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原书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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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烈日灼热,推开窗,入目是郁郁葱葱的梧桐,热浪夹杂着蝉鸣扑面而来,触之如火炙烤。
赵清姿赶忙将窗关上,所幸屋内盛放着碎冰,倒也算凉快。
“又分心,朽木不可雕。”余信数了数,赵清姿今日将这扇窗开合了十二次。
“先生,水沸了,茶叶烫伤了,会影响口感。”几案上的小火炉,正烹着一壶君山银针,噗噗冒着气泡,眼瞧着就要溢出来。
“《茶经》中说了,过于武则火性烈,烈则茶为水制。皆不足于中和,非茶家要旨也。”
“请说人话。”
“我把火灭了,过来喝茶吧。”
余信将烹好的茶倒入杯中,又夹了两块冰块,等到茶水中沸腾的热气消散了,触之,指尖微温,才递给赵清姿。
赵清姿接过茶,一饮而尽。她越来越信赖余信,自他惩治张公子起。
余信略施小计,让长安所有青楼楚馆,唱起了影射张公子的艳曲,将他的烟花债、风流怨藏在词曲中,隐刺他欺男霸女,暗讽他“苗而不秀,银样镴枪头”。
传唱之广,狎妓的“风流名士”自然人人皆知这位张公子,其中又不乏朝廷命官。李尚书为人清正,眷念老妻,从未去过声色场所,但也从同僚那里听了些传言,遂回绝了张侍郎的攀附之心,不愿将女儿下嫁给张公子。
赵清姿担忧,余信此举,会连累无辜的青楼女子,派了侯府亲卫去监视张公子的一举一动,若他敢妄动,便取他性命。
余信说她仁慈太过,做后宅女子尚且要遭人算计,若是谋取天下,指不定要挨刀子。起初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张公子,也毋须多费后面的功夫。
“先生说的是,我也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是我眼下还做不到杀人,请给我点时间。”在她过去的二十三年生命中,逮捕恶徒是警察的责任,枪毙罪犯由刑法决定。
她不需要手染鲜血,也能活下去。
然而在这个世界,既然决定了要报仇,要平定天下,她不免要从地狱的血泊中淌过,才能走向人间的江河。
余信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她连鸡都未杀过,要她去杀人,实是一步登天,欲速则不达,他先教她怎么“杀鸡”为上。
他带着赵清姿学了月余的武、兼之兵法谋略。虽然嘴上说她“孺子不可教”、“教头牛都开窍了”,但心里觉得她很有韧性,也有几分悟性。
不管他怎么打击,都只是笑笑,又捡起剑来,一招一式,接着跟他比试下去,不知疲倦。
如今看来,勤能补拙,赵清姿已有不小的长进,不至于要学李元霸抡两个流星锤。
等她练好了武,加之一身蛮力,也许真能做到所向披靡。余信暗中着手招兵买马,事情做得缜密,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有自己的人马。
实是可喜可贺,这条贼船上,终于不只他二人了。
赵清姿摆弄着茶盏,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放下,余信见状,问到:“你是在为明日的事烦忧”
赵寒声寄了信回来,计算日程,大军明日就该到长安了。
“先生果然睿智,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想到。你也莫要思虑太过。今日就到此为止,切不可急于求成。回去稍作歇息,明日恐怕才要你殚精竭虑。”
赵清姿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守在门口的舞刀弄枪,三人一起回了她住的院子。
一路热浪翻滚,院内的柳树也被晒得恹恹,叶片上蒸腾着暑气。赵清姿心里本就有憋着一把火,即便进了屋子也觉得燥热难安。
“亲,明天见了讨厌的人,勿动肝火,好好养生为妙哦。”久违地系统提示音响起。
“稀奇啊,这一个月内,找你聊天,都不怎么理我。”
“我不能打扰你学习哦,而且有人陪着你,今天找你,是有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自从救了余信以后,她还没接过任务。
“在接任务之前,我们先来看《燕王的独宠王妃》结局。”
“什么大结局”再长的书总有完结的一天,故事早已被改写,但赵清姿还是想要知道结局,书中的人物对她而言,不再只是纸片人。
系统铺排开的屏幕上,她看到了熟悉的绿色网站,熟悉的id“潇潇暮雨子规啼”,却恍如隔世。
加载完毕,《燕王的独宠王妃》评论页源源不断地涌现出负分。
“文案欺诈,说好的甜文呢”
“感觉像是被喂屎了,解v退钱。”
“避雷了,以后不会再看你的文”
“心碎了,为什么不在文案里标be”
“小学生文笔我忍了,又臭又长也忍了,这个鬼结局不能忍,不是屎里找糖,根本就是一坨屎,解v!退钱!”
