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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兄、宝林兄,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走在泾阳城的大街上,赵云泽满头雾水。。
虽然经过了一场战斗,但泾阳城的市井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是,突厥人并没有打进城来,虽说泾阳城受到攻击时,城中百姓也曾紧张不安过,可突厥人既然已经被打跑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至于突厥大军就在几十里地之外,普通百姓是不知道这回事的。朝廷一收到突厥入寇的消息,长安周边的县城就全都进入了戒严状态。百姓无法进出城池,自然也便消息闭塞。
在泾阳城百姓的思维中,还以为泾阳城之所以戒严,就是为了抵挡之前那一万突厥人呢。
尉迟恭大军进城,泾阳这座人口只有数千户的小城,顿时变的热闹起来。虽然此时城池仍然处于戒严状态,士兵们也多数被约束在军营,可上万人的日常消耗,有很多物资也需要就近购买。这就给泾阳城中的商人提供了很大的机遇。随军的后勤文官,不时出入泾阳城中商贾大户之家,将一车车物资带回军营。
更何况,随军的不光有士兵,还有很多民夫。军中对民夫的约束力是没有那么严格的。偶尔闲暇时,他们也会三五一伙的逛逛泾阳城,买点吃食、小零碎什么的,权当是放松下紧张的心神。
因此种种,泾阳城也便呈现出了一种暂时的畸形繁荣状态。
一大早,赵云泽就被尉迟宝林和阎立本带出了军营,而且,这俩人今日都穿着便装。
赵云泽没有便装,只好又把他那身迷彩服换上了。一出营门,果然又开始了被当做熊猫围观的连环遭遇。
直到进入了一家成衣店,尉迟宝林掏钱为赵云泽购买了一身长袍,这才掩饰住了那身“蛤蟆皮”。
看着尉迟宝林和阎立本那颇似逛街的轻松之态,赵云泽实在忍不住好奇,又一次问起此行的目的地。
“别问那么多,带你去个好地方。”尉迟宝林一脸贱笑的回答。
再看阎立本,这位艺术大师兼大唐未来宰相,此刻眼神中居然也呈现出与他那玉树临风的气质不相和谐的猥琐之色。
这俩货的表情不对劲啊,怎么看上去像是一副男人都懂的样子?
好地方?不会是带我去逛窑子吧?
想到一种可能,赵云泽一下止住了脚步。
“走啊!你什么表情?不会是憋尿了吧?”尉迟宝林问道。
“那个……此刻军务繁忙,我辈身为朝廷命官,实不该去那种腌臜之所。”赵云泽红着脸呐呐道。
“腌臜之所?赵兄,你想哪儿去了。哈哈哈哈……”阎立本一愣过后,会意的大笑起来。
“不是去那种地方啊?”赵云泽尴尬了。
尉迟宝林盯着赵云泽端详了一会儿,忽然一脸贱地笑问道:“赵兄,你不会还是处儿吧?”
“我……你才是处儿呢,诅咒你一辈子都是处儿!”赵云泽一脸怒容道。
“你跟我急啥?哈哈,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尉迟宝林应该更名为碧池宝林了。(注:不知道“碧池”意思的请自行百度。)
“少废话,赶紧走路!”赵云泽连忙转变话题。
“嘿嘿,哪天兄弟我带你去那种腌臜之地开开荤哈。”尉迟宝林说完,飞快的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赵云泽的一脚飞踹。
赵云泽实在搞不懂,既然不是逛窑子,这二位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笑容。
三人继续……好吧,逛街。你看这二位,不时的从路边小摊上买上那么一提糕点、茶叶、熟肉什么的,不是逛街是干嘛?
更过分的是,这俩人买的东西,全交给了赵云泽提着。赵云泽刚一抗议,尉迟宝林就两眼一瞪道:“就你官最小,你不当苦力谁当?”
好吧,我忍了!话说这才是你俩拉我出来的真正目的吧?
直到进入了一条小巷子,赵云泽才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三人停在一户普通民宅的门前,阎立本上前叩响了门环。
少顷,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女探出了脑袋。
“你们找谁?”
少女不但长得娇俏可爱,声音也很好听,如出谷黄鹂一般。
“此处可是孙家?”阎立本拱手相问。
“是孙家。不过我爹和我娘上个月都已经去世了,我也不认识你们呀。”少女脸露迷茫。
赵云泽这才注意到,那少女头上扎着白丝结,显然是在为父母戴孝。
阎立本道:“我们不是来找你爹爹的,我们来找孙道长。”
少女上下打量了阎立本三人一阵,忽然满面寒霜道:“这里没有姓孙的道长,你们找错门了。”
语毕,“啪”的一声,两扇大门重新闭紧了。
阎立本露出苦笑:“这姑娘脾气真大!”
