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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个枣子再打上一棒子。好处不能给到底,不然回头就不稀罕了。

“殿下,方才喝了点鸡汤,没吃点实在的,恐怕顶不了多久。”宝馨笑嘻嘻的,装作没有看见朱承治眼里的哀怨。“要不待会我亲自给您熬点小米粥?这东西最养胃了,殿下您在皇爷那儿也不能及时用膳,多用点这个养养胃,也是好的。”

朱承治乌黑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恨不得立刻把她拆吃入腹,连块骨头渣子也不剩下。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个狠心的贼。给点小恩小惠,就是不肯来些实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宝馨可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娇羞两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写。朱承治双眼赤~裸~裸的,叫她一眼就看到了,心里暗嘲了几声小色狼。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娉娉婷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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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过了半月,下令给大公主选驸马。这下子,王皇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自个在坤宁宫东暖阁里头,日日吃斋念佛,好求菩萨保佑,能叫女儿选得一个如意郎君。

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这话放在过去也的确这样。但本朝国情不同,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亲自翻阅史书,亲自总结以往朝代灭亡的原因,一个是外戚专权,另外一个就是宦官乱政。这两样,太~祖都亲自下了规矩,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子必须采选自民间良民之家,不得从勋贵里头甄选。媳妇们也就罢了,公主们也不能嫁给贵家子弟。

但凡只要和天家沾染上了什么亲戚关系,哪怕这家子再怎么书香门第,能人辈出。也和仕途断绝了关系,只能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

所以有抱负的人都不爱和天家有个关系。

顺天府这里,天子脚下,能人多。年轻俊彦也多,但要挑出个好的,能和公主一辈子过得来的,还真是一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负责甄选驸马的是宫里的太监。太监名头上是皇帝的家奴,但是这选皇后妃子,还给公主挑驸马都是这群人一个肩膀全抗了。

负责给挑驸马的,就是那个给宣和帝说起大公主该婚嫁了的御马监监官太监。监官太监得了这差事,出了宫直接就到了冯怀的府上,冯怀还在灵济宫办案呢,等到月上枝头了,才回到府里。

监官太监等了他大半日,见着他面上不敢露出半点的焦躁,上前老老实实给他跪下,“小的见过厂公。”

冯怀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檀木圈椅面前坐下,目光这才落到那个监官太监身上。他懒懒的嗯了声,“你今日来,是有事儿?”

要不是没事儿,他也要来这位活阎王的府上走一遭啊。监官太监腹诽。冯怀曾经在御马监做提督太监,后来高升成了西厂提督,看的前同僚下属们好一阵眼热,寻思着要不要过来抱一抱这位的大腿。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还不赶紧的抱上来?

“是。”监官太监瞧着冯怀手掌在袖子里做了个起来的手势,这才从地上起来。

“皇爷下旨,说要给大公主选驸马。”监官太监小心的在心里斟酌着说辞,“厂公你看这人选……”

冯怀玉白的手从袖筒里头抖出,手指里捏着个珐琅鼻壶,送到鼻子下嗅了嗅。

“人选?”冯怀蔚然一笑,“这京城里头,多的是那些个心有大志向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家境富贵的。不过要是挑了他们,恐怕到时候会不情不愿。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笑话出来。”

这个道理监官太监当然知道,不过这位吩咐他说那话,恐怕也不是真的为着大公主着想。要着想怎么可能到这会子才来?而且也没听说,皇后娘娘和这位厂公有个什么旧。

恐怕还是给坤宁宫那边下绊子使坏。

“是、是。厂公说的极是。”监官太监连连点头,“那么京畿这儿做个模样?难道别人还会有推荐过来的不成?”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怕娶公主。那些个富贵之家,子弟们在读书上头没有天赋,考不出来个功名,要是长得还不错,倒是可以试试这条道。要是选上了,一家子上下也都是皇亲国戚了。