……
作者太太到底写了什么才会引起公愤,赵清姿又好奇了几分,直到点开最后一章,太太这样写道:
永徽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这江山很快便要易主了,下一任皇帝是农民起义军,或是匈奴人,或是定远侯
祁瓒无法得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累,传国玉玺落在脚边,他也懒得捡起。
在生命的最后一日,祁瓒终于明白了母妃死前的平静,她那双如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里,没有生的渴望。
像是逃不开血脉的诅咒,他重蹈覆辙,在权力的顶峰处,感受到了最极致的孤寂,妄想着从死亡中得到解脱。
他日史书工笔,他必将是历史的罪人,被冠上厉、幽、炀、愍之类的谥号,成为受后人唾骂的一个符号。
永徽王朝的基业没有葬送在显庆帝手里,他才是王朝的掘墓人。
他的皇后此刻站在城门口,不知是否还活着叛军的箭矢不断地射向城头,守城的卫兵被万箭穿心,依旧站立着,以一座雕像的姿势向王朝尽着最后的忠心。
攻城槌、冲车、撞木不断地撞击着古老的城门,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这是王朝的丧钟。
他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这些年来,他将永徽王朝的版图不断扩张,从战争中得到餍足,得到暂时的安枕,却怎么也填不满心中的黑洞。
他饲养了一只贪婪的怪物,它吞噬他所有的感知能力,人性乃至兽性。
穷兵黩武,天怒人怨,农民揭竿而起,胡人铁骑乱华,定远侯谋反,战争机器终将死于战争。
“陛下,匈奴人攻破城门了”,他的皇后褪去了繁琐、华丽的袍服,穿着她未出阁时的衣衫,举着未燃的火把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像是在叙述一件微末小事。
从昨日开始,宫里的人,死的死,剩下的在慌忙逃命,宛若秋后的蝉,挣扎着爬向高一点的枝干,以为这样便有生的希望。
偌大的宫殿中,层台累榭,斗拱飞檐,处处染血。到生命的尽头,这个遥不可及的女人,依然是高悬于空中的明月。
赵清漪,他的皇后。
明月本无心,月光却不拘,好人坏人…怪物,它都照。
“我疏散了宫中的人,活着的都从密道中走了,眼下这宫中只有你和我,是时候做个了断。”赵清漪轻轻一笑,那笑容像是纸糊的,挂在脸上,并不真切。
“你想要什么样的了断”,末代帝王从龙椅上起身,看着殿外熊熊燃烧的烈火,它如一条火蛇吞噬一切,红墙琉璃瓦,宫室殿宇,一切都在火焰中变形,化为灰烬,湮灭在历史的烟云中。
他似乎听见了匈奴人的惨叫声,空气中传来生肉烧焦后的气味。他们还未擒王,便死在了异国的宫殿。
“我想要陛下的命。”
“你恨我”
“不恨你,只是单纯想要你死。”
“为什么”
“我从未有过遗憾事,唯有一桩,悔到如今。二十年前的冬日,本不该遇见你。如今,我要来弥补遗憾,陛下。”
“我知道,你从未倾慕过我,一丝一毫也没有。”
“陛下也从未思慕过我,一丝一毫也没有。”
帝后相视一笑,在生命的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了理解。
早在昨日晚上,她下达了最后的谕令,将油脂铺满宫殿的每个角落。待众人逃散后,她卸去了沉重的凤冠,终于又做回了赵清漪。
站在城墙上,空气中的血腥味灌入脾肺。她觉得宏伟的宫殿是吃人的怪物,百年来多少勾心斗角的龌龊事在这里发生,多少红颜玉碎美人老死其中,她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而今又有多少士兵、宫人以它作为坟墓,就连她自己也要躺在这黄金铸成的棺材里。
她举起火把,往勤政殿走去,在永徽朝最后一位皇后离去后。宫门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轰然倒塌。
匈奴人举刀欢呼,奔向宫室楼宇。永徽朝百年基业,累积下的珍宝财富、玉玺皇权、江山社稷,终于要落到他们手中。
宫墙殿宇留存下的卫兵,是永徽王朝最后的勇士,他们用火把,为王朝送殡,以最无畏最炽烈的方式。
最后一把火,是皇后放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那一刻,她是烈风赤红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