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2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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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懿有些受不了这种场景,当下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道:“行了行了,不要说这样的话,事不宜迟,老夫赶紧带你们走水路,上漠北。”
言讫,便是撑蒿操桨去了。
众人争相过来蕴藉她,让她莫要感到自咎,更别慌乱。
温廷安鼻翼翕动着,感到一阵持久的感动。
甫桑道:“刺客头目已然被擒获,少卿可有什么要事,要去相问?”
温廷安获悉了刺客首领遭擒一事,思及温廷舜的伤情,心中揪紧,支撑起身躯,沉声道:“我确乎有些话,要亲自问他。”
稍息,刺客头目便是被押了上来。
温廷安差点认不出本人,纳罕地看向众人:“就一阵子功夫,你们把人揍成这般面目了?”
杨淳与吕祖迁俱是望向周廉。
周廉捋了捋袖裾,道:“我都嫌下手轻了。”
温廷安:“……”
好吧。
温廷安主要是想问温廷舜所中的剧毒是什么,此毒可有解药。
这一会儿,刺客头目吃了苦头,也就自然而然地学乖了,将实况老老实实地逐一道来。
温廷安道:“琅琊十二骑?这算不算大金最顶尖的精锐?按你的意思,我们要想获得解药,必须得打得过这十二个人?”
刺客头目道:“正是。”
温廷安信手搴住船帘,朝外问了句:“朱叔,您可有同这琅琊十二骑打过交道?”
朱常懿正一晌操着竹桨,一晌啃甘蔗,听了问话,沉声解释道:“这一支骑兵,乃是半年前组建起来的精锐兵卒,那一个时候,老夫并未与之接触,但在江湖当中,听闻过与之休戚相关的轶闻,相当于晋朝的玄甲卫,战力骇人,也是让金国屹立不倒的原因。若是要从夷平琅琊十二骑,从完颜宗策手上夺过解药,怕是很有难度。”
温廷安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背之上青筋狰突,苍蓝色的筋络,紧密地虬结在一起,沿着腕骨和胳膊,一路大开大阖地朝上延伸而去。
气氛陡地滞重起来,众人悉心地听着,相对一阵无言,各怀心思。
温廷安嘴唇崩抿成一条细线,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真正冷静下来,她对朱常懿道:“温廷舜已然中了剧毒,性命垂危,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云升道:“可是,夷平琅琊十二骑,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温廷安垂下眸子,深思了一阵子:“硬碰硬的话,我们绝对是没有什么胜算的,那只能另辟蹊径了。”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抬眸望她。
温廷安看了那个刺客头目一眼。
其他人悟过了意。
杨淳直截了当地行去,劈手给这个人后颈一个手刀。
空气之中突然撞入一阵闷响,刺客头目瞳孔怔缩了一番,迩后,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偌大的船舱之中,没有别的外人,现在就可以堂堂皇皇的论议正事了。
温廷安清了清嗓子,说自己的计策:“夜袭。”
此话,俨如一块惊堂木,砸入岑寂的空气之中,即刻掀起了千层浪花。
众人面色各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要突破琅琊十二骑的防线,去往完颜宗策所在的军营里,取解药?
第284章
朱常懿率先道:“这是个行得通的主意, 不过,太冒险了,稍有差池, 便是万劫不复。”
温廷安凝了凝眸心, 道:“正因如此, 我们才需要细密规划一番,假若有一成的概率,能够救温廷舜,我们也要一试。”
朱常懿揉了揉太阳穴, 看了温廷安一眼,又看了身后那一群青年,眼神有些恍惚,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他颇为慨叹, 笑了一下,摇了摇首, 道:“真拿你们这些小毛孩没有办法。”
温廷安听出了一丝端倪,喉头微痒,克制地咳嗽了几声,说:“朱叔这是愿意帮我们了吗?”
朱常懿衔着一枚竹叶, 嘁了一声, 将竹浆搁放在一旁,抱臂说道:“若是纵任你们几个去漠北,出了事, 阮渊陵那小子可会让老夫吃不了,兜着走。”
崔元昭说道:“朱叔说得这是哪里的话, 排姿论辈的话,您也居于阮寺卿之上,是也不是?”
捧哏的话,朱常懿自然也是爱听的,当下便是展了容,捋起了蓑衣之下的袖裾,朗声道:“成!”
