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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已罢,众宫女纷纷退下,先前那名宫女领了平凡,径往东北角上走来。那宫女一面走,一面说,指指点点,平凡唯有点头而已。
过不片刻,二人便到了一座大殿之外。那宫女收了笑容,向平凡福了福身,正色道:“驸马爷,这里便是陛下议事的地方,婢子职分卑微,不敢检阅,请驸马爷自行入内。”平凡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入得门来,只见殿内灯火齐明,亮如白昼,居中龙座之上,一男一女俨然高坐,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龙王、龙木二人了。二人坐下,两列长桌铺陈开来,足足坐了二三十人,众人皆是明黄衣袍,俊美异常,连敖烈、敖无月二人也在其中。两列长桌之后,数百名金甲喂食手持兵刃,闷不做声,一股迫人威势扑面而来。
平凡见状一笑,向龙王、龙母二人拜了下去,口称:“晚生昆仑弟子平凡,拜见龙王陛下!”龙王向他望了一眼,并不答话,龙母却是满脸堆欢,两道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转,笑道:“好个漂亮的娃儿!孩子,你起来罢!”语气竟是出奇的温和客气。平凡道了声谢,方才起身。
不一时有人送上座椅,平凡告了个罪,坐了。龙母收回目光,扭头对龙王说道:“陛下,你看着孩子如何?”龙王点了点头,道:“知礼守节,不骄不躁,不错!”龙母道:“既然陛下也觉得这孩子不错,那月儿的婚事...”龙王也不等她说完,早已打断了她的话头,道:“不成!”龙母脸色微变,奇道:“咦,你不是也觉得这孩子不错么?难得月儿也喜欢他,你干嘛不答应?”龙王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梓潼,月儿从小就在我们身边长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这小子要娶她,那也不难,只是须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龙母道:“什么条件?”
龙王沉吟良久,忽然间抬起头来,沉声道:“小子,你要娶我家月儿,就得先休了你家婆娘,我家月儿何等人物,嫁给你已是屈尊,岂能与人共事一夫?”平凡一听,登时勃然变色,起身道:“龙王陛下,我想你是误会了。在下此来,只为昆仑、东海两家结盟一事,可从未对令嫒有过非分之想。”龙王眸光一寒,阴恻恻的道:“小子,本王肯将月儿许配给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么?”平凡闻言,反而对他瞠目而视,高声叫道:“你便杀了我,我也是不从!”龙王一听,登时大怒,伸手往龙座上重重一拍,喝道:“小子,你可是在找死!”
“那又如何?”
平凡吁了口气,正色道:“龙王陛下,假若有人逼迫你与龙母分离,你可愿意?”龙王双眼一瞪,冷冷的道:“他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正是!”
平凡点了点头,道:“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陛下也知与龙母相濡以沫,生死不离,难道晚辈不该效仿陛下,从一而终么?”龙王登时哑然。
过了许久,才听龙母说道:“好孩子,做人而不忘本,那好得很哪!这样罢,你既然对你家夫人如此情深意重,陛下也不勉强你休妻了,这样罢,就让月儿一并嫁了给你,成么?”龙王忙道:“梓潼,月儿怎可如此委屈?”
龙母向平凡望了一眼,续道:“我们东海的局势,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深海妖族那一支且不必说,光是魔门,我们已经应付不了啦。不错,月儿是咱们的心头肉,割了谁都舍不得。可是为了这一个孩子,要咱们东海龙族一起受苦,陛下,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龙王道:“可是...可是...”
龙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陛下,世上男子十九薄幸,有几个不是有了新人,便把旧人丢到一旁?就说陛下你罢,后宫妃子难道还少了不成?”龙王道:“梓潼,这些妃子多半是父王生前所立,我...我的心里可只有你一个。”龙母凄然一笑,续道:“可你还是娶了她们,生了一堆孩子,不是么?这孩子既然对她夫人情深一片,月儿日后嫁了给他,想必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陛下,你说是不是?”龙王默然。
龙母说到此处,回头对平凡说道:“孩子,我们这个条件,你可还答应么?”
平凡默然良久,方道:“龙母一番好意,晚辈如何不知?可我的心里,只有山妻一个。”龙王哼了一声,冷冷的道:“那还不容易?本王杀了她不就成了?”平凡道:“陛下若要杀她,自然自然反掌,晚辈自然也无法阻拦。可山妻若死,晚辈也绝不活着!”龙王脸色一变,怒道:“那好得很哪,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杀了,也省得我们月儿见了心烦。”
敖无月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起身道:“父王,母后,平公子对他的妻子一往情深,你们又何必逼他?婚姻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勉强不来,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你们...你们又何必为难于他?”说到后来,眼圈儿早已红了。
龙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对平凡说道:“贤侄,月儿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既然你不愿娶她,老身也绝不勉强。结盟之事,恕老身无能为力。”说着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道:“你去罢!我们东海虽然势单力弱,却也没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他日...来人,送平公子出去!”两名卫士走上前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喝道:“平公子,请!”平凡一瞥眼间见到敖无月凄然欲绝的模样,忽然间心中一沉,张了张口,却终于吞下了口边言语,随二人走了出去。
出了大殿,平凡索性也不在龙宫停留,只留下一封书信,算是与敖话别,驾起遁光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