古怪。
哪里古怪?
瀛朝雪安抚他道:你只需防着青啼便是,我就住你隔壁,可以相互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