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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帐之内佳人惊喘着问到:“太傅,用手便好,你用它作甚?”

太傅嘴里似乎含着什么,口齿不清道:“这里俱是解药……”

接下来,那红帐春榻直摇得吱呀作响,大有下一刻便是坍塌散了架的架势,到了四更天才算是渐渐止了吱呀声。

几番全力而出,总算是把这尾成了精的小鱼整治得服帖了,太傅拽过方才扔在床边的长巾,擦了擦自己身上身下的热汗黏腻,铁打的汉子证明了自己本真后,连日来的乏累便跟着吃得沟满壕平后的饱足一股脑地袭了上来,匆忙擦拭了两下,低头吻了吻那汗津津的小人儿的脸蛋后,便是死死地将她压在身下,一头睡过去了。

聂清麟自从被那贼子虏了后也是几夜没有安眠,又是这番激烈缠斗从头到脚无一处力气,便也是被太傅搂着睡了过去。

满京城肃杀嘶喊,洞房内红烛摇曳直睡得天昏地暗。

待是到了第二天清晨,聂清麟只觉得全身酸痛,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虽是闭着眼,可是意识却尽数回笼。昨儿被那瓶子春水流折腾的得丑态百出的样儿,依然还清晰地印在脑中。如果可以,真希望一直这么闭着眼儿一睡不起!

原来以前看到的闲书里,床榻却是因为那般……才摇曳作响个不停,太傅的力气甚大,自己的后脑勺直往床头的床柱上撞,虽然后来太傅大人及时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可隐约中好像也要鼓起了个大包……下面更是别提了,隐隐地钝痛提醒她已经是彻底告别了女儿清白之身……

奈何再怎么惨烈也要直面人生,聂清麟不情不愿地半睁开眼儿,却看那个以为早死了的太傅大人躺在自己的身边睡得深沉,弯俏的睫毛在紧闭的凤眼上投射出一片扇形的阴影,昨夜里牢牢按住自己的手臂此时也正搭在自己的腰间……

聂清麟半咬着嘴唇慢慢起身,谁知刚刚一动,睡得正深沉的太傅大人便是睁开了眼,见她坐起了身,便也跟着坐了起来,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低头问道:“怎么起来了?”

聂清麟不敢抬眼去看太傅不着片缕的精壮的身体,张嘴道:“口渴……”这一张嘴才发现,嗓子沙哑得厉害,定是昨夜太傅出力狠了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大叫所致。

满室都是那销魂过后的味道,太傅也不想叫别人进来,只是自己起身去那桌旁倒了杯水,递给了龙珠子,待她小口小口地饮下后,便又让她躺下再睡一会,自己却下了床榻,推开箱子,翻找了几件葛清远的新衣,虽是一脸的厌弃,但是还是将就着换上。

昨夜是荒唐得过了头,这美人枕榻虽然留恋,可是外面还是有堆烂摊子正待着收拾,却是再耽误不得了。

等到太傅大人出去了,聂清麟才慢慢起身,裹着被子下了床去,也想自己寻件衣服穿上,可是路过放在妆台一侧被那个沈婆子也搬入了葛府的西陆银镜前时,大魏的永安公主顿住了脚步,错愕地望着镜中人低低发出了声惨叫。

镜中那个花脸儿的小怪物到底是谁?

留了一夜的眼泪与汗渍让原被精致的婚妆彻底地花掉了。额前的那枚牡丹额饰变成了鲜红模糊的一团。抹了脂粉的小脸留下一道道的白色印迹,口上的胭脂倒是剩的不多,昨儿尽数都蹭到了太傅大人的俊脸之上……这般模样连自己看了都是吓了一跳,那太傅大人的凤眼儿是瞎了不成?昨儿却真跟看见了美人似的,压在自己的身上,边啄吻着这张小花脸便说着自己是他的心尖儿宝贝……

昨儿因为药物驱使而变得主动放荡,再加上这脸面见不得人的双重打击,真让聂清麟想忍不住大喊:单嬷嬷!上盆子清水,让朕把脸儿伸进去淹死算了!

