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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绪有才,如今即便不是他本人演奏,此曲也是世上难寻。”刘贤欣赏的看着吕妍。
一首曲子弹完,吕妍起身行了一礼,准备退下。
“莫非你不担心吕氏一族了?你兄长可是杀了人,如今梁州城里人尽皆知,即便张大人有意袒护,也未必能做得到。”刘贤淡淡的开口。
吕妍止步回身,看着他道:“多谢魏王指点,小女子为吕氏家族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若是我吕氏一族还是在劫难逃,也只能听天由命。”
“好一个听天由命,你若真这么想,我倒不敢信了,心中怕是记恨的很吧!先前就对本王出手个两次,此次不然,定会同我拼命了吧!”
刘贤虽面无表情,吕妍却吁了口气,这次吕家算是逃过一劫。
“希望魏王成全。”吕妍跪下。
刘贤起身,上前几步,来到吕妍面前,从上而下睥睨她,语气冷淡的道:“起身吧!本王将在梁州城再呆数日,这些日子,你就在魏王府当差赎罪。”
“是!”
☆、一家和睦
辗转吕妍又成了魏王府的丫鬟,依旧守着书房,伺候笔墨纸砚。
吕府形势突然转变,魏王出手就是迅速,张大人一夜之间查明,此事纯属误会,吕承志得以归家,吕家上下一片欢喜,唯孟氏担忧吕妍的处境,闷闷不乐。
刘氏为了感谢吕妍救了自己的儿子,来到主院拜谢。
张嬷嬷通报刘氏来了,孟氏抹了抹眼角,整了整衣裳。就见刘氏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看到孟氏,上前行礼,然后挨着孟氏的下座坐好,接着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把手中的盒子奉上。
“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还望姐姐收下。”刘氏说道。
“咱们姐妹多年,又何须见怀。”
“姐姐不知,这次多亏了娇奴救了承志,否则失了性命不说,还连累了吕家,成了吕家的罪人,岂是妹妹担当的起的。”刘氏站起身来,把檀木盒子打开,一把黄金打造的孔雀开屏簪躺在锦布之上,上面雕刻之作彬彬如生,不是一般人能打造得出的。“这是皇后娘娘当年赐给主母蒋氏之物,后来因为我怀上了承志,便转赐给了我,如今大恩不言谢,小小礼物以表心意,希望姐姐往日之事既往不咎,以后能与姐姐共同伺候好夫君,便是我的最大心愿。”说完,拿起簪子为孟氏带上,“姐姐真是好看,如今带上这枝簪子,如锦上添花,风华不解当年。”
孟氏有些不好意思,见她自作主张的插入她的发间,又不好当着她的面拔下来,又想着这后院总要和睦相处,家里才能兴达,于是也只好顺了刘氏的意。
夜幕,吕煦回来,看到孟氏正在镜前缷妆,含笑上前帮忙,看到那支孔雀开屏簪,惊讶的问:“这簪子雕刻的彬彬如生,不似梁州之物,不知夫人从何得来的。”
孟氏扑嗤一笑,“这是妹妹送的,娇奴也只不过举手之劳,妹妹真是见怪了。”
吕煦一听,哈哈一笑,“吕家若没有娇奴,此次怕是在劫难逃,她也该当如此,你便安心收下吧。”
“可这毕竟是妹妹珍爱之物。”孟氏回身看着吕煦。
“刘氏往日里的确舍不得带,不过相对于承志的命来,这点算得了什么。”吕煦在她身旁坐下,“这个簪子带在你头上更加好看,这让我想起那年你入府之时,一件素簪,粉衣桃容,眉清目秀。灯光下细看,这岁月未曾在夫人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反倒为夫却老了。”
孟氏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害羞的倚在他的怀中,也忍不住想起入府的那一年。命运多舛的她,终是遇上了良人。”
吕妍在魏王府当了两天差,却没有见到刘贤半个身影,让她以为他是不是直接返回了京城,谁知第三天他又出现在了书房,一脸疲惫,却还是兢兢业业的坐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吕妍静静地站在阴影里。
待刘贤处理完事务,已是日暮时分,他动了动肩膀,站起身来,吕妍上前收拾笔墨。
“本王明日便要返回京城。”刘贤忽然开口。
吕妍心中却松了口气,终于要把这尊神给送走了。
“梁州城终究太小,不是你们吕家呆的地方。”刘贤又道。
吕妍猛的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本王返回京城之后,禀明父王,若无大碍,应该可行。”
吕妍还是惊讶的看着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难道吕府返回京城,这一世还得靠魏王吗?
刘贤冷笑一声,“你倒是很实在,说起你吕家,却来了精神。”说完又上前两步,道:“若是你愿意做本王的丫鬟,本王便帮你这个忙如何?”
吕妍脸色一变,想起上一世就是自己自愿为奴,到最后落下一个家灭人亡的下场,若是这样,倒不如在梁州里呆着安全。
“谢魏王美意,小女子在家中也是父母掌中之宝,不敢高攀。”
“如此,本王也不必多此一举了。”刘贤说完转身,命令道:“下去吧!”