“这人嘛,我倒是可以帮忙斟酌斟酌。”冯怀口里说帮忙,可分明就是要人挂个名头,事儿全部交给他来做。

“小人才疏学浅,两只眼睛生在眼眶子里头也分不出好歹,幸好厂公愿意伸手拉小的一把。不然这差事要是办砸了,小人的项上人头恐怕难保。”说着竟然还真的情深意切的掉了几滴泪。

冯怀瞧着他哭成那个样儿,鼻壶里头的味儿险些一时吸多了,呛着他。冯怀把手里的珐琅鼻壶丢到曹如意那里,“既然如此,那我勉为其难,不过外头问起,你还是要帮忙打个圆场,不然这要是怪罪下来,谁也不好受。”

话是这么说,说是两人都不好受,可是这两个都心知肚明,如今冯怀家大业大,非常得宣和帝的赏识,差事也办的漂亮。要是事情走漏了风声出去,到时候头一个被拿来问罪的就是监官太监自己一个。

“这个厂公只管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对外透露半句。”

“嗯,这个我倒是放心。”冯怀低头瞧着自己干净白皙的手,谁也想不到白日里,这双手拿笔轻轻在纸上勾几下,就轻易决定了人的生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西厂的番子比东厂的还要多,案子虽然多,但是盯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冯怀见监官太监变了脸色,“去吧。”

监官太监冷汗涔涔,呵腰退出去。

曹如意给他送上一盅的参汤,“冯爷爷何必和他说那么多?瞧他那样子,也应该是个聪明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冯怀施施然道,他在圈椅上一改方才笔直的坐姿,整个人都坐进椅子里头去,“我要是不把话给他说开了,免得这小子心存不该有的杂念,给人寻麻烦。”

仔细想想也倒是这个理,把丑话所在前头,心里有个底。后面就少了许多事了。

曹如意给冯怀弯腰,“还是冯爷爷想的周全。”

冯怀笑,“我要是想的不周全,今天也不该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说着,他抬手,“你去叫几个珰头过来,我有话吩咐。”

宣和帝让他到锦衣卫里头挑选人手,冯怀也没客气,挑了好些精锐过来,填充了西厂校尉的缺。

西厂办案,不分早晚。哪怕都夜晚了,那几个珰头得了消息,立刻到了冯怀府上。半柱香过后,他们都出去了。

西厂在京城办了几件大案子,涉案的人都是朝廷里头的大员。渐渐的,西厂的规模已经向东厂看齐。做起事来,比东厂也慢不到哪里去。

过了五六日,大珰头亲自去见冯怀。灵济宫的上房里头,大珰头给冯怀呵腰回话,“厂公要的那个人,小的已经找到了。”

冯怀正坐在案前看卷宗,听到这话,这才纡尊降贵的抬了抬眼,拉长了调子“哦?”

他说话没有平常太监的尖细和不阴不阳,大珰头继续回话,“那人是应天府人,家财万贯,在家里排行老幺,上头三个兄弟。”

冯怀面无表情,继续等着自己想听的话。

“不过这人自小性情有些与众不同,读书上头又没有天赋。他爹娘瞧这个儿子考科举是没有个盼头了,想叫他攀个高枝,给家里也好博取个名头。”

冯怀终于有了点兴趣,“性情不好?怎么爹妈不叫他前头几个兄弟去?”

“那家人也想,不过前头那三个哥哥也已经有了媳妇了。这小的一直没说亲,又瞧见城内告示,说是要选驸马。所以……”

所以见着可以赌一把。赌输了最多选不上,没什么损失。赌赢了,娶了一个公主老婆,从此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家人倒是打的好主意。”冯怀咧着嘴儿,他手指在圈椅的扶手上敲了敲,线条姣好的眼睛抬起来,“这人应该是自己来找你的吧?应天府这么大,真要照着以前找,恐怕也要费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大珰头冷汗涔涔,想起面前这位的履历,能年岁轻轻就坐到这个地位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茬!