等到单嬷嬷换来丫鬟烧水,让公主在木桶地清爽了一番后,才服侍她换好衣衫,打扮停当。

等到聂清麟踏出房门时,屋内的旖旎顿时烟消云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场政变后的惨烈。

院子里的尸首虽然已经被拖走了,可是那残留的血迹还未来得及用清水冲刷干净,太傅大人将这葛府作为了临时的指挥所,在正厅坐镇,不时有各色人等匆忙进去汇报事情,葛清远跑得甚是匆忙,也根本不会顾得了皇宫中那个同母异父的皇帝。可怜小皇帝只有七岁,在皇宫中半个亲信都没有,当卫太傅的兵马带人王宫门里闯时,听着太监宫女们惊慌地叫喊,吓得在床上哇哇大哭,也无人理会。

鲁豫达带了一队人马奔入皇宫时,小皇帝还在哭个不停。鲁豫达皱了皱眉,虽不愿对一个小孩下手,可惜他的身份,无论是葛家的小少爷还是先皇的私生子,注定他无法过得快活,命人把他看管起来。

当日头悬在正当午的时候,京城内外基本也已平定。

这几天葛家虽然嚣张,霸道的气势还要超过卫太傅,可惜根基实在没有深扎进大魏的臣心里,那短短几日怎么能及得上太傅这么多年的积威经营?卫冷侯若是死了还好,可是如果活着,但是那三个字便是会让京城里的百官吓得心惊胆寒。这样的局势,是谁也没有料到的,遇到太傅这样不讲道理,只是仗着军队横推的,就算是葛清远留下的暗探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除了躲在在家中瑟瑟发抖便没有办法。

鲁豫达带了兵士捉拿住明目张胆跟从葛时作孽的爪牙后,京城也便基本平定了。

太傅不欲在这葛府久留,便是要带着永安公主早些返回宫中。毕竟昨儿才初时尝鲜,总有些天蓬元帅囫囵吞了人参果之感,还没有琢磨出其中的滋味,总要是回到宫中,在那枕榻上再拥着佳人回味一番才好。

就在这时,一队士兵带着葛芸儿来到太傅和聂清麟面前:“禀告太傅,葛家的一干人等都被看管起来等待审问,这个葛家的小姐是不是要下到天牢之中?”

聂清麟抬头向葛芸儿望去,看到她头发散乱,双手倒剪在背后,一身狼狈的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毕竟葛芸儿和她当公主这段时间里相处得不错,她也当她是朋友。纵然怨恨葛清远,却也知道这和葛芸儿没有关系,父兄的野心,她一个女孩家又做得来什么主。

可叹前几日她这个葛家的千金贵女还无限风光,可是一旦事败,他的父兄又何尝顾忌过她?这与卫冷遥兵变时自己的母妃和先皇一众妃嫔白白等死的情景又有何区别?

想到此,她一时意兴阑珊。卫冷侯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可人儿情绪低落,便用手轻揽住了她。

昨晚忙乱了一夜,这时正是正午,灿烂的阳光洒落到葛府中。卫太傅平定了叛乱,找到龙珠还成功吃下,正是身心舒畅,连平时一脸的阴沉样似乎也变得阳光起来。而聂清麟初尝滋味,脸上红潮未褪,一脸的靓丽。当葛芸儿抬起眼,看着阳光下仙人眷侣般的卫冷遥和聂清麟,心中愤恨交加,简直要爆开了一样。

与那朝中大部分的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俱是有个暗暗幻想爱慕的对象,葛芸儿私下看来闲书,也自然是这方面想得更甚了些。

本来在她心里,除了哥哥之外,便只有卫冷遥一个称得上奇男子了。在那宫廷宴会上,也是暗暗地照着太傅大人的仙人模样,编纂着她与太傅在庙里上香请愿,花园子里撞个满怀的旖旎想象。

虽然偶尔听到书房里哥哥与父亲的声音,也心知哥哥的野心意在那皇廷宝座,可是前几日听闻卫冷侯和他的黑旗军俱殁于澧县时,还是暗暗伤心了很久。

不成想这想象里成了仙的英俊男子刚刚出现,就拿自己全家当了祭品。爹爹惨死在卫冷侯的刀下,哥哥生死不明,弟弟也不知在宫中是何等的遭遇。

可是自己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尤其看到卫太傅看向永安公主的温柔眼神,嫉妒愤恨更是如群狼般从以前单纯入水的心上冒了出来。

永安公主,她一直视这美丽又智慧的女人为挚友,可是俩人前一刻还在宫里甜甜蜜蜜地交谈着女儿家的心思,下一刻她却变得冷冷淡淡,不肯再与自己相见,仿佛俩人从来没有交好过一般。她原是疑心自己哪里做错了,一心为她能和自己那精明能干的哥哥成亲而高兴,总想着以后在这府里朝夕相处,这小嫂子还是会跟自己亲密无间的。

