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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宴时刻,金嬷嬷拿着剪刀和竹篮子出门,假装到院子里剪花。一路上见丫鬟们来往忙碌,根本来不及顾及她,金嬷嬷这才安心地朝江清月住所方向奔。她提着一篮子花,一再确认前后左右,发现四周无人一切如常之后,金嬷嬷方钻进了院里,将□□悉数涂在桶壁上。
金嬷嬷很快涂好□□,将桶放在原处。她刚要起身走,却见眼前站着两名青衣侍卫。这侍卫她认得,正是王爷身边的四品带刀侍卫。
金嬷嬷心中大骇,下意识的转身逃跑,结果她身后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四名侍卫。六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将她围堵,逼得她无处可逃。
金嬷嬷眼珠子要大喊,意图给不远处的碧云和红烛报信。
院外,清月正拉着松山君主祁黛娥往她的住所去。二人忽听金嬷嬷的叫喊声,都顿住了脚。
这时候,西南边的树丛里传来哗啦啦的声音。清月扭头看的功夫,章嬷嬷早带着四个粗使嬷嬷扑了过去。
五个嬷嬷将碧云擒个正着。
祁黛娥纳闷的打量这丫鬟:“她是谁?”
江清月笑着解释道:“周庶妃身边的丫鬟,你自然没见过。”
祁黛娥贵为郡主,她当然没必要见大哥的小妾们,更别说是小妾身边的丫鬟们了。祁黛娥系为嫡出,又与清月一般同为女人,她自是不喜大哥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祁黛娥一心想着大嫂,觉得可以趁此时机帮大嫂打发走一个是一个。“瞧她鬼鬼祟祟的,必定没干好事儿。”
江清月见祁黛娥这态度,就知道自己麻烦对了。抓人这事儿还需第三人作证才好,如果只是她和祁连修的一面之词,被有心人挑拨几句,太后便极有可能怀疑他们夫妻是沆瀣一气。有祁黛娥作证就不同了,这孩子素来心思纯善,颇得太后赞美和宠爱。黛娥说一句话,比别人说十句话都好用。
江清月在宴席上故意弄脏了衣服,拉着小寿星陪她一块回来。清月心里对祁黛娥有些小愧疚的,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补偿她。
祁黛娥见嫂子饱含感激之情看着自己,有些惶恐,“嫂子,你今儿个可不比寻常,似乎特别喜欢我,对不对?”
“我的乖妹妹又漂亮又机灵,我当然最喜欢你。”清月刮了祁黛娥鼻子一下,率先进了院儿。
“走错了,前头那个才是。”祁黛娥提醒道,说完,她又想起来,“瞧我,想起来了,才刚这院里似乎有人尖叫。嫂子,我们瞧瞧去。”
二人携手进院,刚好看见侍卫们押着金嬷嬷出来。卫一手提着花篮和水桶示意给王妃瞧。
“这是怎么回事?”祁黛娥惊奇地问。
“金嬷嬷在桶上涂了剧毒。”卫一解释道,说罢他手里不知怎么就变出一根银针,银针尖在桶壁轻轻擦一下,立即变黑了。
“天啊!”祁黛娥惊讶的掩住嘴,瞪圆眼看着金嬷嬷。
“这院子没人住,她为何要在这桶里下毒。”祁黛娥皱眉道。
章嬷嬷忙解释:“郡主可能不知道,王妃今日喝茶都用这院里的井水冲泡。”
“好大的胆子,胆敢毒害晋阳王妃!”祁黛娥一声怒吼,声音几乎震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金嬷嬷早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儿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着盯着江清月。至于松山君主怎么吼,她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她活该去死!”金嬷嬷咬牙切齿,憎恨的瞪着江清月。
“这就承认了。哼!让你猖狂,本郡主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祁黛娥冷哼道。
“哈哈哈……死我都不怕,管你是什么皇亲贵族,何惧你的威胁!”金嬷嬷瞪红了眼,发狂道。
江清月一直没言语,是因她发现这个金嬷嬷越看越眼熟,终于她想起了青州怀家,想起了那个被怀家老太太扫地出门的金氏。
当初本是她错在先,而今她竟有脸转过头来找自己复仇。
瞧给她恨得,未免太可笑了。
江清月这难理解金嬷嬷的想法。当初可是她带着她那个混账儿子要强娶自己,甚至不惜杀人放火。她们母子落得身败名裂发配边远的结果,是罪有应得。而今她倒装成一副无辜者的模样,跑来跟她复仇。
可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你不记得我了么?”金嬷嬷瞪眼,狞笑着看向江清月。
“金氏,”江清月勾起嘴角,弯眼打量她,“你变了很多。”
“哈,哈哈哈!江清月,你真有脸说,就是你害得我如今这样。永才他死了,死了,都是你害的。”金嬷嬷大吼,似乎不怕把嗓子喊破了一般,“我们母女被发配福建,日日给人为奴,干着猪狗不如的活计。什么玉颜嫩手早没了,我变如今这样,全托你的福!”