赶紧的全盘托出,“是那家人打听到些许消息,托人到处走关系,这才和下头的人给牵上头,小人才能报到厂公面前。”

冯怀颔首,“那好,再给他们多点机会。”

大珰头一愣,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西厂厂公是把那家子当冤大头,想抓住这当家的脚往外头倒钱呢。

“是。”大珰头应道。

大珰头走后,冯怀继续拿起手里的卷宗看,这上头已经没有什么好琢磨的了,他拿起笔,在上头画了个勾,回头就禀告到宣和帝那里去。

这磨刀不误砍柴工,对着那位皇后娘娘讨利息,也不妨碍他发财。到时候事情办妥了,肯定皇爷会另有赏赐,监官太监虽然见钱眼开,但是个知趣儿的人,自己这儿是要狠狠砸银子孝敬自个。

这两头功夫都不耽误,真是妙极了。

甄选驸马的事儿过了一个来月,王皇后在坤宁宫望眼欲穿,想要个结果。叫人出去打听,都回来消息,说是下头正在忙着。的确是忙,选驸马,高高在上的皇帝是百般不插手,只管叫太监去。

这选驸马不能从高官显贵子弟里头挑选,只能从民间英俊善良的男子里头甄选。和皇家选后妃王妃差不多。只不过事先要张榜布告天下,告谕京城军民官吏,凡是十四到十六岁的须眉男子,,边幅划一,怙恃有家教者,都可以到礼部报名。皇帝万事不操心,只要等下头把最后选定的三个人送到面前,让他选其中一个就行。

宣和帝那边撒手不管,王皇后急的和热窝上的蚂蚁似得,一日到晚提心吊胆。嫁人对女人来说就是再投一次胎,嫁好了下半辈子顺顺当当,要是不好,那可就要受半辈子的磨搓。虽然皇家公主,金枝玉叶,婆家都没有叫公主去见的资格,只能上门拜见公主,更别说想要在公主面前摆架子了。但是这做娘的,哪个不想女儿顺顺当当的!尤其王皇后就这个女儿,更是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着,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

王皇后跪在菩萨面前,手腕上挂了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声。

一炷香烧完,王皇后才睁开眼,虔诚的拜下身子。她站起来,身旁的女官立刻搀扶住她。两腿跪的有些久,刚刚站定,王皇后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两晃。

女官慌忙扶住她,“娘娘还好?”

“好。挺好。”王皇后站好,她挪动着两腿慢慢走,走出了小佛堂,“大哥儿和瑛姐儿两个还好吧?”

今天朱承治也过来了,王皇后和往常一样,和朱承治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打发他到女儿那里去。

“已经叫人去看过了,说大公主和大殿下相谈甚欢。大殿下对大公主也颇为相让。”

大公主那个性情摆在那里,即使有管教妈妈看着,但本性改不了,相处时间一长就难免露出点儿来。朱承治对这个姐姐颇为忍让,姐弟两个看上去其乐融融。

王皇后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扶着女官的手,慢腾腾走着,活动腿脚,“那就好,现在大哥儿出息了,在皇爷面前呆着,就瞧着哪天皇爷能想明白,把大哥儿的名分给定下来。”说着,她面上的笑容生出些许苦涩,“也是我没有这个福气,要是当年我肚子争气,哪里还有今天这么一番波折!”

女官听到这话,后背一阵发紧,柔声劝慰,“还请娘娘宽怀,现在大殿下对娘娘甚是孝顺,和亲生的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这倒是,朱承治对王皇后甚是孝顺,只要王皇后身体有个什么不好,就一定会到坤宁宫来探望。

王皇后摇摇头,叹了口气,“大哥儿现在我暂时瞧着,只希望能越来越好,就是瑛姐儿那桩。”

“选驸马都要经过礼部甄选,到时候还要送到皇爷那儿过目呢。这好几道难关,能筛选过来的肯定都是些年轻俊彦,娘娘就放心吧。”