可是,这个大魏公主却在新婚之夜,夫家惨遭横祸时,和别的男子在她葛家的新房中一番云雨。这一夜,她的父亲惨死,兄长逃亡,这一夜,她从天之骄女堕落成人人可欺的落魄女子。而这一刻,当她看到自己看重的两人走出葛府的新房时,以前单纯烂漫的心境却是轰然崩塌。她的心里只有恨,只有怨,就算死,她也要他们陪葬。

心里的恶意涌上来时,葛家血脉里的偏执便是占了上风,她哈哈地大笑起来,声音尖利而疯狂:“永安公主,真是好样的!占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和卫太傅交好,却又在皇宫内外私会我哥哥。卫太傅身死的消息刚传来,你就摇身一变成了葛太傅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葛家刚倒,你便在前夫的婚房密会卫太傅。左右逢源,真是如鱼得水啊!

卫冷侯!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这个这个女人会真心跟你好吗?难道你不知道她与我哥哥是青梅竹马吗?她老早便是勾搭上我哥哥了!若是没有她在殿试上的提点,我哥哥身为世家子,哪里会留在京城!不要忘了,她毕竟是姓聂的,是现在皇帝的亲姐姐!她能勾搭上我哥哥,就能勾搭上其他人。早晚她会寻个比你更强的男人,到时就是你卫冷侯爷身死无葬身之地之时。我葛家就是你前车之鉴。我会好好看你们的下场的……”

很快葛芸儿就被一旁的士兵堵住了嘴,一路拖拽出了府门。

卫冷侯没有说什么,伸手拉住了公主出了葛府大门后,坐回到马车上便是不再言语,一时间,马车上的两人各怀心思寂寂无声。

聂清麟心里微微地叹息:“葛芸儿,都道你天真单纯,可是不知你方才的那番话倒是比你哥哥殚精竭虑的计谋还要歹毒有用!真是句句都是打在了小气记仇的太傅大人的七寸之上啊!”

果然当到了宫门时,太傅大人的脸色已经是彻底地阴沉下来,但是还是一派平静地伸手拉着公主下了马车,可是等到入了凤雏宫,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金屋被彻底搬空了的情景,开口说话的语气又阴冷了几分。

“那个葛芸儿一派胡言,本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她说的殿试那一样,还盼着公主解释下一下,你说什么,本侯都会尽信就是了!”可是这句话却是说得咬牙切齿,阴冷异常。

聂清麟知道,卫冷侯那么聪明之人,听了葛芸儿的话,怎么不去回想她当初在书房里时在考卷上做手脚的异常之举呢?现在这般问出口来想来也是明白了。

想到这里,便是不再隐瞒憋着气说了声:“那殿试的事情,的确是有朕的错……”

太傅那双凤眼简直是要瞪出火了:“圣上倒是怎么犯的错,请细细地给微臣明示!”

“只是当时,一时惜才,便是在考卷上歇了几句藏头的话来……约略提及了一下运河……”

“哦!?那圣上却是如何想法。当真那姓葛的直娘贼才高八斗,让圣上欢喜得一定要提点于他,以抗衡不中用的微臣?是不是臣他娘的回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圣上与那葛栋梁的美事儿?”太傅的话里已是阴风飕飕,只把军营里操练士兵时的粗口也扔甩了出来。

聂清麟心知此时就算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傅信服,可是心里这几日的困顿委屈却是无处安放,聪明人做了傻事后,光是内心的反思自省便是能生生地磨死自己,龙珠生平第一次识人不清,却差点酿成这般国破山河在的恶果,本已经自责不已,又听闻太傅这样的粗话,便是一古脑儿地将这几日的委屈害怕宣泄了出来:“太傅若是非要这么说,朕也没办法!听你之言,朕倒是真的很那葛贼是一伙儿的了,太傅莫不是带错了地方?如今您也是得偿所愿,留着朕也没什么用,只管把朕也扔到了大牢里去吧!免得碍了太傅大人的眼!”

