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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拔掉竹筒上的塞子,走到许辽身前。柳依依把许辽的身子往前挪挪,她到许辽的身后坐下,让许辽躺在她的怀里。芸儿见柳依依手不方便,自己单膝跪在许辽的前面,把竹筒凑到许辽的嘴边。她看着竹筒口,小心的把竹筒后端抬起来。
许辽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水,芸儿拿开竹筒。许辽笑着给芸儿点点头,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柳依依用手擦掉许辽嘴角上的水珠。
贾仙芝对许辽说道:“少侠如若不弃,请到草庐一行。老道好在那里给公子治伤。”
许辽点点头,柳依依给贾仙芝深深的点头鞠躬,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贾仙芝看许辽赤身,问道:“少侠还有衣服吗?”柳依依看看,就要把衣服解下来给许辽。贾仙芝看看两人的情势,说道:“芸儿,我去前面那里等你们,你们换好衣服了过来。”
芸儿答应着,贾仙芝踏着稳健的步履往大石头后面走去。许辽和贾仙芝应和,耗了许多精力,许辽很疲惫的样子又要睡过去了,柳依依把衣服脱下来给许辽穿上,又穿自己的衣服。许辽睁眼一看,柳依依只穿着一件肚兜,在抖落白色内衫上沾的碎草碎木。许辽眼前的柳依依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柳依依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说道:“许大哥,我们去仙翁那里治伤。”许辽神智较平常更加清晰明亮了,柳依依说的话似幻似真。许辽下意识的点点头。柳依依看许辽少了先前忍受痛楚的克制,以为许辽已经好转许多。她过去抱住许辽的腰,说道:“许大哥你能站起来吗?”许辽又点点头,应了一声。
芸儿会武功,看出许辽形势峻急。柳依依还在那里吃力的抱许辽站起来,许辽没有一点反应,芸儿走过去,一手抱住许辽的腰,一手揽住许辽的膝弯。她一个女孩子,力气奇大,不费力气的把许辽抱起来,往麋鹿边走去。那只麋鹿甚有灵性,见芸儿走向它,也朝着芸儿走过来。柳依依忙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她想起诗稿失落后一直没看到,昨晚想起来了,深夜里自己不敢出去找。柳依依满地找了一圈找不到。她循着溪流找下去,在那个被暗器击杀的堂主身边找到那卷诗稿。芸儿在远处喊道:“那位姐姐,你去哪里?”
柳依依喊道:“稍等一下,我就过来了。”柳依依拿着诗稿跑向芸儿。芸儿把许辽放在麋鹿的背上,自己扶着许辽。许辽耷拉着头,身子在麋鹿上摇摆着。柳依依过去,芸儿对柳依依说道:“姐姐你也骑上腾云兽,在后面抱住这位大哥。”这只麋鹿的名字叫“腾云兽”。
柳依依在腾云兽的身边转来转去转了几周,不知道怎么骑上去。芸儿过去抱住柳依依,将柳依依放在麋鹿的背上。柳依依怕许辽掉下去,紧紧地抱住许辽。芸儿说道:“姐姐你坐稳了,我们要走了。”
柳依依答应着,芸儿拉着腾云兽的缰绳,往前走去。这时许辽一会叫娘,一会叫杏儿,一会叫依依,又开始说起胡话了。
贾仙芝在前面等芸儿三人,等走近了,他又来探探许辽的脉搏,对芸儿说道:“咱们快点走,许少侠快不行了。”芸儿应了一声,贾仙芝在前面大袖飘飘的快步走着。芸儿放开腾云兽的缰绳,腾云兽蹄声嘟嘟的踩着碎步,小跑着跟上贾仙芝。
柳依依在腾云兽的背上,看腾云兽跑的甚稳,遇见松树挡道,低洼在前,它自己绕过去。芸儿自己走开,不知道去哪里了。
走了半个时辰,已经跃过两三座低矮的山岭了,贾仙芝带着腾云兽走出松林,柳依依眼前是一块宽阔的山间平地。平地上尽是如茵的绿草,平地四周被群山环绕着。贾仙芝脚下走的甚急,柳依依知道许辽危在旦夕。在平地上走出里许,不远处的山坳间,映着翠绿如屏风般的山峰,坐落着一座黄色的茅草屋。茅草屋的外围是一条稀疏的篱笆围绕着,屋顶上一条笔直的烟柱飘向天空中。
贾仙芝先走到茅屋前,腾云兽过一会才跟到。贾仙芝先过来扶着柳依依下了腾云兽,他转过身子,背朝着许辽,对柳依依说道:“把许少侠放到我的背上。”柳依依忙扶许辽趴在贾仙芝的背上。贾仙芝背着许辽往茅屋中小跑而去,柳依依也跟过去。
