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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花埋头吃饭,心里却咽不下去这口气,恨恨想着,看林佩能得意到几时!

第10章 佩佩呀(捉虫)

郑旭东喝醉后很安静,沾了床就开始睡,不吵又不闹。林佩给他盖好被子,又怕他躺着吐了,扶着他的肩膀想帮他调整姿势,让他侧躺着睡觉。

但郑旭东一米八五的大高个,体重本来就不轻,喝醉了身体更重,林佩不光没挪动他,还把他给弄醒了。郑旭东睁开眼,用手抵着额头:“佩、佩佩?”

他的声音有点含糊,十分低沉,但这些都是次要的……这是他第一次叠着叫林佩的名字。刚见面的时候,他叫林佩同志,今天去郑家湾看电影,他喊她林老师。林佩还以为再过几天,他会连名带姓喊她林佩。

想到这里林佩露出笑容:“嗯?”

但郑旭东并没有给她回应,他喝了半斤白酒醉得厉害,睁开眼喊了声又睡着了。林佩一时有点不上不下的,直到的林源推门进来,看了眼躺床上的郑旭东问:“他没事吧?”

“没事,爹呢?”林佩招呼林源进去,让他帮着给郑旭东调整姿势。

林源站起来比林佩看着都高,力气也更大,这次很轻松给郑旭东调整好了姿势,回答说:“爹吐了两次,刚才睡着了。”

“爹也是,说好了就喝两口,结果把人灌成这样,自己也趴下了。”

“咱爹说酒品见人品。”林源解释说。

“那照你说成天喝得烂醉但不打人就是好人品?”林佩不信这套理论,人都具有多面性,哪能从一方面去揣测人品好坏。

林源挠挠脑袋:“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行了,你要是不出去就去我屋里写作业,让他在你屋睡着。”

林源拿了作业出去,林佩也没多待,推开门出去时没把屋门关严实,留了一条缝,屋里要是有动静外面也能听见。

进去灶房,方翠兰收拾得差不多了,问她郑旭东咋样,听说他睡着了放下心说:“让他睡吧,就是你们下午看不成电影了。”

“不看就不看呗。”下午放黑白片地道战,她本身也不是很感兴趣。

方翠兰哪是可惜电影没看成,是想让两个孩子多相处。郑旭东回来也就半个月,已经去了三分之一,过年几天事多,一晃眼他就该回去了。想到这里方翠兰便说:“他要是醒了,你跟他说说让他留下吃晚饭,中午没啥好菜,晚上我好好整治一顿。”

“留下再让我爹灌醉一顿,再睡觉过一夜?”林佩收拾着桌子,闻言唇角露出一丝笑来。

方翠兰神色有点尴尬:“我跟你爹好好说道说道。”心里也觉得这样不成,对象后常往丈母娘家去那叫心诚,可要是赖着不走就有点操之过急了。

林佩没想上纲上线,就说:“等他醒了再看吧。”

郑旭东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下午三点钟才醒。林佩听见声音推门进去,看他坐在床边,手肘撑在膝盖,手掌抵着额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问道:“怎么了?”

郑旭东的确是在回忆,他总觉得喝醉后发生了什么,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抬头看向林佩,她今天穿的还是昨天那身红色呢子,头发却编成两条粗辫子用红头绳捆住,露出雪白的一张脸,眉眼带笑望着他,眼神里含着笑意。

笑得郑旭东心里更没底,虽说他喝醉是出了名的老实,不然也不敢在对象家多喝。但醉酒后哪能控制得那么好,声音有些迟疑:“我喝醉了没说什么话吧?”

林佩点头:“嗯,说了。”

“说了啥?”郑旭东一着急,冒出乡音来。

林佩看着他下颚线条渐渐紧绷,好笑问:“你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你身上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这么说郑旭东反倒放下心来:“当然没有。”又问林佩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叫了我的名字……”林佩轻飘飘说,在郑旭东松口气时说完剩下的话,“佩佩而已。”

“咳咳。”郑旭东咳嗽两声。

“你感冒了?”林佩弯腰仰望着郑旭东,明知故问,目光狡黠。

郑旭东将手抵在唇边,又咳嗽两声说:“我听你爹娘都喊你佩佩……以后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他的耳尖有淡淡的红色,林佩看着心里闷笑,见郑旭东以前,她以为郑旭东是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的军人。见到郑旭东以后,形象帅了数倍,沉默寡言变成了高冷禁欲,嗯……毕竟是帅哥,属性自然要酷一点。

但真相处起来,林佩又发现他并不想她想象中那么高冷,沉默倒是真的沉默,面对她时似乎有点手足无措。毕竟常年在军营中,身边接触的可能还是男人比较多,女孩子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林佩想着一颗心就软了下来,偏过头嗯了一声。

