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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之后,大家一起吃了东西。灵姑领着落溪去祖墓,同行的有顾言、贾明宣,还有个时刻不愿离开落溪的凤羽蝶蟲。
祖墓在后山,一片苍翠之中,一座座墓碑冰冷而沉默。
落溪默默随着师父,行到爹娘的墓碑前,他们合葬在一处,名字刻在同一块墓碑上。
雪凌霄。
黎正楠。
爹娘生前便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落溪跪了下来,轻声呼唤:“爹,娘,女儿回来了!女儿特别特别想你们。”
灵姑与顾言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出,祭拜之后,便先回去了,留下落溪与贾明宣。贾明宣也跪了下来,斟了一杯酒,“伯父、伯母,我是贾明宣。你们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落溪,不再让她颠沛流离、无枝可依,不再让人欺负她,也不再
让她有伤心的机会。”
“我要娶她为妻!”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望向落溪。落溪也突然抬头,看向他。
他说,要娶她?
贾明宣挑眉,“你说过你不后悔的。”
落溪低头:“我又没说要嫁你。”想到自己活不长了,心中又多了几分凄凉。
贾明宣认真:“就算你逃得出我的五指山,你也逃不出我的心。”落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向天上的爹娘诉说,自己当初出逃之后的事,也说到了宫中的一些事,还有贾明宣帮过她许多。又说了,她所遇到的朋友,云瑶
、弈珂、奕琅,都是交心的朋友。
“其实,这一路走来,我挺幸运的呢,遇到很多好人,也让我倍感温暖。”
“我一直遵循爹娘的嘱咐,好好学蚩术,好好守护蚩魂锁。你们看,可爱的蟲宝,就是蚩魂锁炼化出来的灵虫。”蟲宝任由落溪胡乱摸它的脑袋。“那个厉阙实在太可恶,紧追我不放,用尽了各种手段,可是我都躲过了呢。不久前,我杀了他,为爹娘报了仇。如今,苗疆蛊已经归降于贾明宣,以后再不会与咱们作对
了,爹娘可以放心了。”
……
落溪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很久,泪落了又干,贾明宣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她。
直到黄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无荒山地处西南方,即便是冬天,也很少下雪,常常是下着绵绵无期的细雨。
细雨落在头发上,形成了许多小小水珠,贾明宣抬起手,轻轻拂拭落溪发髻上的小雨珠。
“下雨了,咱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看伯父伯母。”
落溪沉默着站起来,跪得太久了,双腿发麻。
贾明宣已先一步站起,忙去扶她,待她站好后,蹲下来,替她揉着膝盖,“一会儿就会好!”
揉了一会儿,落溪能走路了,“走吧!”
一前一后走在山腰小径上,细雨蒙蒙,湿了衣衫,对面山峰上飘着洁白的云雾。山中光阴,再安静不过,让人也变得静下来。
落溪想想,在京城里日日过得兵荒马乱,未曾有过片刻安宁,于是对清简的时光格外珍惜。
夜里,师兄与落溪坐在梨落院里,详细说起族里发生的一切。贾明宣抱着蟲宝,一边听着,一边逗它玩。
顾言说,周长老从甄家庄回来后,变得偏执狂躁,时不时就会发狂,对待族人就像见到仇人一样,口口声声说:“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害死了我的儿子。”
有时候还大打出手,就连周笙燕也被他打肿了脸。
在周长老回来之前,灵姑带领着族人,已经攻破了他们的防御。周长老回来没几天,就找上了灵姑,说要跟她决一死战。周长老在甄家庄就被落溪打伤,与灵姑决战时,不出意料输了。而后变得疯疯癫癫,谁也不认识了。一天夜里,他大叫着跑出去了,周笙燕追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过。
探子来报,说他们跑出了无荒山,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灵姑降服了周家人,愿意投降的被关到绝壁洞窟上,面壁半年后,再回归族里。
重建家园,加强防御,统筹人员,事事都得亲力亲为,灵姑一人忙不过来,便写信叫顾言回来。
顾言又将自己如何安排族人,如何分配财产的经过与落溪说了。
落溪笑:“师兄,你做得很好。”
“落溪,你在京城的事情也结束了,如今回来,便不要走了吧?你是下一任蚩长,族里许多事务都等着你处理。”顾言很希望,落溪可以活得像以前的落溪,自由快乐!
“嗯……不走了!”话里似乎带着一股凄凉。
贾明宣忽然看过来,写满了疑问。落溪故意与顾言讲话,避开贾明宣的目光。
她害怕贾明宣会追问,但最终他什么也没问。
族人们知道落溪回来了,都十分开心,昔日来往多的姊妹,都嚷着要找落溪一起玩。其实,她们是想看看跟着落溪回来的那名男子,长得如何俊朗,竟能让落溪倾心?
灵姑安排了一场宴会,没有大排场,但十分热闹。庆祝重建新家园,也庆祝大仇得报,众人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好不开心。
宴会上,族人都举着酒杯,来敬落溪酒。纷纷诉说着这段日子所经历过的苦难,同时不免想起那些不幸逝去的亲人朋友。
酒至半酣,大家都是又哭又笑的。
也有不少人来敬贾明宣,他举止得当,不傲慢,不失礼,为落溪攒足了面子。
灵姑本想宣布,择日举办蚩长继位大礼,让落溪正式当蚩长。
经过甄家庄一役,落溪重挫周长老;而后,又杀了苗疆蛊蛊主厉阙报仇。这时让她继承蚩长之位,再合适不过,族人们都会信服并且拥戴她。落溪倒先一步与大家说了,“诸位亲人,今日共聚一堂,开怀畅饮,甚是开心。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师父为了我族兴衰,辛苦良多。师兄奔走忙碌,将族中事务处理得井
井有条。”
“落溪原是蚩长继承人,但资历尚浅,有许多事务都不懂该如何处理。所以我想与大家说,日后就由师兄暂代蚩长之职。”
顾言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酒喷出来,“落溪,这怎么可以?”
落溪对顾言嫣然一笑,“师兄,可以的。”
族人们议论纷纷之际,落溪再次扬声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顾言立马向师父求救,“师父,您让落溪收回方才的话。”
灵姑沉默片刻,也不反对,“既然落溪这么说,那就先这样吧!你辛苦些,族里的大小事务,还得你打理。”
“倒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顾言还想挣扎一下。
众人已经纷纷附和,落溪如此说,灵姑也没意见,他们当然也没意见。
顾言无奈,看向落溪,她正露出“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以前她每次整他,就是这样笑着。
“那我便暂代蚩长之职,处理族中事务。落溪,待你休息好了,便不能再推脱责任了,你继承蚩长之位是众望所归。”
落溪点头,让顾言放心。
贾明宣一直在关注落溪,总觉得她哪儿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事后,拉着落溪问,“你怎么了?”
“什么?”
“你说你不走了,可是又不愿继任蚩长之位。”
“我想偷懒啊,有师兄可以欺负,自然要欺负欺负他。”落溪说着笑出声。看着落溪巧笑倩兮的样子,贾明宣也笑了,“你啊……”伸出食指,点了点落溪的眉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