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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容敏锐有所觉察,勾了勾嘴角,不见多少笑意,道:“我已经看到了伤,没猜错的话,兄长是被箭射中了胸口?”
安朗犀闻言,便也不隐瞒了,微微点头:“逆贼用心险恶,设了埋伏,我等拼死突破重围,指挥使大人在掩护大家时,中了流箭。”语气稍顿,又道,“他不想您难受,令我等不许多言。”
郁容险些没被气笑了。
那家伙,真是白长了那么大的块头,一颗木头脑袋里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如那般明晃晃的一道箭伤,他得有多眼瞎,才能被隐瞒过去?
安朗犀自然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神态有些不对,便是语气一转,勉力为自家的指挥使大人“挽尊”,道:“指挥使大人也是担心您,他中的箭伤看似可怕,幸而有小郁大夫您赠与的灵药,当场吞服了药丸,及时便护住了脏腑没有受伤。”
郁容愣了愣。
回想适才替男人检查箭伤的场景,却是有些违和感。
照理说,光看伤口形态,可以想象射中兄长的箭,不说是直接贯穿了前胸与后背,或多或少起码对心肺造到些许损伤。
但无论用系统检测了几回,显示的结果除了说男人劳形苦心、体力透支,需得调养好一段时日,丝毫没有提及外伤内创的。
郁容稍作回忆。
想着,他确实制备了,并赠送过不少的药物给兄长。
但什么样的药,竟有安校尉所言一般的“灵妙”?
他怎的不记得自己的制药水准,何时厉害到了超出常理的程度?
郁容忍不住追问:“是什么灵药?”
安朗犀答话:“小郁大夫您忘了,当年指挥使大人潜入南蕃,您不放心他的安全,便拿出尊师留给您防身的唯一一枚追魂复还夺命丹。”
追魂复还夺命丹?
这中二之气满满的名字……
郁容轻声“啊”了一下。
倏然想起了是有那么一回事,头一回好不容易才积攒到五万的贡献度,几乎全用来兑换这一枚丹药,对当时的他来说,真真是天价,肉疼了好一会儿。
比起散尽还复来的贡献度,兄长的生命安危显然更重要。
郁容倏而庆幸不已,当时兑换那枚说着特玄乎的丹药,不过是以防万一,不承想时隔小两年,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怪不得系统检测的结果那么奇怪,感情是追魂复还夺命丹的效果太好了。
转而一想,又是几分后怕。
情不自禁惦记起了沉睡中的男人,郁容匆匆忙忙与安朗犀告了一声谢,便赶回卧室的床边。
盘腿坐在床边沿,他伸手替聂昕之掖好被子。
想到安校尉说的中埋伏一事,寥寥几语透着惊心动魄,哪怕已是过去之事,仍不由自主地提紧了心。
系统机械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宿主8674972达成特级“扭转旻朝气运,改变时空历史”特殊隐藏任务】
【奖励贡献度1000000点。】
郁容怔住了,下意识地点开系统面板。
贡献度那一大长排的零,一时无心欢喜,对着“扭转旻朝气运,改变时空历史”的一行大字,发了好久的呆。
将穿越以来每一件事,大大小小的俱数回忆了一遍。
想不通,他到底做了啥,居然……居然变成能改变“历史”的人物?
等等!
这所谓的“历史”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好像早有“预知”郁容的迷惑不解,在任务说明的地方列出了“详情描述”。
郁容“点”开“详情描述”,长长的篇幅,起码有好几千字,让他好生意外了一把。
满怀着好奇心,他认认真真地将这一段文字从头读到尾。
若有第三人在场,即可发现这位年轻大夫,表情是在短短一刻钟内,几经变化:
初时略带新奇,再而渐渐严肃,到最后竟是悲痛不已!
