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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悠然转身,对方正是四年多前太子周岁礼上,那个放肆的夷胡国使臣。

“擎坚大人,你我各为利而聚,这些寒暄就免了吧。”他的声音淡然如水,却满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擎坚嗤笑一声,也是不服,“四年前太子周岁礼上,你横眉对我,斥我有辱令尊之名,何等高傲!如今,却轮到你来投奔于我。”

裴渊不愿回忆任何有关东秦国的事情,只道:“秦徽杀我父兄,负我裴家一片忠心,此乃血海深仇。当然,夷胡国扣我父兄尸首,也尽数记在账上,迟早要还。”他的话语都是温温平平,毫无波澜,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擎坚仰头大笑,“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不错。你我这样互不客气,各取所需,是再好不过。”

裴渊无心多做周旋,他直截了当,“你既能拿到藏书阁至密间的钥匙,就说明宫中有你的暗线。我一人不能与秦徽抗衡,但若秦徽将死,太子继位,我有办法掌控东秦朝政。到那时,你们夷胡看上哪里,我便割让哪里。”

“哈哈哈,藏书阁的密函你果然这么迫不及待就看了。不过你虽为太子太傅,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我怎么能相信你有能力把持朝政?”

裴渊背手而立,不屑回应,“你们夷胡虽在宫中伏有细作,却不敢对秦徽下手。还不是因为即便幼主继位,太尉苏抚等朝中重臣尚在,你们也掌控不了东秦。你等的人,最需要的人,此刻就在你面前。你千方百计找到我,引我发现父兄死因真相,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擎坚拊掌叹道,“大将军裴济年纪轻轻,却威名远扬,你这个弟弟也不输他。可叹东秦国不珍惜你们,还要将你们赶紧杀绝。”

裴渊并未接话,因为相同的感慨他早已在心中重复了千次万次。

太子尚小(21)

长夜漫漫,摇晃的烛焰突然爆了火花,噼啪一声甚是响亮,荀欢猛地睁开眼睛,直身坐起竟是捂出了一身汗。

东宫殿里宫人俱撤,静谧不已,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惊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方进了内室,朝她走来。

“师傅……”看清来人时,荀欢已彻底呆住。

裴渊淡淡笑着靠近了,沿着床榻边坐下,凝视着她,“阿翊,你怎么不睡?”

荀欢哭着扑上去,幼小的手臂环住裴渊,“师傅,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肯相信。果然,果然,你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喜悦逐渐弥漫了荀欢满身,她擦干了泪水,扶正裴渊,认真仔细地打量起他,确认眼前的人儿没有错。

裴渊的笑意弥深,他揪了揪太子的鼻子,“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师傅,”荀欢四顾一望,夜静如水,除了裴渊就再无旁人,她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做错了事,我偷偷留下了藏书阁的钥匙,又跑去暗间,现在父皇什么都知道了,甚至怀疑起师傅。我给师傅惹祸了……”

“不怕的。”裴渊伸出手抚上太子的额头,动作温和地扶他再度躺下,“一切都会过去,师傅不会怪你。”

生怕他会离开,荀欢立刻捉住了他的手,“裴渊……裴渊你不要走,为我留下,好么……这偌大的世界,我在乎的只有你了……”

“阿翊,你是太子,你要在乎的太多了。”

“不!我不是太子!我是荀欢,你记得么,就是灯市上我让你写下的那个名字!我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来,就是为你而来,所以我不在乎别的!”荀欢几欲歇斯底里起来。

裴渊怔愣了片刻,继而似是想通了什么,“所以你不是太子,你是别人,一个叫做荀欢的人?”

“女人!”荀欢生怕他错过这个重大的细节。

而裴渊像是对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毫无反应,只是陷入了沉默。少顷,他倏然起身,又不辞而别地朝着殿外走去。

“师傅你去哪?”荀欢急了,伸手想拽住裴渊,却扑了空,“师傅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师傅?”

离去的背影像是写满决绝,眼中的他就那么径直出了殿门,头也不回。

荀欢只觉一时气血攻心,喉间传来一阵猩甜之味,她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别走!”

“阿翊!”