郑旭东唇角翘起,眼神温柔看着林佩,良久吐出她的名字:“佩佩。”

“佩佩。”

“佩佩。”

……

方翠兰第一时间发现郑旭东称呼的改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热情招呼郑旭东留下吃饭。

她下午去了趟矿区,剁了两斤排骨回来,正好李兰花送了两根莲藕来,她就打算炖莲藕排骨汤。多的排骨做糖醋小排,上午买的鱼还剩两条鲫鱼可以红烧,再去地里掐两把菜薹清炒,从坛子里老一碗芥菜辣炒,一桌子菜就差不多了。

郑旭东有些为难,倒不是为别的,就是自己中午刚喝醉,晚上可受不了接着喝了。林佩看了便说:“晚上喝汤不喝酒。”

“对对,我跟孩他爹说清楚了,晚上谁都不许碰酒。”方翠兰接话说。

既然如此,郑旭东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便点头答应了。

考虑到他家住得远,吃过饭还得骑车回去,方翠兰现在就张罗起来,将排骨切成小块,下锅焯水,稍稍腌制。

莲藕同样切块,李兰花送过来的是粉藕,不适合清炒但炖汤是一绝。夏吃莲子冬吃藕,渔阳市是鱼米之乡,湖泊如星罗遍布,莲藕在全国都很出名。粉藕炖汤清甜香浓,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吃莲藕炖排骨的。

方翠兰在厨房里忙活,林佩则在房间里考林源英语听力。

八十年代复读机还没被发明,学校里用的单卡式收录机一台好几百,学生家庭很少有买得起的。

因此镇中学生英语听力一是靠自己练习,二是英语课上放的那十几或者几十分钟。学生发音本来就不标准,考起听力基本连听带猜,是英语考试大的丢分项。

硬件跟不上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林佩思来想去,只能自己阅读来考林源听力。她先拿出一个本子,根据课文写下题目和选项,然后坐在床边拿起书本读了起来。

这个过程郑旭东并没有离开,拿了一张凳子坐在林源旁边,却一直看着林佩。

她的声音并不大,不清亮不软糯,细声细气的,很温柔,像一把刷子拂过他的心扉,让人沉迷。

一篇课文读完,林佩放下书本,长而浓密的睫毛扇了扇,清亮的眼眸看过来。郑旭东咳嗽两声,问道:“念完了吗?”

“嗯。”林佩起身走到林源身边问,“做完了吗?”

林源将本子和笔递给林佩,她左手手肘撑在桌面上,右手拿过钢笔批改答案。一共五道题,林佩错了一道,推到林源面前问他的想法,不进行纠正,将原文给林源看。

林源看了原文一阵懊悔:“我听错了。”

“这一次听错了没关系,总体来说有进步。”林佩说道,让林源通读原文一遍,过程中一点一点纠正林源的发音。

林佩房间里只有书桌前面这一扇窗户,窗户夏天用油纸糊着还能勉强透进光,冬天剪开的化肥袋子钉住就真不行了,窗户和门关上后室内乌漆嘛黑。因此白天林佩总是将窗户和门打开,让光线照进来。

此时斜照进来的夕阳笼在林佩身上,让她看起来更柔和。浓浓的睫毛在她眼睛下方投下阴影,遮挡住了她的眼神,但从她的眉眼声音,都能感受到她的认真。

认真起来的林佩很美,当然,这并不代表她长得不漂亮,只是不管在任何时代,认真专注都是加分项,会让人增添光彩。此时的林佩正是这样,这样的美五官样貌,真要论起来大概是美好的品德与灵魂。

纠正完林源的发音,林佩让他自己再读几遍,至少能通读,背诵下来是最好的。给林源布置完作业,林佩看向郑旭东:“会不会觉得无聊?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会,挺有趣的。”郑旭东边说边跟林佩往后门走,林家后院有个院子,院子两边用里篱笆围着,后面则是后山筑起的天然屏障。

林佩带着郑旭东往山上去,路上郑旭东说起自己考军校的事。

他决定参加高考的时候,进部队已经一年,离开学校超过两年。文化知识简单的还能记得,难的早忘光了。

“我第一次做高考卷的时候,数学还好,物理拿了二十分,英语也才三十分。”郑旭东现在说起来深有感触,“在我之前我们连参与高考的士兵不少,但真正考上的不超过五个人,其中还有刚毕业进部队的。”

“那时候是不是觉得希望特别渺茫?”

