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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一二之后,尚未完全死心的白言蹊试探着问,“微臣想拿八皇子的生辰八字一观,请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会做任何危害皇家、危害大乾的事情,只是想要依据之前学到的法子测算一下宿命。”
“宿命?”
唐正德嗤笑,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绣匣子来,打开匣子,将里面排在第三位的玉佩拿出,放到桌案上,道:“哪有什么宿命?你若是用得着,抄写去便是。朕找高人测算过毅儿的生辰八字,说他是富贵命,就算遇到危机也会有贵人出手相助,可是贵人呢?还不是一个短命鬼。你抄写去吧,若是测算出来结果,记得同朕说一声。”
白言蹊没想到唐正德会这么好说话,连忙将唐毅的生辰八字抄下来,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唐正德心堵得厉害,挥手将御书房内的众人屏退,等他想起还有一件事未问白言蹊的时候,御书房里哪还有白言蹊的身影?
白言蹊瞅准机会直接开溜,早早地回到了太医院,将唐毅的生辰八字誊抄在黄表纸条上,塞入测算斗盘的阳鱼眼中。
阴阳鱼轻轻旋转着,一圈又一圈,白言蹊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阴鱼眼上。
七圈。
八圈。
九圈。
白言蹊心一沉,按照测算斗盘的使用说明,那黄表纸条在阴阳鱼转到六圈之后就该出来了,最多才转九圈,怎么那阴鱼眼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莫不是测算斗盘出了什么问题?”白言蹊小声嘀咕。
那测算斗盘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吱吱呀呀地转了小半圈,突然‘嘭’的一声,在白言蹊的目瞪口呆中,测算斗盘崩成一堆木屑,掉在地上的黄表纸条无火自燃。
第77章
白言蹊茫然无措地看着渐渐燃成灰烬的黄表纸条, 内心世界里麻麦皮漫天飞扬,气得直翻白眼, 咬牙切齿道:“系统狗, 你给我出来, 售卖假冒伪劣产品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系统君变成系统狗, 可见白言蹊心里的怒气之重。
那玻璃心的系统怎么能够接受如此大的心理落差,当下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反击, “测算斗盘只能测算寻常人的宿命, 若是测算斗盘崩灭, 那只能说明你要测算的人身负大气运, 已经超出了测算斗盘的承受范围!”
白言蹊精神一振,眼珠子一转,鼓着腮帮子道:“哪有身负大气运之人会早早夭折,你分明就是信口胡言!售卖假冒伪劣产品,你的良心被自己炖汤吃了?系统狗!”
神经病系统君气得七窍生烟, “你那心上人身负龙气,是天定之人,莫说是寻常人无法取了他的性命, 就是阎王爷来了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卖给老天爷这个面子,你怎么就死活不相信呢!”
白言蹊冷笑,“呵呵, 我信你才怪, 你就是售卖假冒伪劣产品!你的良心呢?你的节操呢?系统君, 我看错你了!”
百口莫辩的系统君恨不得立马将自己格式化掉,“你到底要怎样?我都说过了,测算斗盘坏掉的原因并不是质量不好,而是你要测算的人身上携带的气运太逆天,若是你不信,再买一个测算斗盘试试便知!”
白言蹊见系统君已经半条腿迈进她下的套里,心下一喜,脸上却不显分毫,甚至还刻意伪饰出些许嘲弄,“系统狗,你以为我傻?买一次假冒伪劣产品已经够了,你还让我再买一次?真以为我是傻子白痴!若是想要测试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唯有同时买两块才能作对比。可作对比又能怎样?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也白费了两块测算斗盘,若是你说的是假的……呵呵,售卖假冒伪劣产品的系统狗!”
系统君被白言蹊口中那一句又一句‘假冒伪劣产品’气到抓狂,当下头脑一热,“谁要你买了?我送你两块!若是你测试出来我说的是真的,必须向我道歉!”
流光一闪,两块测算斗盘出现在白言蹊手中。
白言蹊清楚鱼儿已经上钩了,连忙见好就收,一改之前伪装出来的语气,笑意盈盈地道歉:“对不起,系统君,是我错怪你了!刚刚我钻了牛角尖,你说的确实是对的,这两块测算斗盘就不用测试了,我不相信你相信谁?这两块测算斗盘谢谢了昂,我也不同你客气,直接收好了!”
系统君:“……”
“二傻宿主,你这是在诈我!”
后知后觉的系统君脑中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可能需要重启一下系统冷静冷静。
白言蹊笑而不语,能够从系统君手中免费诈出两个测算斗盘来,想要的答案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系统君的证实,这笔交易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赚了,而且还是赚了很多!