篱笆上的门是开着的,柳依依跟着贾仙芝进入草屋中。草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乌木桌子和几把小凳子,一座泥砌的小炉子上放着药罐,药罐咕嘟咕嘟的滚沸着,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贾仙芝已经到床前,他转身对柳依依说道:“姑娘过来帮我把许少侠放在床上。”柳依依过去扶住许辽。贾仙芝手下颇见慌乱,他从靠着墙壁的一个药柜里七手八脚的把那些小抽屉都拉出来。一手拿着药罐,东一撮西一撮的抓了许多草药放进药罐里。他说道:“芸儿,去吧药煎了送过来。”转身却见芸儿不在身边,柳依依探手到许辽的衣襟里,去摸摸许辽的肋下,许辽肋下火烫,如握炭火。她正在替许辽解开衣襟,听得贾仙芝招唤,赶紧过去接住药罐子。
贾仙芝说道:“姑娘在罐子里倒上七分满的清水,把药罐子放在炉子上。炉子上那个罐子可以取下来了,水桶在那边。”贾仙芝说着往水桶处指指,自己过去查看许辽的伤势。许辽嘴里说着胡话,贾仙芝脱下许辽的衣服,将许辽平放在床上。他在床边搬过一把木椅子来,盘膝坐在椅子上要闭目运气。柳依依手上没垫东西,径直伸手握住正在滚沸的药罐子来,她呀一声尖叫,手被烫到,把药罐子扔在地上。药罐子豁琅琅一声响掉在地上摔碎了。
贾仙芝正闭上眼睛,睁眼看药罐子摔碎,柳依依吹着自己的手掌。贾仙芝叹口气,走过来把要熬的那只罐子放在炉子上。柳依依一手握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蹲在墙壁边哽咽着哭起来。贾仙芝过来看看柳依依的手,说道:“我先给许少侠疗伤,你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待会再看。”
柳依依怕又碍到贾仙芝给许辽疗伤,忙收泪站起来说道:“仙翁你给许大哥疗伤我没事的。”贾仙芝走到椅子旁,他脱去外袍,底下是一件青色打底衫。柳依依手心灼痛,她接住贾仙芝的道袍。贾仙芝坐在椅子上,闭目运气片刻,站起身走到许辽的身边。贾仙芝回头对柳依依说道:“姑娘待会过来帮我扶住许少侠。”柳依依答允着,贾仙芝一手按在许辽的胸口,一手按在许辽的丹田上,给许辽输入真气。不一会,他两腿跨成马步,双手在许辽的胸前腹上来来回回抚摸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贾仙芝抚摸完毕。他又伸出两只大拇指,在许辽的胸前腹上的各处大穴上一下一下的按下去。约莫按了一盏茶的时间,贾仙芝翻过许辽的身子,又按许辽背上的穴道。按完了,他双掌互换的在许辽的背上快速的坐着推拿。推拿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贾仙芝叫柳依依道:“姑娘过来。”
柳依依手上剧痛,她忙过去,贾仙芝说道:“姑娘去床上许公子的背后。”贾仙芝说着已经把许辽扶起来坐下。柳依依到许辽的身后,双手扶住许辽的肩膀。贾仙芝深深的做了几次吐纳呼吸,他缓缓的伸出手掌,五指箕张,按在许辽的胸前。贾仙芝开始往许辽的体内输入真气。只见他过一会深深的做一次呼吸吐纳,手掌缓缓的许辽胸前转动着。过了半个时辰,贾仙芝头上冒起屡屡白气来。许辽噗嗤的吐出一口淤血,转醒过来。
贾仙芝说道:“姑娘扶许少侠躺下。”他转身走开了,到桌子前取过一条白色汗巾,他擦掉许辽吐在自己手上的淤血,把毛巾递给柳依依。柳依依拿着毛巾擦去许辽胸前的淤血。许辽转着眼睛看看屋内问道:“依依这是哪里?”
柳依依笑生双靥,说道:“这是那位老仙翁的屋里。”
贾仙芝坐在桌子边,自己从陶壶里斟了一杯茶喝着,问道:“许公子你醒了?”
许辽转头看见贾仙芝,柳依依说道:“许大哥,是老仙翁救了你。”
许辽一听就要起身道谢,贾仙芝说道;“许少侠慢着道谢,你肋伤还没有好,我歇一下在行治疗。”
许辽又躺下,这时柳依依才觉得手心的烫伤灼痛难禁。贾仙芝说道:“姑娘过这边来,我给你的手上敷点药。”
柳依依依言过去,贾仙芝到药柜边,取过一块黄色的胶块来。他把胶片放在一只瓷碗里,倒上热水。不一会,胶块化开了。碗里是一碗底黄色的粘稠液体,贾仙芝用一小块木板把那些粘稠的浆糊般的液体抹在柳依依的掌心。柳依依的掌心灼痛顿渐。柳依依心里感激贾仙芝,她眼睛里噙着慢慢一眼眶的泪水,万福向贾仙芝下拜道:“仙翁救治许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不忘。”
贾仙芝笑呵呵的抚着白须笑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对了,姑娘也是宁远镖局里的弟子吗?”
柳依依说道:“小女子姓柳,家父是太一会的柳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