系统说明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线”。
但郁容轻而易举地从描述的一些事件,判断得出起点便在他穿越没多久。
在没有他郁容的“历史”中……
聂昕之追匪独入大恶山,被毒蛇咬伤,没得及时医治,尽管采取了急救措施,因着误认了毒蛇之毒,一只腿险些废了。
幸亏郎卫们及时寻找到他,经由一番救治,将人送回了禁中疗养。
最终,腿保住了,毒素却侵入骨髓,在蛇咬伤痊愈后,行动便大大受到了影响。
这还不算最坏。
就在聂昕之的蛇咬伤尚没恢复好时,白鹫镇爆发了伤寒疫,因着县官的不当作为,疫病最终没能控制得当,蔓延到了周遭几个城镇,甚至波及到了雁洲。
疫情火急,民心动乱。
紧急之下,聂昕之等不及养好身体,便率领数万逆鸧郎卫,一面稳定乱局,一面协助国医们施救。
在这场救援中,老国医金九针防御大人由于劳累过度,突发心疾。
没有急救的药物,其他国手抢治不及,当场便去了。
周防御去世没多久,身体本就不好的圣人也染上伤寒。
国医们的医术虽也高明,但毕竟比不上已故的防御大人,关键是他们给圣人治病时,不像周防御那样毫无顾忌,瞻前顾后,难免束手束脚。
还好。
圣人终是撑过了伤寒一疫,但身子骨从此彻底掏空,元气大伤。
元气大伤的,还有这个聂氏王朝。
郎卫与医者们力挽狂澜,耗费了一年有余,到底战胜了伤寒。
不想,没过半年,北地又爆发了霍乱。
一直在雁洲处理伤寒疫的聂昕之,无暇分心,乃至疏忽了对英王的监察。
英王在处理霍乱时,惨无人道的手段,激起了民怒,其间又有前梁后人的煽风点火,堰海发生了暴乱。
系统客观而详尽的描述,让拥有“上帝视角”的郁容这才知道,英王信仰的那什么多诃罗耶教,跟前梁后人不无干系。
堰海之乱,固然是英王昏聩残暴所致,但所谓“前梁后人”,至少也得负上三四成的责任。
当初受蛇毒之害,身体一直没养好的聂昕之,在伤寒大疫中没染上疫病,却在霍乱中未能幸免于难。
愣是撑着病体,他统帅着十万大军,平复了堰海的乱局,顾不得什么尊卑长幼,就地处决了英王。
“幸亏”有伤寒疫前例。
旻朝的医家们对应付霍乱,好歹有了些经验。
尽管二者病症不一样,霍乱比伤寒更严重,但这回真正因为疫病死的人,比伤寒一疫时还少上一成。
可偌大的一个堰海,遭遇了那样一场浩大的动乱,全州府的人几乎死去了七成。
然而不管如何,旻国坚强地挺过了这一次大乱。
万幸万幸。
这几年除了疫情,天灾之类的鲜有发生,没有遭到疫病肆虐的地方,勉强做到了安居乐业,好歹让遭受重创的旻朝,有一丝喘息之机。
不承想,没有天灾,却无法杜绝人祸。
比如,像只苍蝇似的四处嗡嗡的前梁后人,见缝插针就要生事作乱,每每都被逆鸧卫及时解决。
但,凡人行事,偶尔难免有纰漏之处。
身为逆鸧卫副指挥使的赵烛隐中了尸蛊,如同行尸走肉,成了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对副指挥使大人深信不疑的一众郎卫,为此陷入危局。
好不容易撑过了霍乱,身体再度受重创的聂昕之,不得不又紧急离京。
这头有惊无险,除了……赵烛隐生不如死,最后还是死了。
那边在禁中又发生了大事。
皇长子聂昶在救幼弟聂昀时,突发哮病,救治不及逝去了。
落水的聂昀也没能救上岸,窒息而亡。
圣人大受打击,一下子病倒了,病中彻查了聂昀落水的缘由,发现竟然是“公主”碗儿所为。
一怒之下将年幼的碗儿圈入天牢。
碗儿生母大闹不成,以死相逼,哪料圣人这回是铁了心。
以死相逼的宋昭容却是不慎,真的弄死了自己。
传到了碗儿的耳中,大受刺激;由于宋昭容之死,他被官家从天牢放出了。
不想,他竟当着其父亲的面,从楼上跳下,脑袋砸在了假山石上,头破血流,连脑浆都淌出来了。
圣人当场吐血。
待聂昕之匆忙赶回禁中,其只余最后一口气。
借着这最后一口气,圣人千万拜托,让聂昕之代为照顾唯一尚存的儿子盏儿,以及女儿大公主。
甚至要将皇位交给聂昕之。
可惜,连旨意也来不及下,圣人便驾崩了。
聂昕之没有遵从圣人的遗愿,并未有当皇帝,而是强势地扶持了不满五岁的盏儿登基继位,自己成了摄政王。
旻朝的连连变故,让一直虎视眈眈的势力蠢蠢欲动。
譬如北戎。
再如西琴。
以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前梁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