……
京城的冬天阴晴难定,总会时不时地飘起雪花,那纷纷扬扬的雪片子如同雪花盐一样洒向大地,住在太医院中的白言蹊渐渐清闲了下来。
她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编写教辅资料上,参照着历年的科举考试题目,再结合前世的经验进行适当的修改,也算是无聊日子里的一种消遣。
还有一事是白言蹊放在心上的,那就是钻在顾峰的御药房中琢磨中成药制剂一事,她一心想要尽早做出中成药来,算是利国利民,到时候把她的画像和名字印在中成药的包装袋上,想来知名度会涨得更快。
转眼间,腊月二十到了。
整个大乾王朝的百姓都开始张罗着过年的事儿,有钱的富裕人家开始不断地往家里屯各种吃食,式样繁多的花灯也被灵巧的手工匠人做了出来,各式各样的小贩沿街叫卖,好不热闹。就算是那些穷苦人家也都咬牙添了几件新衣裳,割了一斤平时舍不得吃的肉,想着在过年的时候吃点好的,期待来年能够将生活过的红火.热闹一些。
处处都充满了年节即将到来的喜气,唯有国子监中哀声遍地,诸多监生都苦着一张脸临阵磨枪,只求能在国子监第一届期末考核中拿一个不错的分数,也好回家同爹娘交待,这个年过得不要太心酸。
白言蹊一大早就乘坐宫里的马车来到国子监,顺便带来了她这几天的‘成果’——一大摞的寒假作业刻板!
说是寒假作业,倒不如说是让那些监生将所学知识夯实一遍的复习资料,每一个科堂都有,约莫能够印五六十页,题量算不上多,但是难度却不小。
让随行的小厮将刻板分门别类地搬进谢峥嵘办公的屋子,白言蹊则是动身去了期末考核的地方。
根据白言蹊拟定的思路,国子监不同科堂的监生全都被打乱顺序,重新安排了考核的地方。国子监中分科堂众多,整整二十个,而每间考核的屋子刚好只有二十个位子,每个科堂的监生最多只有一位,成功避免了组团作弊的可能。
就算那些监生有心‘打团战’,那也得他们能够找到‘援手’啊!
就拿算科堂那刚刚剪发明志的马知府之女马莎莎来说,她前面坐的人是农科,后面坐的人是文科,左边的人是书法科,右边坐了一个乐科,试问她该怎么抄?
每章桌子上都提前放好了特制的硬纸片,上面清晰地写着考生信息,更是掐灭了那些不学无术的监生花钱找人替考的心思。
还是拿马莎莎举例,她桌上的卡片一共有三段话。
第一段:马莎莎,苏州知府之女,请在试卷上的亲友栏填写汝父二夫人的名字。
第二段:算科堂监生,请在试卷的师长栏填写与你们授课博士名字相对应的代号。甲:陈东贵;乙:陈西贵;丙:陈南贵;丁:陈北贵。
第三段:请确认你的体貌特征,并挑选出与你相符合的体貌特征填写在试卷上的体貌栏。饼脸、短发略卷、耳后生有黑痣,腿短、腰粗。
还没动笔答考核试卷,单是看到那张硬纸片马莎莎就已经懵了。
她怎么可能记得她二娘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三个字,白秀什么来着?她依稀记得最后一个字是颜色!
白秀红?白秀绿?白秀黑?白秀紫?
绞尽脑汁地回想在苏州家中时的细节,马莎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她二娘刚刚过门时的情景,那时候他爹总是‘阿绯’‘阿绯’地喊,她二娘的名字叫白秀绯!
深吸一口气,马莎莎赶紧将‘白秀绯’三个字填写进亲友栏,仿佛死里逃生般庆幸。
看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马莎莎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心又揪了起来,她们整天都喊授课博士为陈师,哪里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陈师到底是哪个方向贵来着?”马莎莎咬着笔头使劲琢磨,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出来,索性掠过第二道题直接看第三道。
饼脸!短发略卷?耳后生有黑痣?腿短!腰粗!
马莎莎气得全身颤.抖,她那哪叫饼脸?分明就是看着就有福气的铜钱脸!
还有腿短腰粗究竟是谁写的!女孩子都不要脸的吗?
咬牙在试卷上填下饼脸、腿短、腰粗六个字后,马莎莎强忍住撕了考核试卷的冲动,恨恨地看向第二道题目。
实在想不起她的授课博士究竟叫什么名字,她索性用蝇头小字在师长栏将陈博士的体貌特征描写了一遍,死马当成活马医。
最后将目光看向试卷上的那一道题目。
这一看可不得了,题目太简单了!