他环视众人一遭,最终,视线的落点,聚焦在了温廷安身上,道:“在一圈人当中,老夫认为你轻功最好,不知到了漠北后,你可愿独身赴往金军的营帐里,取回那一瓶解药?”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甫桑也是隶属于轻功上乘的人,本想代行,但温廷安已然先他一步做出了回应。
“好,我可以。”
“……”其他人的面色,异彩纷呈,有些明显有不赞同的反应。
周廉的反应最为明显,想说些什么,但杨淳和吕祖迁窃自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周廉囿于此,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细线。
沈云升注意到了这一个细节,但没有说话。他同周廉交集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温廷安在大理寺当值时期的同僚。
就这般,众人各怀心思,开始取道于漯河,经途步入水路。
下过了一场暴雨,水势调转了一个方向,由南往北疾然流淌过去。
筏舟乃是顺势而行,这亦是大大节省了朱常懿操桨的气力。
真正抵达漠北,是在两日之后的光景。
一路上,众人途经了多个沿海的府州。
温廷安有去特地了解过那些府州的情况,没有靠近战线地区的府州县村,受战事牵连并不大。不过,在近时以来,避免不了会受到霜冻和荒灾。就拿前阵子的冀州来说,它就受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地动。再往前一段时日,则是从岭南运送去漠北的一批粮食,出现了纰漏。
思绪回拢,温廷安的目光望向了那些遭受兵燹、亦或是迫近战线的府州,那些地方,就呈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观。
哀鸿遍野,生灵涂炭,百姓叫苦不迭。
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愈是迫近漠北,这一片疆土的人口,便是变得越发稀薄寂寥,当地百姓的生存境况,愈是愈发堪忧。
温廷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百姓的生存境况,远比她所想象的糟糕。
如果不是出走这一趟,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何为真正意义上的「生灵涂炭」。
抵达漠北军营后,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黄土。
当下不由想起一首边塞诗。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苏清秋大将军本尊,这是一位颇有威严的九尺男子,披坚执锐,手执长枪,教人望之生畏。
苏清秋对九斋少年的到来,并没有予以多大的欢迎。反而觉得他们这些人,是来添乱来的。前线战事已然吃紧,今夜在白水寨便有一场硬仗要打,本就教苏清秋头疼不已,加之温廷舜身身中剧毒,昏厥不醒,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温廷安:“苏将军能否带我去看一眼温廷舜?”
“你是谁?”苏清秋看着眼前这个人儿,虽是女子骨相,却是穿着三品大员的官袍,一行一止之间,渗透着柔韧而温定的气质,就连谈吐,也是从容不迫的。
苏清秋乜斜了此人一眼,比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苏清秋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来来回回打量了温廷安好一番,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就是温廷安?”
温廷安抬起螓首,迎上了苏清秋峻肃的目光,拱了一拱手,淡声说道:“在下正是。”
苏清秋没有说话,眉心微微蹙紧,仿佛陷入一场沉思,迩后,他望向了朱常懿。
朱常懿正在顺走了苏清秋贮藏在军营之中的一壶酒,觉察到了一道沉冷灼灼的视线。
朱常懿有恃无恐地将这一坛酿酒据为己有,迩后,若无其事地回望苏清秋:“苏老,你待小姑娘去见那温廷舜啊,干嘛一个劲儿盯着我?”
苏清秋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呼对方全名,道:“朱常懿,你他么把酒给老子放下!暌违这么多年了,你这嗜酒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改!”
朱常懿无所谓地笑了下,非但没把酒放回去,只道:“你把这些孩子留下,我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不给军营添堵,如何?”
苏清秋与朱常懿长达三十余年的交情,当下,他觉得朱常懿这一番话,有些不太对味,感觉挑不出什么毛病与错处,但他又不能完全说他是对的。
其实,苏清秋的实力并不弱,恰恰相反,他当年统领过八十万禁军,不论是调兵遣将,还是家底武学,能力根本不算弱。
质言之,他与苏清秋是不分伯仲般的存在。
苏清秋在『峻拒』与『应承』二者之间,来回横跳了一番,迩后,他又望向了那一群青年,青年正直直凝视着他,眼神掺杂着光。
这一会儿,苏清秋终于不好再妄自峻拒了,态度松弛了些许,终于说道:“本将军就暂且留你们一夜,看看你们表现如何,本将军忙碌得很,你们自个儿寻事儿做罢。军营生活简陋凄苦,你们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苏清秋话锋一转,道:“当然,能帮上忙的,自然最好,若是添乱生事儿的,本将军一律按军法处置!”
苏清秋声如铙钹,话辞振聋发聩,字字句句俱是震荡在听者的耳鼓之中。
青年们面面相觑,面容之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退怯之色,反而跃跃欲试,当下逐一谢过苏清秋。
苏清秋转眸望向温廷安:“你也一样,明白否?”
温廷安气定神闲,骨子里渗透出一股雅炼的气质,禀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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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秋先带温廷安去了一趟北区军营,温廷舜的营帐就在那处。
负责看守的人是一位副官,苏清秋负手在背,道:“林实,温廷舜目下情状如何?”
这位名曰林实的副官,头一回看到将军带新人来,不由纳罕地多望几眼,但没有多问,忙不迭将两人双双请入营帐,且悉心解释道:“少将的情状,暂且是控制住了,但仍旧不算乐观,毒素已然深入四肢百骸,今夜非常关键,如果能得到解药的话,那就救命的药了。”
苏清秋蹙了蹙眉心,凝声问道:“没有得到解药的话,他会死吗?”
林实没有说话了。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温廷安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刻里,看到了温廷舜。
青年披坚执锐,卧躺于一张由狐绒质地的白毡铺就的长榻上,于酥油烛火光映照之下,她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男子峻肃冷隽的面容之上,浮泛着一层冷白,衬得他容色苍白若纸,血色尽无。
温廷安视线移开,落在了他肩肘处那醒目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