魏王走了,吕妍返回吕府,一家人在大门口迎接她,下了车,孟氏上前拉着她上下打量,眼睛都红了。吕煦在一旁劝慰,一家人拥着她进了家门。
宴间,吕煦问道:“魏王走时可有说什么?”
吕妍本想把魏王的话说出来,最后想了想,摇了摇头,回答:“未曾。”
吕煦有些惋惜,却也没过在意,“只要娇奴能平安归来,为父就心安了。”
吕承志与吕承浩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跟往常完全不同。吕承浩本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可吕承志不同,他向来喜欢热闹,这样的场面,他的话最多,可今日却斯斯文文,一句话也未曾开口。
吕妍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也没过在意。而一旁的吕薇却起身斟了一杯茶,亲自端到吕妍面前,眉眼含笑,说道:“多谢二妹舍身相救。”
吕妍看了她一眼,说道:“姐姐客气了,兄长遇难,妹妹本应挺身而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也只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吕承志听到这儿,眼睛都红了,猛的站起身来,伸手把吕薇手中的茶杯取下,接着拿起一个空杯从刘氏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重新端到吕妍面前,说道:“兄长我没有替妹妹做什么,反而还得靠妹妹去周旋,是为兄错了,这杯茶也该为兄敬你才对。”
吕薇一急,伸手把吕承志的手按下,端着手中的茶杯,责备道:“哥哥怎么如此毛躁,我尚且还未敬完,岂有争先的道理!不只是哥哥的救命之恩,小妹也想借此向二妹请罪,之前整整,还望妹妹见谅!姐姐已是待嫁之龄,将来出了阁,再见就难了,希望妹妹成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吕妍不喝就不讲道理。而这边吕承志却面色一红,手中杯子尴尬的垂下。
吕妍接过吕薇的杯子,然后看着吕承志,说道:“二哥无须介怀,小妹以茶代酒敬二哥。”
吕承志听后,高兴的回了一礼,一口饮尽。
吕煦与孟氏在一旁含笑看着,一顿饭吃下来,一家和睦。
***
转眼又过去了两月,时节进入冬季,初冬的梁州城已开始冷了下来,身上开始加上了棉袄。
秦河以南齐岭山脉,一条似白绫的官道之上,浩浩荡荡的走来一条商队,队伍最前方是几位骑马的护卫,中间几辆漆黑的马车,外观普通却结构坚固,行得极稳。马车的窗帘全部拉下,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队伍的后面是一群牛车拖着满载的货物,尾部是一群壮丁奴仆徒步行走。
在这个安静的山谷,慢慢地向前进发。
山脉是连绵不当的森林峡谷,处处能听到鸟叫声,还有大型野兽的声音。
忽然中间一辆漆黑的马车内响起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停车。”队伍缓慢的停了下来,前面的护卫首领勒马回身,来到马车旁,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车帘被人挑起,却只露出下巴,他说了两句。护卫首领脸色一变,往山林深处看了一眼,接着又听到车里的责备声,护卫首领忙低下头去,额上直冒冷汗。
刚才还热闹的森林田野,忽然静了下来,方圆十里,似没有一个生物,实在静的可怕。
护卫首领快马挥鞭,来到队伍的前面,对左右手吩咐了几声,接着几个护卫分左右两边往队伍的尾部驰去。
队伍的气氛变得很诡异,那几个护卫还未跑到后头,山林忽然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接着从树上跳下几条人影,又从草丛里窜出几条,转眼之间,四面八方被黑影占驻。
商队开始一片慌乱,尾部的壮丁奴仆纷纷往队伍前挤去,只有前面才有持刀的护卫,而他们赤手空拳,遇上劫匪只有当挡箭牌的命。
随着奴仆们的混乱,中部守护货物的护卫被挤散开来,在这条窄小的官道上,队伍顾前不顾尾,最后护卫一声令下,切断中间的货物与奴仆,护着中间的几辆马车往前快速的奔驰。
转瞬之间,后面的奴仆一片哀嚎之声,紧接着货物全部被火箭射中,而前面护送的护卫再也不敢回头张望,没命的往前奔驰。眼看山谷的出口就在眼前,却不想谷口黑影一闪,不知几时又有一波黑衣人埋伏在此。
护卫首领此时已愁上眉头,他回头看了看,后面护送的兵卫早已不见踪迹,只有四辆马车跟随,于是向左右吩咐了一番,分成四队,各人领着一队护送一辆马车向前冲去,而护卫首领首当其冲带着一队往前冲。
后面哀嚎声未断,前面也响起了嗖嗖的声音,箭如雨下,护卫队一个一个倒下,到最后只有一辆破烂不堪的马车歪歪斜斜的冲出了山谷。
黑衣人围住剩下的三辆马车,为首的一位黑衣人出剑挑起车帘,一一查看,惊呼:“是空车,上当了。”一声口哨,黑衣人听到暗号,四处散开,为首的黑衣人命令道:“快追。”
马车一路奔波,驾驶座上的兵卫身中数箭,歪向一旁,倒在了车轮之下。马车没有停下来,没人掌控的受惊马匹没有沿着官道走,而是径直往山脉而去。
车内的人耗费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爬出马车,他看不清那快速而过的高低不平的路面,脸色泛白。他休息了一下,扶着车两边的手架,犹豫了一会,猛的倾身向前跳了下去,身子被奔波的马车带着飞落入地,接着滚入草丛之中,昏睡了过去。
☆、宇文业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天色暗了下来。初冬的雨夹着风,冷嗖嗖的淹没着大地。
官道上行来两辆马车,还有些许护卫前后守护。
刚刚过了峡谷,再走五十里路,便能到梁州城了,为首的护卫不免精神一振,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梁州城就更好了。
其中一辆漆黑色的马车内,一位老妇人坐在其中,挨着她坐着的是一位妙龄女子,此时打了个呵欠,百无聊奈的问道:“娘,从梁州城到玄阳还要多久呢?不知玄阳城怎以样?是不是比安县要繁华?”