低沉的一声呼唤将荀欢拽回现实,她睁开双眼,只见眼前坐着的竟是秦徽。

太子已经迷糊了一整天,高烧不退,可急坏了秦徽。裴渊一死,太子竟也跟着生不如死。昏睡的时候,还不住地呼啊喊着裴渊的名字。

秦徽越想,越觉得裴渊这颗长在太子心头的毒痈剜得恰到好处。

不过毕竟是传家传国传基业的独苗,秦徽放下了这些计较,一直陪在太子身边,一边听着太子呼唤别人,一边眼巴巴等着他好转。

“太子你总算醒了,快松开手,朕的手都被你攥麻了。”

荀欢连忙抽开手,望着秦徽,委屈的泪水很快就迷蒙了双眸,一切竟是梦,裴渊终究没有回来……

秦徽甩了甩酸麻的手腕,而后又碰了碰太子的额头,这才解颐,“不烫了。你这小崽,可叫朕操碎了心。”

难得看到秦徽父爱泛滥,荀欢觉得应该借此打听一下裴渊的事情,“父皇,师傅他真的死了么?”

秦徽面不改色,像是裴渊的事情与己无关,“朕知道太子心系太傅,可是人死已矣,不能复生,太子还要向前看。”

“他们说师傅是因为家中失火,意外身亡,这也是真的么?”荀欢仔细审度着秦徽的表情,试图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秦徽毕竟是老姜,他可以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裴渊的惋惜之情,“是。”秦徽从暗卫那里得到确认,裴渊在起火前就已死去。没想到祸不单行,裴府又无端失火,裴涯自那场大火后,也没有再在朝堂上出现过了。秦徽又补了句,“不止裴渊,恐怕连他的弟弟裴涯,也没能逃脱。”

难道师叔也……荀欢屏住呼吸,难抑心中苦楚。

她不再多话,只出神地凝望着殿门的方向。她多希望方才的梦境能重演一番,这样她就能握住裴渊的手,不让他离开。可是她却忘了,现在的一切,在东秦国与裴渊经历的一切,其实也都是她荀欢的梦境,罢了。

太子的情绪已然稳定好转,可秦徽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拍了拍床榻,对太子道,“来,给父皇腾个位置,父皇今晚想陪你睡。”

若是换了平时,荀欢肯定会跳起来反对,可今天她真是精疲力尽了。她依言挪动了身子,为秦徽腾出了好大的地方。

“翊儿,朕想跟你说几句父子贴心话,今晚你就唤我阿爹好不好?”

阿爹……荀欢陡然一颤,灯市上,太子的第一声阿爹已经送了裴渊。

见太子不回话,秦徽顾自说道,“朕已年近半百,虽说现在身体健壮,可但凡人,终究逃不过最后一劫。朕唯一挂心的就是你了。”说到真情处,秦徽甚至有点哽咽,“朕当然希望在朕百年之前,你就已经加冠成人。这样整个江山交予你手中,朕才不会担心。否则,但凡少主年幼,都有外戚外臣专权,到时候苦的就是你。”

荀欢怔怔听着,仿佛听到了秦徽的一片苦心。

“朝中大臣,你都要器用,却万万不能偏用偏听。等你走上这个位子,就会明白,君王孤独,即便是与你感情至深的裴渊还活着,你们也未必能如从前。”

荀欢听明白了,秦徽这是在责备她过去对裴渊过分青睐有加。

“东秦接壤的三国,夷胡、五目和南津,各自心怀鬼胎。你要学会平衡取舍,切记,万不能同时与三国为敌。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在君王面前都无足挂齿。翊儿,记住这点。”

虽然她不是太子,也不想肩负什么家国的命运,可这一刻,她是真的听入神了。秦徽从前的刻薄形象不见了,此刻在她面前的,俨然一个苦心孤诣的父亲。

“阿爹,翊儿都记下了。”

该唤他一声阿爹,如果他这么希望的话。

夜深了,秦徽说着说着也累了,便搂着秦翊,渐渐入睡。

荀欢闭着眼睛,思路却愈发清明。多方迹象都告诉她,裴渊或许是真的死了。她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回到现代,去看看史书上关于东秦国,关于裴渊的记载,有没有发生改变。或许这一世,意外身亡就是裴渊最后的结局?

可是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能凭他人的一面之词就这么放弃裴渊么?

