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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草和达达丽娜迟迟未归,龙、水妖、恶魔和精灵都不精通管理,学院里的大多事务转交于爱笛斯特,爱笛斯特以她特有的美学追求让所有学生都苦不堪言。
弥草的强迫症只是针对自己,但爱笛斯特强大的支配欲望燃烧到了整个学院。
素雅的纯色窗帘被换成了厚重的绒布,繁复的流苏亦如学生们紊乱的心情,爱笛斯特不能容忍我行我素和衣冠不整,于是宽松的法术长袍被正式礼装所取代。
苜蓿问塞莉娜:“爱笛斯特一直这样吗?”
她正在束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许吧。”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和她本来的能力也有关系吧。”
“嗯?”
“类似精神支配之类的东西?”塞莉娜开始化妆,“不然她怎么统治这一片的?”
苜蓿从窗户向外望去,郁郁葱葱的树木延伸到天际,在那时,男性被勒令远离魔法,他们的终点是战士和牧师,于是只在很远的地方眺望着学院,表情模糊不清,说不清是羡慕,恐惧——亦或是愤怒。
虽说是由弥草、达达丽娜等人一起创立了学院,但这片土地实际统治者还是血腥伯爵爱笛斯特。
塞莉娜是她的同族,或多或少受到支配影响,今天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就走了;艾芙也不在,她是精灵,假期前就被父母接走了;苜蓿所在的普通班已经放假了,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些具有特殊能力或者血脉的学生以及他们的导师。
好无聊。
弥草大人还没有回来。
苜蓿把手搭在窗台上,她常听魔法实践部的同学抱怨这里地脉中的魔力含量太低,需要合成的魔力太多,但现在看来也不全然如此。
风吹动发丝,火焰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跃动,绸缎般的水绕过指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也没有那么稀薄。
比之前朱槿带她去的荒漠好多了。
她曾被弥草警告过不要到处乱跑,她和普通班里的人类同学也并不熟稔。
所以,塞莉娜什么时候回来呢?
苜蓿是在半夜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的。
声音并不太大,但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
苜蓿猛然醒过来,在太阳落下之后,月光冷清又无情,照得窗外银白一片,醒来才觉得有种骨子里的冰凉,她这才如梦初醒。
随便披了条毯子跌跌撞撞去开门。
塞莉娜一头栽倒在她怀中。
酒精的气味凌冽浓郁,苜蓿抓着她的衣领,身体却滑了下去,魔女想去扶着,发现她也只是披着外套罢了,夜晚的露水赋予织物凝滞的冰凉,雪似的皮肤衬着月光,我见犹怜。
“没事吧?”
她问塞莉娜,但对方只是闭着眼睛没什么回应。
好吧。
她试着把她扶到床上去,外套从身上滑落,密密匝匝的伤口从胸前一直延伸到膝盖。
苜蓿倒吸一口冷气。
哪有什么露水。
她看自己的手上分明是一片暗色。
她刚想回头问问塞莉娜。
夜晚的寒意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是暗夜猎手亦是影子刺客,乌云遮月,赤红的眼瞳中满溢的杀意。
但也只是一瞬,她闭上眼睛,自己站起来,等她再看向苜蓿的时候,只剩下漠然。
魔女想用魔法点灯,却被她反手握住了手腕,塞莉娜绕过苜蓿,踉跄着去卫生间,哗哗的水声遮住了啜泣或者是呜咽的声音,等到她再抬头的时候,镜中的脸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连那贯穿脸部的伤痕也在缓缓治愈。
但被撕扯的破碎的衣物还是无法作假,在凉意的夜晚她只是披了一件外套,腿根上的液体几乎已经凝固了,还没等苜蓿说什么,她便带上了门。
濡湿的头发遮住胸前的伤口,苜蓿在门外沉默着,塞莉娜忽然觉得恶心,但只针对自己,从过去的遭遇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一言难尽。
但就算这样,她还是换了睡衣出去。
苜蓿一直等在门后,好像被拖出去的人是她一般。
她犹豫着问:“没事吧?”
塞莉娜显然是答非所问了:“弥草和达达丽娜什么回来?”
这两位如果一直不回来而让爱笛斯特掌权的话,那些位阶较高的吸血鬼还会如此,他们获得了血腥伯爵的庇护——不,也不能说是庇护,爱笛斯特只是视而不见罢了,那是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偏心,仅仅依靠来自肮脏血脉的压制,就能让她所学的一切魔法只是化为乌有。
“诺斯费拉图家族的仆从?”
“不,是雷诺伏。”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被按住了脖子,上方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狞笑,“现在是——”
他拉长了声线:“我们可爱的魔法师~”
又是另一个骑跨在她身上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妥芮朵呢?”
他自知失言,很快噤声了,这片土地属于妥芮朵家族,对主人出言不逊可能会遭致更大的祸患。
塞莉娜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塞莉娜,”苜蓿一脸严肃,“如果你认为自己受到了来自学院学生的辱骂、欺压,无论是来自言语或是肉体,我可以作为见证者向学院管理人提出仲裁。”
“哦,随你。”她并不很在意,也没报什么希望。
——规则有的时候并不是为了维护公平,而是为了给予一种虚伪的希望。
沐浴完之后天际渐白,刚好是吸血鬼的入睡时间,但她看到苜蓿的房间里还透出一点暖黄色的光,也许在奋笔疾书,挑灯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