太傅本来就是在意那龙珠钟情自己的竹马,至于葛芸儿所说的聂清麟意在江山权术的话却是没有放在心上,他怎么会不了解,这个龙珠子聪明有余而野心不足,就是放养着的散仙懒货。

但是那葛清远年轻英俊,童年凄楚可怜,倒是符了俗本里让小姐中意的落魄书生的德行。原先便是疑心她钟情那厮,却不曾想,二人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眉来眼去,醋意汹涌便是难解的愤恨!只盼着龙珠子如若以前一般圆滑得很抹了油似的,好言好语地将自己糊弄过去,他也便是强自将这口恶气憋闷在心里,好好地消散一下。

却不曾想这始作俑者的脾气居然是比自己还大!倒是一副死不认错的德行!怎么能叫太傅下得了台?气得他不由得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打入天牢!”

第65章 六十五

在宫门口正在整理帽冠的阮公公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这几日的惊心动魄把个没根儿的吓得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太傅那气急败坏的一嗓子让阮公公手一抖,帽子从头顶滚落,得亏着旁边的小太监搀扶着,不然便是要软软地坐在地上了,待他仓皇地拿眼儿扫了一遍四周,确定不是要拿了自己后,倒是把心略略放到肚子里,连忙进了正殿一瞧,顿时又傻了眼。

只见太傅那张仙人般的俊脸满是肃杀,凤眼微调,狠瞪着公主。那公主也是胆子奇大,被太傅这么蹬着,居然还翘着尖细的下巴,满脸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义凛然!

哎呦,这个永安公主也是在庙庵里呆久了,定是不知道这太傅斩人头如同切土豆一般的利落狠辣!居然还是这么不知死活地回瞪着太傅,也不想一想自己的处境,谣传太傅葬身澧县的时候,居然就这么绝情地嫁给了那葛清远,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这是将太傅大人昔日的恩宠置于何地啊!

这等明目张胆的大绿帽,哪个是敢给太傅大人戴上?偏偏这公主却这么不知死活,太傅不计前嫌将她接回宫里,这又是说了些子什么,惹得太傅动了这么大的气儿?

可是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却不是朝堂上那般的一是一,二是二,虽然太傅高喊着把公主拿下入了天牢,但是下面的人却都是迟疑不定。

太傅见自己都喊出了声,那个小懒货却还是云淡风轻的倨傲样,彻底是气炸了心肺,可是待看应声的侍卫伸出手爪要去抓向公主时,又是狠狠地一瞪眼,只叫了单嬷嬷带着宫女把公主押进天牢之中。

这一下阮公公就看明白了,得了!这是别扭闹到了天牢里,只怕是今夜儿里天牢的典狱官们又要鸡飞狗跳了……

果不其然,那边公主不急不缓地跟着单嬷嬷自己步出了凤雏宫后。只见太傅直盯着那羸弱的背影,隐约能听到磨牙的霍霍声,便是又运了许久的气后,才恢复了仙人之姿,张口说道:“阮公公。”

阮公公连忙小步走了过去,半弯着腰等着太傅吩咐。

“葛贼霍乱朝纲,这几日忠臣良将却是被抓紧天牢不少,一时间梳理朝纲需要些许时日,分辨一下忠奸,可是这段时日倒是不能让贤臣受了委屈。一会你且带着内侍监的人,去天牢更换下那儿的被褥,太硬了不行,换些绵软才不伤肌肤,还有……那里阴气重,多挖些不见明火的地龙也好烘一烘湿气。有那得了重病浊气污秽的病者,叫狱卒给早早地隔离开来,别污浊那里的味道……点一点茉莉味的沉香好了,还有哪些饮食用水……配个试食的,免得有人想害了牢里的哪个重犯,”

说到这,太傅突然又一眯眼,特别嘱咐着公公:“本侯的恩泽一视同仁,天牢里的囚犯都当是如此,莫要叫人起了歪心思,以为本侯特别照顾‘他’才好!”

阮公公支着耳朵将这些吩咐是统统牢牢记下,听到这最后一句心里一苦:整个天牢里,除了那位是个皮娇肉嫩的,哪一个还会被硬些的被子伤了肌肤?可太傅这般自欺欺人,还要叫人不起歪心思,这宫里的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大魏的天牢位于城北角,是城中兵力分布最广的地方,这天牢修筑在兵营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底下甬洞,是关押重刑犯的所在,只要进去了,便是甚少有活着的可能。

所以入了那天牢,便是扑鼻而来的阴暗潮湿,浊气熏得人直皱眉头。

阮公公用巾帕子掩住了口鼻,皱着眉看了看一旁正点头哈腰的典狱长,慢声慢语地说:“王大人,不是杂家说你,这天牢里关押着的,难免有这宫里宫外的达官贵人,也说不定哪天儿熬过这道管卡便是又一飞冲天,可是你看看……就没个像样的牢间!哎呦喂,这潮气,这味道!叫杂家说些什么才好啊!”