这到头不放心也得放心了,人在后宫,她就想使劲儿,都没法下手。

“去看看瑛姐儿和大哥儿。”

“娘娘不先去歇会子?”女官问。

“不去了,先去看看他们。”

王皇后带着一行人往大公主那里去。她到的时候,正好遇见朱承治和大公主在屋子里头说话,朱承治和大公主两个靠手坐着,王皇后走到外头,摆了摆手,不叫太监进去通传,她走进去,到了屋子门前,隔着一层雀鸟隔扇,附耳上去,听到里头女儿在笑,“大弟弟,你天天都能看到父皇,父皇每天都要见那么多的人啊?”

“父皇日理万机,每日里见的人自然多。内阁和六部官员,忙呢。”

“这样。那大弟弟你可和那些朝臣说上几句话了?”大公主的声音无忧无虑。

王皇后推开隔扇,见着女儿坐在那里,脸上不由的笑起来,“瑛姐儿和大哥儿在说话呢。”

“母后怎么来了?”大公主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她快步走到王皇后身边,搀扶着人往里头走。

“刚刚才来,不想搅了你们姐弟谈话的兴致,所以就没有让人通传了。”王皇后扶着女儿的手往里头走。朱承治站起来,给王皇后行礼,“见过母后。”

王皇后和蔼的点点头,她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拉住女儿的手百般不舍,“大哥儿多过来坐坐,以后瑛姐儿出嫁之后,恐怕你们姐弟两个见面的就少了。”

说着心里悲怆起来,忍不住落了几滴泪。

大公主在一旁也跟着哭起来。

“母后不必悲伤,就算大姐姐出嫁了,大姐姐依然还是姐姐,姐弟情怎么可能因为大姐姐的出嫁就淡了?骨肉亲情,最是化不开的。”朱承治劝慰道。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终于叫王皇后止住了泪,她冲朱承治伸出手,朱承治连忙接住,“大哥儿能说这话,我就算是能放下心了!”

她帮这孩子,不过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现在这孩子这般示好,之前心头的重重疑虑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这孩子是个好的,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

选驸马这事儿在京城里头沸沸扬扬了好会,真有本事的不想参选,真有脸盘子没有钱也是白搭。

闹腾了许久,礼部终于拟定了人上来。冯怀那日正在宣和帝面前伺候着,冷眼瞧着下头的礼部官员把名册呈送上来,宣和帝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宣和帝伸手把名册拿过来,上头拟定了三个人选,都是京城里头的子弟,身家清白。他随意扫了一眼,左右看着都差不多,无甚特色。

宣和帝左手边站着冯怀,右手边则是站着一个中年道士,道士俗名姚文龙,是山西那边官员送来的一个道士。说是擅长金石炼制丹药之术,送到了京师来。

冯怀在宫里不知道多少耳目,这个道士说是擅长金石丹药,其实说白了就是长于做春~药。这人炼制的药,宣和帝很喜欢,也因此受宠。

“这三个。你们谁听说过吗?”宣和帝左右比较了一番,没瞧出个对错。

冯怀叉手不说话,他看了一眼那边的姚文龙,姚文龙是个聪明人,立刻回道,“这举子们考科举,还要分个状元榜眼探花,最佳者,那应当在前头,所以贫道觉得,最前头的应该是最好的。”

“这话说的。”反宣和帝笑了两声,他瞥向冯怀,冯怀呵腰答,“这几人看礼部拟好的单子,似乎并没有多少差别。不过后面两位出身都是平常人家,家里不过是中等之家罢了。而前头的却是出身富户,而且也出了几个读书的秀才,奴婢觉得家风还是有几分保障的。”

读书读书,家里没钱的读不上。家风要是太差也考不上。

不过外头的道道,哪里是宫里锦衣玉食的人全能明了的!

那家子的确也有出了秀才举人的,不过那些个是堂侄子,不知道出没出五服。不过御驾前头全凭他一张嘴,说死说活都是他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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