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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忆喜的饭量比夏晓数想象的要大得多,接连吃了两碗,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了,看来,乡野间的食材是比市里面的新鲜,现如今,像你这般年纪,厨艺如此了得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商忆喜随口夸赞几句。
夏晓数尴尬地笑了笑,心下暗算叫苦,吴老板吃了一些,今天又来这么一位,面条本来就没买多少,这下可好,最多再对付一顿,又得上镇上买面条了。
“实在不行,买袋小麦粉回来,我自己和面做饭。”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自古以来,鱼鼓村这边既不种植小麦,也没有耕种水稻的习惯,从骆大叔他们手里是买不到面粉和大米的。
商忆喜哪里想得到夏先生正在心疼自己的面条,自顾自地在那儿称赞田园之乐。过了一会儿,发现小夏并不吱声,商忆喜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来得冒昧,是不是影响你午休了?”
“不会的,呵呵……我平时不怎么睡午觉的,这初来乍到的,平时这会儿我一般会跟着‘旺财’四下里转转,熟悉熟悉周边的人文环境。”
“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如果春夏之际前来游玩,相信必是一派锦绣的风貌。”
“商先生想象力真够丰富的!”夏晓数哪有心思游山玩水呀,随口客气了一句。
“夏先生说笑了,呵呵……不知可否手谈一局?”商忆喜总算说到正题了。
“我这边没有棋具,也没有网络……”小夏随口回应道。
“我车上有现成的,你要不介意,我这就取去?”
“好吧,还请商先生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请稍候。”
榧木棋盘、云子,另外还附带了一块金丝绒制成的棋垫,商先生还真不是一般的围棋爱好者。
办公桌倒是又宽又大,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实木打造而成,只是椅子只有一把,小夏将椅子让给商忆喜,自己从角落里搬过来一条长条板凳,板凳稍微有些低,坐着下棋还挺别扭,干脆,单腿跪在上面站着跟商忆喜玩上几盘。
“可别!这样下棋也太别扭了,请稍候!”
没多一会儿,就见商忆喜搬来一副户外旅行专用的折叠椅,这是一种可以自由调节高低、宽窄尺寸的坐椅,特殊合金材料所制,价值不菲。
大师兄尚郁金就有好几副这样的椅子,小夏见过他组装,所以知道如何安装使用。
商忆喜眼见小夏熟练地调节着折叠椅的尺寸,心下颇有些意外,感觉眼前这位夏先生之前应该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眼下很有可能是刻意隐居在乡间,似乎另有所图。
二人坐定,商忆喜以商榷的语气问道:“咱先猜先?”
“您年长,您执握,我猜。”
“好吧。”说着话,商忆喜随手抓了一把白色棋子双手合握在一起让小夏猜。
夏晓数无心与人斗棋,非常随意地从棋罐中夹起一枚黑色棋子放在棋盘上。
小夏猜测是单数。
商忆喜将手中的白色棋子放在棋盘上数了一下,正好6枚。
小夏猜错了。
按规矩,商忆喜执黑先行。
知道夏晓数不是庸手,第一手,商忆喜点在靠近自己那边的小目位上。
小夏随手在黑棋左三路上“小飞”挂了一手。
商忆喜微微一愣,为慎重起见,在白棋的左侧下了一手“一间夹”。
小夏不假思索,顺手在自己白子上方“单关”了一手。
商忆喜不敢不应,顺手在二路“单关”了一手,如此一来,商忆喜就下得相当拘谨了,黑棋这一方的先手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等下到第33手的时候,商忆喜这才意识到夏先生跟自己玩的是“如影随形”的手法。
商忆喜走哪儿,小夏象影子一样紧随其后,从来不抢先手。
以前,也有人以同样的手法跟商忆喜对弈,不过,一般走到七八十手的时候,对方往往很难继续保持这种“如影随形”的节奏。
动手的行棋节奏一乱,商忆喜很快就可以找到对方的“急所”,继而以“刺”、“冲”、“逼”、“觑”等手法虚张声势一番,等对方手忙脚乱的时候,商忆喜一边稳固着自己既有的地盘,一边以“蚕食鲸吞”手段将对方彻底击溃。
因此,对于夏晓数的应对招术,商忆喜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棋力不过尔尔而已。
商忆喜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自信,很大程度上因为他在生意场上偶尔也用过类似的竞争招式,几乎每回都能得手。
在商界,商忆喜向来有“业界鬼手”之称。
眼看着自己已经稳稳地占领了两块角地,其中一块还顺利地发展到中腹,商忆喜不由地心下暗喜,感觉吴老板对夏晓数的评价过高。
不动声色间,小夏还是亦步亦趋紧随着商忆喜的节奏在那儿不停地摆子。
很明显,小夏下棋的节奏明显比商忆喜快了三拍还多。
沾沾自喜的商忆喜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夏晓数看来,商先生棋形走得非常舒展,就如他本人的穿戴打扮一样,文雅而大方,行棋效率也不算低,绝少“无理手”现象。
很明显,商忆喜背过不少定式,运用起来也非常灵活。
“嗯!整体布局也不差,多少还流露出一些围棋之外的东西,或许,这是他在商界打拼多年的经验沉淀。”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不过,就整体形势判断而言,商忆喜到底略逊一畴,或许这与他计算力略显不足有些关系。
另外,很明显,商忆喜下棋多少有些轻中腹的意味。
二人下到158的时候,夏晓数不想和对方磨叽了,下午还得验收中药呢,早点儿拿下商忆喜,他还想睡一会儿呢!
“叭”地一声轻响,夏晓数在商忆喜早已防守得固若金汤般的右上角与中腹连接处落下一枚白子。
“这是什么意思?”琢磨半天,商忆喜始终不解其意。
犹豫了一阵子,商忆喜没有理会夏晓数这枚白子,而是抢先手,在夏晓数已经做活的一处角地边缘“尖”了一手,他打算用7到8枚黑子完全切断夏晓数向中腹发展的棋路。
“叭”地一声轻响,夏晓数在方才落下的那枚白子右侧向低位“小飞”了一手。
商忆喜感觉小夏这是在故意填子。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紧挨着那枚“小飞”白子,商忆喜“托”了一手。
小夏紧挨着这枚“挡”来的黑子下了一手“夹”。
商忆喜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妙,慌忙认真对待,在外侧以“小飞”的手法将白棋新近落下的三枚棋子“封”了起来。
夏晓数微微一笑,连续下了三手,吃掉商忆喜一子。
商忆喜沉思了半晌,感觉对方这样下棋并无多大意义,于是反攻,将小夏的白子提掉。
小夏开始“开劫”。
商忆喜被迫“应劫”。
反复五六手之后,商忆喜右上角的角地突然被小夏“点死”。
商忆喜不由地吃了一惊。
托着腮帮子琢磨了半天,商忆喜被迫放弃这块角地,开始限制小夏在中腹的发展。
结果,夏晓数连施两手出人意料的妙数,将商忆喜两块本已连接得好好的白棋完全切断。
这下子,商忆喜明白过点儿劲了,这些连锁反应是夏先生事先早就预设好的。
沉思良久,商忆喜投子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