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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瑾瑜又道:“你不必感激我,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即便你临终前没有遗愿,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下一世无心,”他望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固执和专注,“阿宛,你若有心有情了,难免会对其他人动心。是以你无心的话,我就能将你的人抢过来,也不存在得了你的人却没得你的心之说了。待我们相处久一些后,你自是会晓得我的好。”

恍惚间,我竟是想起了当初在缟素一片的谢家府邸里,秦沐远直扑谢宛的棺木,满脸的疯狂之态,叫人一望便不禁遍体生寒。

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司马瑾瑜眯起双眼,“你往后退做什么?”

“我……”

刚吐露出一字,司马瑾瑜浑身就散发出寒气来,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怕、我?”

我是有些怕司马瑾瑜的,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不应该说实话来。我道:“……没有。”

司马瑾瑜却是不信我,步步向我紧逼。我的背后抵着冰凉的屏风,眼前是司马瑾瑜近在咫尺的脸,我几乎能看得清他脸上的毛孔。

领略过司马瑾瑜不讲理的手段,再加上秦沐远的疯狂之态历历在目。一时间我竟是有些怕得浑身不敢动弹,连我身上有防身的暗器都给忘光了。

“阿宛……”司马瑾瑜低低地唤了一声,他抓住我的手掌按在他的胸腔上,“听出了我对你的一往情深了么?”

我很想说,我只听出了你的偏执。

司马瑾瑜哂笑一声,“我知你不懂,你不用回我,你在我身边就够了。但你不能怕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怕我?来,唤我一声瑾瑜。”

我张张嘴,却是叫不出口来。

司马瑾瑜脸色顿时铺满乌云,他加大了力度,我的手腕被他箍得生疼。

我说了句:“疼。”

他贴上我的脸颊,与我耳鬓厮磨。我感觉得出此刻的司马瑾瑜似乎在沉醉些什么,兴许是在缅怀谢宛。我浑身僵硬着,只觉得难受极了。

蓦地,司马瑾瑜啃了下我的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有抹腥甜溢进嘴里,我恶心得想吐。之前沈珩也亲过我的,可我却感觉到甜甜的果子酒味儿,而如今的司马瑾瑜我却只闻到了血腥味。

两者对比之下,很明显的我偏向前者。

我开始有些想念起沈珩来了。

“阿宛,莫要逼我。你若是再不听话,就别怪我没给你留情面了。我已是寻来高人,他懂得如何将人制成傀儡。你若不想说当傀儡,便乖乖地听我话,莫要再跟沈晏有何牵扯,懂吗?”

我心中万分恐惧,眼前的司马瑾瑜与梦中的秦沐远合二为一。

我唯好大力地点头,我知这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以司马瑾瑜的为人是做得出来的。

“唤我一声瑾瑜。”

“……瑾瑜。”

司马瑾瑜放开了我,面色也变得柔和,他摸了摸我的头,“这样的阿宛才乖。本来想等我登基后再娶你为后的,可如今我等不及了。阿宛回府后好好待嫁,我会风风光光地娶你当太子妃。”

司马瑾瑜又道:“你回去后让碧桐告诉沈晏,甭要惦记着易风身上多出来的那一魄,我是不会放手的。”他忽然轻蔑地一笑,“这一世,我要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喜结连理,让他也感受一回我曾经的痛和恨!”

我想说,司马瑾瑜喊错名字了,是碧榕不是碧桐,可瞧着他的神色,我觉得他在上一世陷得极深,估摸很难拔足出来了。

.

出了院子后,碧榕就着急地迎了上来,目光落在我唇上时,她的脸色变了变,“郡主,太子殿下他……”

我心有余悸地摇头道:“回府再说。”

碧榕过来扶住我,应了声“是”。

方才领着我进来的侍卫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我道:“郡主,太子殿下吩咐小的带您出去。这边请。”

绕过朱红长廊后,我瞧见易风倚树而立,墨发上束着一根朴素的竹簪,风一袭来,墨发飞扬,配合着他单薄的身子,有股说不出来的落寞之感。

在我印象中,易风极爱白衣,在他未与我绝交时,他总是变着法子来往自己身上穿各种白颜色的衣袍。可如今的易风,却不再穿白衣了,这几回见他,他身上穿的都是颜色鲜艳的锦袍,袖边绣着金丝银线,衣袍上是无比奢华的暗纹,一看就知晓是司马瑾瑜所钟爱的风格。

细想司马瑾瑜所说的话,这场前世今生的纠葛中,最为无辜的人便是易风了。

我对侍卫道:“我去和易风公子说说话,你暂且退到一边。碧榕你也别跟过来。”说罢,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易风,易风就未卜先知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原本想好的说辞在易风这样的目光之下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片刻后,易风薄唇微张,“太子告诉你了?”

我抿抿唇,点了下头,“是。”

易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有愧于我?”

我道:“的确是有一点……”

易风淡道:“你既然觉得有愧于我,那就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你我相互不再亏欠。”

我一怔,“什么忙?”