老妇人嗔了她一眼,“卿儿,一路上不知你问了多少遍了,这次你父亲入京为官,咱们娘俩也跟着享福,到了京城,你可要安份点,玄阳城不比安县,处处能见官家子弟,无论官大官小可都是京官,最好少扯上麻烦。还有你父亲给你请的教习嬷嬷,你可要好好学习了,将来与玄阳城的贵女们也好相处。”
“知道了,娘亲,一路上你也不知交待了多少遍,咱们安县小,可咱父亲有才得今上赏识,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再说哥哥也在考功名,到时中了,咱们家就更不用这么拘谨了。”
老妇人伸指按在周梓卿的额头上,“你就知道贫嘴,反正到了京城要处处小心。”
“知道了,娘。”
“还有——”老妇人从怀中拿出叠的方正的手帕,翻开帕子,只见上面两颗黑色药丸,“这两颗解毒丸,你先收着,还有这条帕子,也要记得收好,回到京城要处处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是谁给的?”周梓卿问。
“那年你父亲救了一位江湖人,然后给了这个,听说这两颗药丸可解百毒,给你防身用吧。”
“娘,这么贵重,还是娘亲收着,女儿又不会有什么事,留着到能用的时候再用。”
老妇人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在京城不比安县,如今你父亲在京为官,是今上亲笔提名,如此背后不知有多少人会忌恨,你且放在身上,若是没有用上,那便更好,若真是遇上了,也能救回一条命来。”
“娘……”
“你且收下。”
车队穿过山脉,官道变宽了,护卫队便四面散开,形成包围的形式前进。
忽然车队停了下来,马车上的老妇人面色一惊,微微挑帘,就听到前面护卫首领正与人对话,她放下帘子,回身对周梓卿说道:“你且下车去前面那辆,与里面的人一同躲起来,机关我已交待予你,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周梓卿脸色一变,慌忙的问道:“娘,出了什么事?女儿躲起来后,娘亲该怎以办?”
“或许是我想多了,你且去办,这山林小道,难免会有匪徒。”
周梓卿被推了出来,她只好上了前面的马车,这一辆是专门请了机关大师做的,以防半途遇上危险。却不想来到这条山脉半路休息时,救起了一位满身是伤的男人。
周梓卿掀帘进去,看着这个长像俊朗的男人,脸微微一红,忙别过头去。这时马车外响起了马蹄声,前面有护卫过来通报,还没有到队尾,前面就厮杀了起来,果然遇上劫匪。
周梓卿探出头来,正要下车,后面的马车忽然驶动,来到她的身侧,伍氏探出头来,严厉的吩咐道:“赶快躲起来,由母亲掩护你,没有母亲的吩咐,不许出来。”
周梓卿被伍氏的神情给吓住了,从小大到都未被责骂过的她,一时慌了神,只好听话的进了马车,她看了看马车里一脸苍白的男子,脸又烧了起来。
一群黑衣人从山脉涌出,大树上、草从中,四面八方,把车队给包围了起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的护卫们一时慌了神。敌众我寡的形势更是吓破了胆,没过几招,就四处逃散,余下几个忠心的家卫死守着两辆马车。
周梓卿在马车内心惊肉跳的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时不时有箭羽钉在马车上,余劲震得马车晃了晃。她没有躲入暗道,看着那名男子,想着要与他身贴着身藏在暗道里,就觉得脸颊烧的发烫,脑子一片空白。
转眼的功夫,匪徒逼近马车,伍氏的马车挡在前面,当匪徒杀光最后一个家卫,黑衣首领走了过来,在马车外停下,没有多说半个字,一箭射入马车中,只听到伍氏“啊”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车帘上,秋风卷起帘角,露出伍氏倒下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