胡思乱想过后,她决定还是暂时留下来。毕竟按照正常走向,再过大半年,秦徽就会驾崩。一来,她可以等到登基后,确定裴渊是否会回来携幼主杀忠良;二来她难得穿越一趟,好歹要体验一下身为天子的尊荣。

想到秦徽半年后难逃一死,她有些怜悯地望了望已经熟睡的父皇。

临近这次穿越任务的尾声,她愈发觉得,自己只是裴渊,苏衍,秦徽,裴涯他们所有人的过客。

……

八个月后,秦徽暴毙。

天子驾崩,事发突然又死因不明,幼主尚小,整个皇宫陷入了恐慌和混乱之中。

荀欢还没来得及为秦徽哭一哭,就披着孝衣,被推上了天子的銮座。

大行皇帝的葬礼十分隆重,荀欢一一过目了所有流程,而后将实施的重任交给了太常卿苏衍。

登基大典在葬礼的一个月后举行,夷胡等三国的使臣也都按例来到皇城相贺新君继位。

荀欢高高坐在皇位上,看到席下夷胡国的使臣还是当年周岁礼上的那位,前尘往事如烟而起,不免有些恍然。

擎坚起身行礼庆贺,荀欢只平淡地感谢,挥手就让他坐下。她心里还清楚记得,那年,此人笑太子如姑娘,裴渊与其发生争执的场景。

擎坚自然不知道,当年只有周岁的太子其实将一切都记在心间,他只是感觉到这个幼|齿的皇帝,出人意料的,有点冷。他也开始疑惑,裴渊真的能驾驭这样一个看上去,心智格外成熟的小皇帝?

登基大典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新皇发布第一道诏令。第一道诏令总是中规中矩的,为大行皇帝定谥号,为新朝定年号,将皇后升太后,此外还会留用或提拔一些举足轻重的朝臣。

在此之前,朝中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先皇驾崩突然,最大的赢家是苏家。因为苏抚无例外必会续任太尉,而原为太常卿及太子左太傅的苏衍,十有八|九会进为太傅。也有少许还记起裴家的人会感慨,如若裴疏在世,裴府一个丞相一个大将军又一个太傅,简直荣比日月,可叹命运弄人。

苏衍跪在高台下,仔细听完了诏令的所有内容,只有一句提及了他。秦翊让他续任太常卿,却只字未提晋升太傅一事。

浓浓的落寞掠过心头,苏衍清楚,那个位置,即便裴渊死了,秦翊还在为他留着。

太子尚小(22)

做了皇帝后,荀欢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行动自由。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她便只带了两个近卫,出宫去了裴府。

大火过后的裴府,今时不同往日,门庭冷落寥寂,似是许久都无人问津。荀欢走到高大的门楣跟前,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响了铜门。

响声过去了许久,才有小厮前来应门。来人只拉开一道缝隙,似是战战兢兢,看到眼前只是个孩子,才低声问道,“有事么?”

受荀欢的暗示,她身后的一个近卫走上前来,解释道,“在下是裴疏大人旧交的儿子,听闻裴家出了变故,因正路过京城,就想着过来看看。”

那小厮放松了警惕,将门开得大了些,“公子请进,只是主子们都不在了,裴府已是一座空宅。”

都不在了,听到此句,荀欢还是不由得一阵心凉。

这小厮周到地引着荀欢三人进了裴府,又想给他们看茶,却被近卫婉拒,“就不必忙活了,我们想四处走走。”

小厮应了,带着他们绕过会客的正堂,朝着内府走去。

府中四处无人,寂静的很,荀欢疑惑,问道,“这位小哥,你唤作什么?宅子已经废弃了,你怎么独自留了下来?”

小厮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成熟的孩童,耐心道,“小的名唤陶安,是大公子将小的从战场上救下来的。虽然裴府没落了,可祠堂不能没人打扫照看,小的就留下来了。”

“大公子,是裴济……”荀欢低低沉吟,她也好奇起来,裴济在世的时候,是个怎样的角色,会更像裴渊,还是更像裴涯?

她转而又问道,“裴府上下应该有百十口人,他们裴氏其余的人不照看祠堂么?”

陶安落寞道,“小弟弟,你可知道什么叫树倒猢狲散?裴家早年昌盛的时候,每日里是门庭若市。现在败落至此,亲故旧交皆不知所踪,怕是躲得远远了。”

是啊,人性少有忠良,多的是薄凉。荀欢点了点头,默然良久后,她戳了戳近卫的身子,操起童音,“哥哥,难得陶安这么忠心,送他些银两吧。”

近卫立刻遵命,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两锭金子,递给陶安。

陶安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灿灿的金锭子,眼睛里已经泪花闪烁,他连连道谢。

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裴渊昔日的卧房跟前。火过之后,房子损了大半,焦黑一片,到现在也没人修葺,就那么残破地伫立在那里。

荀欢望着眼前的满目疮痍,痛心不已,她不敢去想象,当初裴渊是如何在一片火海中垂死挣扎。

她停下了脚步,对着近卫矫饰地吩咐道,“哥哥,你们先走,我想独自留下来一会儿。”

两个近卫会意,跟着陶安继续向前,独留荀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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