易风道:“告诉我真正的三皇子在哪里?”

我迅速打量了易风一眼,他神情极是笃定。可是有些话我却是不能如实告诉他的,我即便有愧于他,但我更清楚的是,我身后是整个西陵王府。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不想做些什么,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你们的斗争我不想参与,无论是谁登基为帝,都与我无关。三皇子曾对我有恩,我只想知道真正的三皇子是不是在西陵王府里?”

许是我警惕的目光太过明显,易风脸上多了几分嘲讽之意,“郡主,你觉得我这一颗棋子能在你们手中翻出什么名堂来?”

我沉默了。

蓦地,我想起那一夜的刺客。

我道:“那些刺客是你派的,还是太子派的?”

易风垂首道:“我借太子的名义派的。”

易风又道:“郡主不愿告诉我那就罢了。只是还请郡主答应我一个要求,日后无论谁登基为帝,郡主可否将三皇子的尸首交给我?当初他救我一命,此恩我总是要报的。”

我从未见过易风求人,如今见他神色满是恳求之意,语气也是低声下气的,想来三皇子当初对易风的恩情不轻。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迟了~~~

ps.谢谢史前熊猫的长评~~~~爱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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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番外(二)

九万九千九百件善事,粗粗一算,即便是每日能完成十件,也需要二十八年的时间。

二十八年,何其漫长,且不论要每日坚持不懈地做完十件善事。

沈晏从大长老口中得知这个可以与谢宛再续前缘的法子后,他整个人就充满了活力,仿若重新获得了新生一般。

他每日都孜孜不倦地去寻善事来做,但无论如何,沈晏每一夜都会回到山上的小屋里,在谢宛的坟前说上几句话。

沈晏是个固执的人,当他认定了自己的目标后,不管过程有多么的艰辛,他都会坚持下去。

沈晏每完成一件善事都会在记下来,看着簿本上的善事一日一日地增多,沈晏就特别欣慰,总觉得自己离谢宛又近了一步。

簿本上的善事即将迎来第一百五十件时,沈晏的父母离开了人世。

身为沈家独子,沈晏要将父母的灵柩送回老家封安。封安离卲陵何止千里,来回一趟,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半月。

沈晏不舍谢宛,可是也不能有负身为人子的责任。与谢宛道别后,沈晏踏上了前往封安的路程。这一走,问题就来了。

沈晏从来都不知道秦沐远的存在。

而谢宛也的的确确没有同沈晏提过秦沐远,在谢宛还是豆蔻年华时,眼里便只有沈晏一个,哪里还会有心思同沈晏提秦沐远。

沈晏接到碧桐的信后,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碧榕在信中写道——

公子快回!夫人的尸首被秦公子抢走了!

沈晏简直就是怒火攻心,大半月的行程缩短了一半,马也不知换了多少匹。当沈晏赶回来时,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妻子被秦沐远抱在怀里,谢宛身上还穿着大红嫁衣。

沈晏的目光落在谢宛的脸上,此时谢宛的面容已是毁了一大半,甚至还能瞧见森森的白骨。

若是此情此景落在别人眼里,恐怕会毛骨悚然。

可沈晏不一样。

无论沈晏武功有无被废,在沈晏心中,谢宛就是谢宛,即便是样貌其丑无比,他也不会计较。可别论如今沈晏满心满眼就只有谢宛一个。

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后还因自己的疏忽受如此大辱,沈晏气得理智都没有了。

他打了秦沐远一顿。

若是沈晏武功还在,秦沐远定不是沈晏的对手。而如今沈晏只能靠没有内力的招数与秦沐远过招,两人的武力不分上下。

最后是沈晏险胜,身为医者,沈晏比秦沐远更熟悉人的身体。

秦沐远被沈晏打得只剩半条命,沈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抱着谢宛的尸首伤痕累累地回到了山上,他脱了谢宛身上的嫁衣,替她换上新的衣裳,这衣裳是沈晏新买回来的。

沈晏盯着谢宛身上很明显尺寸大了的衣裳,心里顿生愧疚,面上也极是黯然。

他一点也不了解谢宛。

他连她穿衣的尺码也不知道,谢宛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碧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夫人……都这么多天了,衣裳不合适也是正常的。”

沈晏自责不已。

他凝望着谢宛,望久了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他见到谢宛温婉地对他展露笑颜,“师父。”

沈晏的手轻抚着谢宛的脸颊。

他低下头,亲了谢宛一口,吻在露出来的白骨上,明明是冰冷生硬的,可沈晏却觉得好温暖,心里是难以形容的满足。

碧桐看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公子,夫人也希望入土为安的。”

沈晏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再看多她几眼。

沈晏重新将谢宛放回棺木里时,他见到本来他们的孩子已经化作一堆白骨。沈晏难过得整个人都抖如筛糠,眼睛红肿得仿若核桃,心似被银针扎了个千疮百孔。

那些本来已经安葬在心底的伤心事血淋淋地被揭了开来。

短短三个月,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还有他的父母相继离去,世上再无沈晏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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