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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容这一觉睡得很沉,窗外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色的世界,就像她永远不想回忆起来的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一样。
雪很美很浪漫,对于这座位于长江以南的海滨城市来说,基本上十年八年也碰不到下雪的冬天,能飘一点小雪花都算不错了。
可是,许嘉容很讨厌雪。
那代表着不大美好的记忆。
昨晚她喝的酒不算少,所以这会儿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而且,在这样的天气,她只想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
蜷缩着身体,她靠向床上的热源……
顾宜修醒来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他虽然吃了安眠药入睡,但早上仍然遵循生物钟准时醒了过来。
等意识到身边有一具温热的身体时,他一下子就怔住了,浑身僵硬地缓缓低下了头。
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洒在他肩膀的位置,有些痒痒的,隐隐飘来一阵好闻的香气。白皙的额头下面,是紧紧闭着的眼睛和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以及秀气挺直的鼻梁……这个人很熟悉啊。
呃,这不是对门的许小姐吗?!
等一下,她为什么会在他家,睡在他的床上?!这短短的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向聪明脑子十分好用的顾宜修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死机了。
偏偏这时,门口似乎传来了声音。
“嘘,妈你小声点,万一宜修还在睡——”
“你个丫头如果不是昨晚上你硬拉着你爸讨论什么厚薄画的,弄得吵了起来大家都气哄哄地早早睡了,也不至于都没发现下雪了。”
“什么厚薄画啊,是厚涂薄涂晕涂,油画的技法!”
“行了行了,也不知道宜修怎么样了,你叔临走之前特地交代要好好照看他来着,尤其是下雪的时候……”
“我知道,好像那个凯瑟琳医生说过,下雪天是宜修的心理障碍,话说想不到啊,我们这儿都好多年没下雪了吧,偏偏今年下了。哎,你小子快点!”
“来了来了,姐,如果不是我大早上打你电话问一下,你和爸妈都还没意识到下雪吧?”
“是啊,幸好小辉你打了个电话回来……”不然,等他们睡起来,就更晚了,万一顾宜修出了事,更是悔之不及。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顾宜修听出了这是他大伯一家的声音。他爸常年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妈又是个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时用的女强人,平时倒是他大伯顾成和大伯母唐凤慧照顾他更多一些。
至于那两个年轻的声音,明显是他堂姐顾宜霏和堂弟顾宜辉姐弟俩。
他和大伯一家的感情一向很好。
根本来不及去多想什么,顾宜修急得一下子拉过被子将许嘉容罩了起来,脑门上汗都快下来了。
原本在这样大雪的天气里,他的病确实容易复发,哪怕他已经痊愈了,但是碰上这样的天气,总归是会影响他的情绪的。可是这会儿即便是飘窗外面一片素白,他都没有这个功夫去看一眼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会儿!”他着急得不行。大伯一家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是现在。只是他搬过来还没有多久,大伯他们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他门的密码?大脑飞速运转着,几乎是一瞬间顾宜修就得出了结论,肯定是他的秘书魏立夏出卖了他把密码给了顾宜霏!
不对,这不是该怪大伯一家的时候,重点是为什么许嘉容会睡在我的床上!
顾宜修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可如果这时候被大伯一家看到了,他、他、他真的是跳进雪里都洗不清了!
就在这时,他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顾宜修整个人都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如果这会儿照镜子,大概能够看到他的脸上大写的两个字——“惊恐”。
“爸妈你们快来!”
开门的是顾宜辉,作为堂弟,他没有多少需要顾忌的。他家堂哥顾宜修并没有什么裸睡的习惯,再加上是冬天,睡衣再薄也是好好的长袖,本来就算是顾宜霏过来也没什么。但是他们还是知道给顾宜修一些面子的,让同性的顾宜辉去比较合适,免得顾宜修太过衣冠不整,即便是堂姐弟,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然而,顾宜辉看到的是明显神色十分不自然,表情极其古怪的顾宜修,这绝对不该是正常早上看到自己的模样,他心中一紧,就怕这大雪真的对顾宜修产生了影响,勾起了他过去的心理障碍,急得立刻叫顾成唐凤慧他们过来。
一听他叫,顾宜霏立刻跳起来,跟着顾成夫妻朝着顾宜修的卧室奔去。
她对顾宜修的关心绝不比顾成夫妻少,早年她在国外留学,顾宜修也在国外求医,还得多亏她的照顾。在顾宜霏的心里,顾宜修和亲生的弟弟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听顾宜辉的声音不对,带着些着急,她就知道顾宜修的状况绝对不好,怎么能不担心?