王大人一脸赔笑,心里也是一阵吐苦水:没在这关押死囚重犯的阎王殿里开辟个高雅宜人的上好雅间出来的确是他的短视,但是……一国堂堂公主,先皇的亲妹,关押进冷宫别院才好吧?就算是别院被烧了,不是还有针对皇族的内惩监吗?跑着这天牢里凑什么热闹,添什么乱子啊!

可是这话也只是敢在腹内腹诽着几句,哪里是敢真说出来,只能招呼着手下,寻了个紧挨着出口通风最好的牢间,将周围的犯人尽数移走,生石灰喷洒消毒,挖开了地龙放入了铜制导烟管子,又放入了炭盆子,铺平的地面上,又铺好了细腻香油樟木的地板,不一会便是暖烘烘的,可以赤足在上面行走,床榻是离地一寸的矮床,因为牢间地方不大,摆不下太大的床榻。怕是公主睡不习惯,别从床上滚落下来,故而设置得极低。

等绵软的床铺铺垫好了,阮公公看了看正燃着的香炉子说道:“公主现在正在前堂写罪状书呢,一会要派个顺眼的女狱卒去将公主请移过来,公主的饮食就不用王大人费心了,自然有单嬷嬷安排宫中的供应……”

一番细细的交代之后,公主这才“审讯”完毕,入了天牢。

聂清麟跨进了牢房一看,生石灰抹过的墙面还算干净,脚下的木板在发出带着淡香的暖意,此时被那男人折腾了一夜的身子又泛起了疲累,便是合衣倒在了柔软的白蚕丝的床榻上,可却是说什么也睡不踏实,昨夜的情景不时地在脑子里浮泛着。

原来男女之事是那般……真真是羞臊死人,那太傅的腰力倒是好的,除了初时怜惜她疼痛难当外,后面那五次都是节奏如暴雨拍叶,要不是最好自己药力退了抵消不住,看太傅那样还是不知道饱足的……

都道男子在床榻上的承诺便是镜花水月,原来竟是真的,昨儿还搂着她啄吻个不停,那么深入的契合后,今儿便是入了天牢……

聂清麟微微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胡思乱想起那些个与自己绝无缘分的东西来?从很小起,她便是明白若是绝了多的奢求,便是可以豁达而无谓地活下去。

卫冷侯是什么样的人物呢?那是一代枭雄,注定是要位居九鼎的男人,那样的男人,能够永远吸引他的只有无尽的刺激与挑战,权力便是如此,那才是能让枭雄为之痴狂一生相守的珍宝。女色仅仅是调剂罢了,若是乖巧的还好,养在金屋之中,逗弄着解闷,可是若是忤逆了,便是现在锒铛入狱的下场。

她总是暗暗提醒自己莫要步了娘的后尘,一旦是真的爱了,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日日夜夜眼望着窗外,盼着那个躺在别的女人芙蓉帐下的男人还记得独守深宫的痴情人。却不曾想混得居然比自己的母妃还要凄惨,连冷宫都没得呆,便是直接入了天牢!

母妃,孩儿一个没忍住,对不住您的谆谆教导,现在便是这现世报,可是一时迷乱后,却是要记住教训好好守住本心,便是死了也是了了无牵挂的自由人……

这边正是暗暗检讨立志,远远却是传来羁押犯人的一片的鬼哭狼嚎。原来这阮公公按着太傅的吩咐,提高了一干囚犯的起居标准,一时间地狱变仙境一般,这边天牢里的俱是女囚,有那些心智不坚定的,却是疑心第二日便是自己要处以极刑之日,给这一夜的舒适好处,便是要上路的征兆。顿时嚎啕大哭,声嘶力竭了起来。

王大人顿时便是惶恐不安,连忙吩咐女牢头干脆这天字一号里的犯人俱是提走,千万莫要惊扰了天牢雅间的。

待到犯人一个个俱被提走的时候,其中一个穿着囚衣披头散发、目光涣散的年轻女子,突然微微侧头扫到了那躺在床上的永安公主,立时瞪圆了眼儿挣脱了一旁女牢头的束缚,一下子扑将了过来,尽是一脸得意地笑着:“我道是谁呢,竟是永安公主!怎么?只一夜便是失了宠?也入了这天牢?现在你倒是后悔了吧?你的哥哥是皇上又是如何?到最后他也是护不得你周全!现在想起了我哥哥的好了吧?可惜你已经破了身,他也不会要你了,哈哈,你知道吗?这牢里入了夜,便是有无数男人会花银子来睡你,你……唔……唔……”