“那时候没考虑那么多,我决定考军校是因为正常以我的学历三十岁升上副营都算快的,实际上更多人当完三年义务兵就退役了,留下来的寥寥无几。普通义务兵复原最好就是安排到工厂一线,但如果考上军校,毕业就是副连,空军晋升比其他部队更快,顺利的话转业前升到副团没问题。”

不管是在军队还是转业,副团都是分水岭,能升上去的不说扶摇直上,前途总不会差。升不上去的转业也能进县局任副局长火乡镇副镇长,副团以下基本只能科员。而原著中郑旭东转业后就被安排进了市机械厂任厂长,这不仅是农村户口到城镇户口的转变,更是社会阶层的提升。

从父亲早逝的农家子到国营厂厂长,这一切的转折点在郑旭东十七岁时做的决定。

林佩回想着十七岁的自己在干什么?哦,那时候她在努力学习,盼着能考个好大学,但促使她努力的目的并不是她对未来的规划,而是父母的高压与老师的督促,是大学改变命运的长久潜移默化。至于未来,在她眼中是遥远而缥缈的。

林佩心里暗暗乍舌,难怪在原著中,郑旭东能带领市机械厂躲过国企改制的洪流,不断壮大成为后来的国民品牌。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1章 过年好

那天林佩带郑旭东去后山吹了风,当晚就有点昏昏沉沉的,一直到大年三十鼻子还有点堵。方翠兰忙活年夜饭时见林佩坐在灶台后面吸鼻子,又问:“真不去打针?”

昨天她就让方翠兰去吊瓶水,但林佩去了卫生所却没打针,只买了两盒感冒药回来吃。吃了一天是好了点,但鼻头红红的看着实在让人担心。

林佩坐在灶台后面,伸出双手就着灶膛里的火烘着,轻声说:“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原身身体底子其实不差,毕竟她养父母家家境不错,家里不缺吃穿,原身从小很少生病。原著中她被送回来后一直病歪歪估计还是心理原因,年纪太小了,养父母那边不要她,亲生父母这边又不大亲近,心里压力难免大起来,一下子扛不住可不是病来如山倒。

林佩前世上大学就离开家,此后一直在外面打拼,足够独立,不再那么渴求父母的关爱。所以她穿来后能看淡父母的疏离,从孤立无援一步步走到今天。

因为心态好,林佩穿来后一直没生过病,乍然病了她也不着急。每个人身体都有免疫力,昨天她还有点昏昏沉沉,今天就只有一点鼻塞,估摸着过两天就该好了,这种情况下实在没必要去打针。

见她坚持,方翠兰就不多说了,什么事都指使林杏花去干,只让林佩烧火。

林杏花虽然有怨言,但大过年的她要是敢瞎说,她爹肯定不会放过她。林杏花也知道林佩回来后自己的家庭地位急转直下,心里郁闷却没办法,只能憋着气干活。

一家子忙活到十一点左右,方翠兰切了块腊肉、拿了块腊鱼用碗撞上,另外装一瓶白酒、三碗米饭,两个圆饼鞭炮、一摞纸钱一把香装在竹篮里,让家里人拿去祠堂。

林佩不太乐意去,今天全湾都要去祠堂拜祭,里面肯定烟雾缭绕,但方翠兰别的随她,这一点却很坚持,说道:“就去转一圈,上柱香而已。”

主要是林佩今年刚回来,相看这事顺利的话明年就该嫁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结婚后林佩再进就是郑家祠堂,逢年过节正式拜祭是不成了。

林二柱也说:“别的时候就算了,今天得去。”

林佩没办法,问方翠兰去不去,方翠兰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在家准备年夜饭,你们回来就开吃。”

林家咀的风俗,过年去祠堂拜祭回来就要放鞭炮吃年夜饭,因此家里总要留一个人。林二柱是一家之主,林源在家也帮不到什么,林杏花则很喜欢去祠堂拜祭,还能看看她的小姐妹,林佩是因为刚回来,算来算去也只有方翠兰留在家里。

外面传来锣鼓声,是时间到了,林二柱催促了声,提着竹篮往外走去。

路上碰到湾里的人,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边说边去祠堂。

陆源镇每个湾子的祠堂都是一样的结构,区别无非是新与旧,宽敞与狭窄罢了。林家咀的祠堂建成至今十多年,虽然是红砖建成的,但地面只有楼梯和放太公太婆雕像的房间铺了水泥,墙壁也都没有粉刷,看起来有些老旧了。

这两年湾里一直在商量重建祠堂,但到现在还没确定,但早晚就这几年了。

他们到的时候不早不晚,祠堂里已经聚集了百来人,外面不停在放鞭炮。林二柱拿了一个鞭炮到外面让人放,另外的则拿到最里面的房间。

里面分成三个房间,中间放雕像,两边房间都是空的,用来放炮竹。他们进去的时候鞭炮还一直在响,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进去后林二柱让林源烧纸钱和香,自己则点燃鞭炮扔进左边房间,让它噼里啪啦炸着。

香点好了,一人分了三根,一家子跪在蒲团上拜祭。

拜祭过后他们回到外面等待大队干部讲话,林杏花不喜欢跟林佩待一块,老远看见林春桃跑出去,挽住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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