若是利用传统算学的方法解题,那估计得费不少时间。可是她这段时间苦苦钻研新式算学,虽然没有将方程法运用熟练,但是解这样一道题还是不难的。
将心中的憋屈化作解题的动力,马莎莎刷刷几笔答完题后,仔细检查验算一遍,见答案没有错漏之处,索性不等交卷的钟声响起就把试卷交了上去,眼不见那‘饼脸腿短腰粗’六个字心就不烦。
监考的师长见有人交卷,连忙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卡来,同马莎莎写在答卷纸最前面的那一行字一一对比,看到师长栏的那好长一串话,忍俊不禁地将试卷收进腊封袋中。
其他科堂的考生见已经有人交卷,再看看自己手中还接近空白的答卷纸,赶紧哭丧着脸与题目死磕。
……
白言蹊同谢峥嵘以及几位学官组成了巡考组,溜达于不同考场之间,抓了几个动歪心思准备作弊的监生,当场记零分,并且通知那作弊的监生务必叫家长在腊月二十四到国子监参加家长会。若是唤不来家长,那监生年后就不用来念书了,直接被国子监开除,开除名单及理由也会张榜公布在京城闹市中。
除算科堂与药科堂、医科堂之外,其他科堂的监生先后被考试题目难哭,等考核结束后,皆是一脸悲壮地赶回家,磨刀霍霍,大有同白言蹊决一死战的架势。
考核过后,国子监的监生暂时放假,一众授课博士开始改卷,各家改各家的试卷,最后再将不同科堂的试卷抽样进行查验,确保没有博士给自家学生放水。
另外一边,皇家印书局的工人也都卯足了劲儿开始印制第一版的寒假作业。其实也多亏了白言蹊提前将刻板准备好,不然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将寒假作业印制出来。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国子监放榜公布分数的日子到了!
第78章
腊月二十三,大乾王朝的小年, 昨夜飘了一晚上的小雪, 等到天光大亮才大致放晴。
大多数人家都会在小年这一日祭祀灶神, 甚至会用糖瓜‘贿赂’灶神, 希望灶神能在上天庭述职的时候替他们美言几句, 给老天爷留一个好的印象。
一大早,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商贩之外, 其余人都安心在家,一心准备过年的事情。
在愈来愈浓的年味中,笑容就没有从大家伙脸上消退过,唯有国子监的监生们笑不出来。
自从腊月二十的期末考核结束之后,大多数国子监监生就从未出过家门,个个都忐忑不安地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早先制定好的计划全都被临时搁置或取消。
那些已经放假的监生都待在家里干什么?自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们的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要苦,实在是期末考核的题目太过奇葩, 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这也直接导致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一定会在期末考核中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就比如那刑部尚书司达通家, 最近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怪。
早前从不进书房的千金大小.姐司刑珍这几日整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沉迷学习日渐消瘦, 连饭食都不同家人一起吃了, 而是让下人送到书房中, 匆匆扒几口将就了事。
司刑珍真的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吗?并不是,她只是在担心算学考核的成绩。
此次算学考核的题目尤为怪异,她依照新式算学中讲的法子居然算出两种结果来,可是她学习算学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每道题都只可能有一种结果,如果算出两种结果来,那一定是她算错了。
答案与题目的关系,就像是锁头与钥匙,一把锁适用的钥匙最多只会有一种模样,若是有两种,那结果毋庸置疑,一定是锁头坏了。
但让司刑珍抓狂的是,她将算出来的两种答案代入题目中,居然都能经得住推敲与检验……司刑珍觉得,她一定是被那说来就来的期末考核吓傻了。
“啊啊啊啊啊!这究竟是什么破题!”
司刑珍随手抄起放在胳膊肘旁边的《新式算学》套书,还未等她将书砸出去,突然就意识到这三本书的重要性,连忙讪讪地将手收回来,将发泄的目标放在她爹司达通最喜欢的花瓶上。
“咵嚓!”
精致的花瓶应声而碎,那略带刺耳的声音仿佛拥有难以言说的魔力般,突然就惊醒了神智失常的司刑珍。
既然两种答案都能经得住验算,那为什么非要舍弃一种答案?
司刑珍的眉头紧紧蹙着,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题目,却又一时间无法想起来,手指飞快地翻书,终于在某一页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一行字。
“题目的答案并非只有一种,如二元一次方程等,与实际生活相对应的应用题更是具有多解性,思路不应当被传统思维所限制而形成定势。”
醍醐灌顶!
司刑珍连忙提笔蘸了朱墨,把那行较隐蔽的小字圈了出来,一扫之前的颓废阴郁,心中自信空前的大。
早先她因为一题两解的情况而主观认定是自己做错了,可现在从书上找到信心的支点后,她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