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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他径直将人抱到床上。
放下后,许铭看了她一会,又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脸上顿时一阵温热,云采奕舒服地抬了抬眼,可是酒精上头,眼神迷蒙,面前的人影模糊。
头发散开,脖颈耳后一片湿濡痒意,云采奕别了别脸,低低发出一声呼唤:“许铭。”
男人“嗯”了声,单腿折了膝盖跪在床边,将毛巾翻了个面,耐心细致地捋开她的衣袖,拉过她的手,将手心手背擦了擦,还有手指,也一根一根擦干净。
那手,软弱无骨,又白皙细嫩,在他掌心里一点力道也没有,任由他动作。
许铭看向床上的人,难言的韵味夹杂香烈的酒气,雪白的肌肤在昏淡的光线里,曲线犹如枝蔓,起伏延展。
“恨死我了吧……呜……恨我吧……恨吧……恨吧……”云采奕迷迷糊糊,伴着低微的呜咽,口齿不清地重复。
许铭喉间微涩,喉结滚了几滚,低下身,将她的指尖放进自己唇里,轻轻咬住,又重重吮吸。
云采奕本能地颤了下,从指尖到心尖,喃喃出口:“对不起……”
阖着的双眸上,卷翘的眼睫毛簌簌抖动,眼角滑下一串滚烫的液体。
许铭眸底晦暗,抬手抹掉那行泪,揉碎在自己指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只会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元旦那次云采奕喝醉了,他送她回家,她就是这样抱着他不停地说“对不起”,那时候他还试图趁着她醉酒,想撬开她为什么分手的话,可是陶美华和奶奶在身边,他没法多说什么。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原因,可是比起她的道歉,他更想要的是她重新对他敞开心扉,接受他,而不是每次他一靠近,就将他拒之千里。
就像刚才在宴会厅,她居然还想再提一次分手。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许铭丢开毛巾,换了姿势侧卧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诱哄说:“别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不确定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云采奕哼唧了声,闭着眼,忽然抬手,变了腔调说:“抱抱——”
娇嗔的,像以前每次两人同床共枕时的撒娇。
明明意识混沌,她却还是准确地捉到了男人的手,那手掌温热,重叠了记忆,云采奕摇了摇脑袋,将一侧脸面滑进那掌心,像小鸟一样依恋在上面。
许铭眸底暗了又暗,抬高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隐忍,又难耐。
云采奕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什么都知道,循着自己的心,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抬起下巴,本能地去寻找亲吻。
那樱红的唇沾染了酒气,透着妖艳的水光。
可是许铭撑起身体,拉开了距离。
他知道的,她只是喝醉了,这会儿所有发生的一切,等她醒来,会统统不作数。
下一秒,女醉鬼因为索求无果哼了声,蹙着眉心,踢了踢腿,发出暴躁的声音。
许铭抿唇,漆眸里情绪翻涌,再克制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唇舌勾缠,寻觅与等待在这一刻全都绷断了,只有久违的思念混合酒精的味道,勾出灵魂深处最清晰的记忆。
他吻得深入而用力,攻城略池,摧朽拉枯,舌头几乎抵进她舌根,是掠夺,是肆虐,是疯狂地想要占据她的一厘一毫。
彻彻底底的。
可是最后呢?
明明是她先撩的他,可输光的人也只会是他。
亚麻上衣被掀起,许铭狠狠掐了她一下,唇齿间吻住姑娘破碎的嘤咛。
“疯了。”
他又埋头,狠狠吮了一口,直到云采奕痛得大叫,才松了口。
体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大脑却越来越亢奋,云采奕扯住男人的衬衣,将下摆胡乱地从裤腰里扯出,又去扯他的皮带。
“云采奕。”许铭双眼阴戾,扼住姑娘的双手,将之置过她头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采奕睁了睁迷乱的眼,可惜醉得太厉害,只睁开一条缝,朦胧中,周围全是男人的气息。
她翘起红唇,甘愿这种侵占,可见男人忽然停下来,似乎在等她的引诱。
云采奕抬起纤细的腿,裙子滑软,皱成一团,她勾住他腰身。
含糊不清:“要嘛——”
可不,这种游戏他们早就玩过千百遍。
腹部一紧,许铭默了默眼,压低,俯身,言词灼热又冰冷:“想要我?”