“宜修,你没事吧,不要怕!”顾宜霏一边进去一边叫起来。
顾宜修:“……”他没事,有事的是——
他无比惊恐地发现许嘉容彻底被吵醒了,在被子下蠕动了一会儿,抓住了他努力往上拉盖住她的被头。
她发出一声慵懒的呻.吟,伸出一条玉白的手臂来,努力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和顾宜修四目相对。
……
……
现场,伫立着的四尊雕像中还是顾宜霏的反应最快,迅速拉过爸妈和傻傻杵着的弟弟,以飞一般的速度将三人都弄了出去,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顾宜修:“……”
许嘉容:“……”
瞪圆了的眼睛的许嘉容像是受惊了的猫,强行忍着才没发出尖叫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宿醉后的她声音略有些沙哑,身上又只穿着内衣——嗯,许嘉容自己还没意识到她的穿着问题,可是顾宜修已经意识到了。
一抹红晕渐渐从耳朵蔓延到脸颊,他尴尬地回答,“这是我家我的房间啊。”
所以,问题在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许嘉容一下子愣在那里,这才发现自己抓着的被子是深蓝色的,而不是属于她床上的浅黄色。
探出头来看了一下这个布置简洁干净却十分陌生的房间,她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炉,昨天晚上,她喝醉了……很幸运,她不是那种喝醉了就会失忆的人。等一下,她明明记得她进了自己家啊,怎么会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女孩子碰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办?至少也要跳起来暴揍一顿这个陌生人吧,占一个醉酒女孩子的便宜么——呃,好像又不对,她没有昨晚关于他的记忆,模模糊糊记得好像昨晚就觉得进的那个家有点陌生来着。
许嘉容疑惑地看向顾宜修,顾宜修整个人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他一动都不敢动,感觉手臂稍稍动一下就能触及许嘉容温热柔软的身体,“别看我,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她示意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子,“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吃了安眠药,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你家的房门密码是多少?”
“630107。”顾宜修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丝毫没有不要泄露自己隐私的意思。
许嘉容恍然大悟,她家门的密码和顾宜修的居然只差一位数,她的密码是“930107”,因为并没有彻底失去昨晚的记忆,再加上智商还没低到那个地步,她非但没有跳起来大喊大叫暴揍顾宜修的资格,反而是她不小心闯入了他的家,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啊——”她还是短促地叫了一声,在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之后,脸瞬间就红了朝着反方向裹住了被子,羞窘地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不仅睡在一张床上一晚上,还是在只穿内衣的情况下!
她不知道的是,顾宜修也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这样亲近地睡在一起一晚上。
于是,两个人都维持着从头到脚红彤彤,头顶热得几乎要冒烟的状态,许嘉容裹着被子,顾宜修直挺挺地躺在被子外,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傻瓜样。
“那个,对不起。”许嘉容的声音低得和蚊子叫差不多,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顾宜修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呃,是不是说得太急了?好像不太对啊,他这样急忙表示没关系好像在表示他并没有吃亏一样,虽然、虽然其实是没吃什么亏……
许嘉容完全不好意思抬头看顾宜修,她当然很清楚自己这位邻居长什么模样。生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她的弟弟许嘉行虽然比不上许嘉容这样好看,却也是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她那位师兄宁锐,帅得走在路上都能引人花痴。但如果只论长相,别说是许嘉行了,连宁锐都要差顾宜修一些。
宁锐或许气质出众,但比容貌上的精致俊美,顾宜修绝对是许嘉容见过的人里可以排得上第一的,所以她虽然和他是邻居也算是点头之交,却因为这个帅哥看上去似乎不是十分好亲近的缘故,从来不好意思主动和他说话。
以外表来说,顾宜修是偏清冷优雅的长相,绝对与“亲和力”这种词毫无关系。
所以,许嘉容顿时觉得是自己占了顾宜修的便宜,只是现在这尴尬的情况,让她心乱如麻压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然,我先出去——你穿衣服吧。”说这个话的时候,顾宜修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跟着冒烟了,好热好热。
他爬起来的时候很利落,同时迅速向下瞥了一眼,嗯,幸好睡裤十分宽大,睡衣下摆又有点长,应该是看不出来什么。
许嘉容看着顾宜修走路的样子硬邦邦地和僵尸一样半点都不自然,几乎要忍不住笑起来了。等他一离开,她放松下来,又一次意识到她是睡在顾宜修的房间顾宜修的床上,顿时差点忍不住要尖叫。
裹着被子左右滚了滚,像缩在壳子里的蜗牛一样挣扎了一会儿,才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迅速跳下床捡起窗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而这时候,顾宜修的手还抓着刚刚关上的门把手,刚才他一出来四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那眼神几乎要戳在他身上的感觉令他忍不住一抖,这时候后遗症还没过去。
大伯一家整整齐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连手脚都放得格外一致。
顾宜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刚才还热的要沸腾,现在——
嗯,真是清白“已失”,连借口……都找不到,因为即便是找了,以他对眼前四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信。
因为,四张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满脸感动。
“太好了,我还以为宜修会孤独终老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是啊,太好了。”感动得眼眶湿润。
“呜呜,太好了。”大伯母已经哭了。
“我总算对二弟能有交代了。”大伯的眼睛都红了。
顾宜修:“……”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