一旁的女牢头早吓得立刻提起了手里的木棒,横着塞入这葛芸儿的嘴里,一勒,便是死死封住了她的嘴拖将了出去。

方才那葛芸儿说的确实这天牢里的一样机密。

入了天牢的一般俱是提审完了的女囚,过不了几日便是要问斩,一身细白的皮肉俱是要毁于屠刀之下。这女牢从先皇时代起便是秘密经营着一样皮肉买卖,有那特殊嗜好的富豪买通了关系后,便是能第一时间得了这牢里新鲜的货色,自古豪门多风云,今儿还高居庙堂,明儿说不定是满门抄斩,若是有那当朝的贵妇千金入了死囚牢里,便是这些商贾们尝鲜的时候,将那些昔日尊贵的良家诰命夫人压在身下恣意玩弄,便是多花些银子也是一般的脂粉窑窟里买不到了乐趣。

那葛芸儿算起来,入了天牢才半日,可惜最近女字天监独独缺少这等上品,处女之身的世家小姐真是能卖上个好价钱。加上这女囚是太傅吩咐走一个过场第二日便要问斩的,更是没了顾虑。还没来及换上囚衣,便被捆了双手提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被个满脸胡须的山东商贾按在了床榻上,扯了罗裙便是受用了起来。

若不是宫中突然来人,那大汉才咒骂着提了裤子,不然只怕这身强体健的商贾是要慢慢玩上个一夜才对得起那千两过夜的银子。

待她啜泣拢着破烂的衣服被女牢头喝骂着换上囚衣时,便听到女牢头说道:“倒是你这小娘皮命好,若是不是宫里来了个公主,入了夜还要有三位客人来替你梳拢身子呢!”

女牢头是惋惜有贵人来天牢玩一玩别致的,搅了这三笔难得上好的生意,可葛芸儿听了那话,只当是公主的价码更高,那些孟浪的男子便是要买那个落难公主消遣,替自己挡住了接下来的劫难。

别囚犯在牢间大哭时,她便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哭红了的眼儿便是一阵的愤恨:自己落得这般下场,便是那永安公主的缘故!她以前曾经在父亲的书房里听到过父亲与哥哥的争吵,大致是父亲不同意哥哥娶了那永安,可是哥哥却说那永安曾经帮助他殿试,便是有那青梅竹马的情谊,娶进了府宅后,只要细心调弄,便是还是会让她死了做聂家人的心,做葛府好儿媳的。

当时她听得一知半解,却不知那庙庵里出来的公主为何成了哥哥仕途的恩人,但是父亲的话却是被她听入了耳中,“太傅也是钟情这公主,只怕是个霍乱家宅的狐媚啊!”

那时她还觉得父亲的话太过分,可是当卫冷侯攻城的消息传来时,父亲老早就派人通知哥哥离去,可是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满脸是血匆忙回府时,看也不看她这个亲妹一眼,只一意要将那婚房里新妇也一并带走。

父亲坚决不同意,只说既然卫贼未死,带了那新妇只怕会引来大批追兵。倒不如刺死在床上,分一分卫贼的心神。一向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哥哥居然与父亲抗争了起来,一副不带走那新妇便不肯离去的样子,要不是父亲暗示在哥哥身后的下属击昏了哥哥,偷偷从密道离城,只怕哥哥便是要跟闯入葛府的卫贼碰上面了。

“你一个妇人,还是留下,若跟了你哥哥走,只怕是要拖累他。”这是爹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此葛府千金无忧的生活便是彻底同她诀别的了。

接下来父亲惨死,躲在长廊木阶下的她用嘴死死地咬住了拳头才没喊叫出来,那卫贼杀了沈婆子便是入了新房,一番折腾后,房门紧掩,可那男女混杂的粗粗的呼吸低语声时时不时地荡出房门传到她的藏身之处。

父亲的那句“狐媚”却是真真的没错,那永安公主是怎么缺男人?难道她不知外面已经是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了吗?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将那卫侯引到了床上!而哥哥也是……只一心挂念那天生的狐媚!可是却没有人去费神想一想,躲在这台阶下的她该是如何的结局?再后来她被侍卫搜出,从藏身处拖拽出来,便是入了天牢,被个满身蒜味的粗鄙男子肆意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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