眼神凄厉,“可我不想再被你渣了。”
你至少看看我,至少清醒一点儿,至少醒来不会想要逃跑。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声短促的“哦”。
云采奕像是忽然失了兴致,又像是被困意侵蚀,双腿落到床上,脑袋一歪,没动静了。
“云采奕。”许铭用力扼了一下她的手。
云采奕哼了声,皱皱眉,在他眼皮子底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被酒精全面淹没。
睡过去了。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云采奕躺了好一会,才渐渐醒转,打开灯,看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白天的事一点点浮上来。
云采奕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
身上衣裙皱成一团,却一件不少。
她记得许铭抱她回来的,她还记得两人接吻了,那个吻很激情,吻得她像坠进深海,汹涌澎湃。
可是后来呢?
许铭呢?
云采奕使劲拍了拍脑袋,再想不起来一丁点细节。
不过她发现自己胸前被种了颗草莓,脸上倏然发烫。
暗暗嗔了句“狗男人”。
起床,上了个厕所。
大姨妈来了。
时间过的真快,她还记得上个月来的时候,是许铭帮她买的姨妈巾,这次好在自己预备了。
*
深夜的城市,夜风依然燥热,低矮的灌木丛被彩色的霓虹灯照出一片迷离的色彩,街头灯火辉煌,人群依旧三三两两,汽车依旧来来往往。
云采奕出了酒店,打算找点吃的,顺便循着记忆在街道上走一走。
路口左转,进入一个小区。
灯火与热闹被阻隔在大门之外,这里的深夜是真的深夜,昏暗宁静,与记忆里的模样似乎不曾改变。
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往里走,有一片湖,旁边紧挨着一座小岛。
那座小岛原本的名字,云采奕早就忘了,只记得大家都叫它“情人岛”,因为岛上假山堆砌,绿树成荫,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
就是此时深夜,四周灯影昏淡,岛上黑影憧憧,只要你往里面走,一定能撞见几对情侣。
而正对情人岛的居民楼,是全小区公认的风景最好的一栋楼。
云采奕走到楼下,往上看,第十二层,中间户,正是当年她和许铭的家。
此时门窗漆黑紧闭,也不知道现在住着什么人。
那年两人确定关系后,云采奕并没有想过要往同居方向发展,或者说,她什么都没想,就单纯地想谈恋爱,想和许铭在一起。
全是许铭在计划他们的未来。
大三寒假的时候,云采奕回桃源县去了,许铭却没走,他留在了临川,说是公司忙,云采奕信了。
开学时,云采奕回到学校,许铭说有个惊喜送给她。
他将她带到了这里,带进了出租屋,屋里除了硬件装修,所有的家具家电全是新的,也全是按照云采奕的喜好买的和布置的。
那个惊喜太大了,云采奕跳着扑进了许铭的怀里。
她从来没想过,在家人之外,还会有人对她那么用心,那些耳鬓厮磨的情话不只是用来哄人的,还是一种承诺,许铭将之全部兑现了。
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不好?
可是时隔七年,到此时此刻,那些美好全成了过往,留在心里的只剩下了惆怅。
云采奕驻足了一会,转身,往回走。
那么巧,几米之外,路灯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人,深衣长裤,身姿笔挺,像棵树一样,一动不动。
要不是云采奕对他的形象早就入木三分,恐怕不会一眼认出来。
可是许铭看见她,并没有上前,而是掉头就走。
“许铭。”云采奕脱口喊了一声。
夜深人静,这一声在寂静的小区显得有些突兀。
可是许铭并没有停下脚步,云采奕只好追上去,拦住他:“跑什么?做贼心虚了?”
她第一反应是他在跟踪她,那正好,新账旧账一块算。
旧账就是,嗯……胸前那颗草莓。
但许铭气势凛冽,头一偏,眸光笔直地射过来:“我怎么了?”
云采奕莫名觉得后背发寒,周围气温徒然下降了几度。
也就这一个瞬间,她想起了自己喝醉酒的事,心虚的人忽然变成了她自己。
云采奕声音软下来,委婉说:“这么晚,你来这儿做什么?”
“散步。”男人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蹙着眉心,对她翻了个大白眼,“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