“瞧我的。”尉迟宝林一把拉开阎立本,两只熊掌把人家的院门拍的山响:“孙思邈,讨债的来了,赶紧出来开门!”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孙思邈?
赵云泽大是惊疑,难道这里住的,就是那位药王?
“莫瞎嚷、莫瞎嚷,贫道几时欠债了?”
院子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同时也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
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的道装老头走了出来。
“几位小哥,有事说事,切莫败坏贫道名声。”道装老头连连拱手祈求。
赵云泽满是好奇的打量着:这就是孙思邈啊,也普通的很嘛,看不出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啊。不但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且还有些邋遢。瞧那胡子上,还挂着饭粒呢;再瞧那身道袍,干净倒是蛮干净的,就是皱皱巴巴的。
“呵呵,多日不见,孙道长风采依然啊。”阎立本上前向孙思邈行礼道。
孙思邈打量了阎立本几眼,忽然一抬手,指着阎立本道:“你是那个阎……阎……”
“晚生阎立本,去年在太上皇的寝宫中,曾与道长有过一面之缘。”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在给太上皇作画像。”孙思邈一拍脑袋道。
刚说完这话,他又哭丧起脸来,对阎立本说道:“我真的不懂长生之术。”
阎立本微微一笑,道:“孙道长莫惊慌,晚生此来,不是为了替太上皇求长生之术的。”
“那就好,那就好。”孙思邈松了一口气。
赵云泽暗道:原来孙思邈几次推辞做官,是因为李渊向他求长生之术啊。史书又在忽悠人了,还说什么孙思邈心念百姓疾苦,无心仕途。古代的人,真正的不为“官”字动心的能有几人?还不都是或这或那的原因,不敢或者不想为某个君主当官。孙思邈显然属于前者,不敢当官。
又想起方才那个小姑娘的态度,赵云泽此刻也释然了。肯定是把俺们三人当成官府中人了,谁让俺们都穿的人模狗样的呢。
“孙老头儿,你就这么让我们站在门口?”尉迟宝林这时忍不住说话了。
“这位是……”孙思邈望向尉迟宝林。
“某尉迟宝林,家父尉迟敬德。”尉迟宝林一脸傲气的道,那语气、那神态,颇有“我爸是李刚”的神韵。
“哦,原来是尉迟将军当面。”孙思邈朝尉迟宝林一拱手,又望向了赵云泽。
赵云泽刚要自我介绍,谁知尉迟宝林这时抢话道:“他叫赵云泽,一个从九品武官。”
听尉迟宝林那轻蔑的口气,似乎在告诉孙思邈,这人官职太低,不用理他。
赵云泽恼了:嘿——我这暴脾气!从九品怎么了,老子是李世民陛下亲封的从九品。算了,看在你爹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了。
四人一同走进院子,孙思邈也没把他们往屋里让,就在小院天井里待客。
刚才那个少女从屋里走出来,红着脸搬来了四个蒲团,四人围坐成一圈。
“三位怎么知道贫道住在此间?”孙思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阎立本回答道:“我等随尉迟敬德大总管入驻泾阳,是营中一位军需官无意中从泾阳某商户那里得知,道长此刻就在泾阳城中。我等便冒昧来此拜访了。”
说完,阎立本又要过赵云泽手中提的那些个纸包,往孙思邈跟前一推道:“来的匆忙,于街上卖了些吃食之物,请道长万勿推却。”
“只要不是官印就行。”孙思邈很不放心的把那些纸包一一打开,见果真如阎立本所说,这才招呼那个少女将纸包拿进了屋里。
尉迟宝林看了一眼那少女的背影,嗤嗤笑道:“孙老头好风流呀,人老心不老哈。”
孙思邈一听此言,连忙失色道:“莫听坊间之人乱嚼舌头,这女娃儿叫孙灵儿,是贫道新收的徒弟。”
“果真如此?”尉迟宝林问这话时的小眼神很像狐狸。
孙思邈恼道:“贫道出家之人,岂会蒙骗你等?”叹了口气,又道:“灵儿这孩子身世可怜。上个月,她全家都染了恶疾,爹娘相继去世。贫道云游至此,这才救下她一命。见她孤苦无依,人又乖巧伶俐,贫道便起了心思,收她为徒。一来圆贫道心愿;二来,也方便贫道为她调养病体。可恨坊间无聊之人,竟恶意编排贫道。唉,人心不古啊!”
赵云泽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来时的路上尉迟宝林和阎立本会有那样的表情,合着是他们信了谣传,把孙思邈当成“老牛吃嫩草”的不羞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