“彼此彼此。”江清月淡淡回一句。
祁黛娥听得有些糊涂,也有些明白了。嫂子大婚之后,时常找她说些贴心话,倒是提过以前在青州受过的苦。确实曾有个绣房的女主子设计陷害过她,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思及嫂子当年受过的苦难,祁黛娥更气,咬牙道:“本郡主要将你凌迟处死!”
金嬷嬷愣了下。
江清月笑得更灿烂了:“金氏,你以为你不怕死就无所畏惧了么。这世上有许多比死更可怕的东西。比如凌迟,用小刀一片一片把你全身的肉割下了,偏偏避开你身上所有重要的血脉,不割完你身上最后一片肉,你不会死。据说行刑凌迟处死一人,需要一整天的功夫呢。”
金嬷嬷惊恐的瞪着眼看江清月:“江清月,你好歹毒!”
“你最好规矩点,求我给你个了断。不然,还有更狠的法子。”江清月说罢,转头对祁黛娥道,“可知汉朝吕后当年如何对付戚夫人的?”
祁黛娥早看不惯金嬷嬷张狂,心知嫂子是在恫吓她,故意配合道:“人彘!断手脚,挖眼割舌,放进坛子里,然后塞进茅房。”
金嬷嬷大骇,当即吓得两腿发抖,噗通跪在地上,冲二人磕头求饶。
“也不过如此。”祁连修轻瞥一眼金嬷嬷,言语风清云淡。
清月和祁黛娥闻声双双回头,果然见祁连修站在院门口的石阶上。
“大哥!”祁黛娥高兴地扑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告状道,“此人从前就算计过嫂子,而今竟要在桶中下毒意图谋害嫂子的性命。嫂子肚子里还怀着咱们皇族的种呢,你的种!”
祁连修听妹妹的解释,不禁哑然失笑。他抬手轻巧黛娥脑门一下,“才多大,说出这等粗俗的话来。”
“粗俗么,嫂子,您说,“种”这字儿粗俗么?”祁黛娥转头,认真地问江清月。
江清月愣了下。这功夫,祁连修已经对江清月点头了。
江清月浅笑了下:“你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嫂子做不得主。”
“嫂子,我不信,不然你点头试试?”祁黛娥劝道。
江清月点了下头。
祁黛娥高兴地扬起下巴,冲祁连修道:“大哥,你瞧,嫂子说不俗,那就是不俗。你得听她的!”
江清月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祁连修满含笑意地对上江清月的眼睛,答道:“好!”
祁黛娥高兴了,摆手叫好。
祁连修打发黛娥赶紧回去应酬宾客,这里的事儿由他们夫妻处置便可。
说话间,金嬷嬷突然站起身,手里握着一把剪刀,直奔江清月的方向。
“啊——哟!”
金嬷嬷刚开口发音,便被侍卫卫一和卫二发现,踹个正着。金嬷嬷摔得狗啃屎,剪刀也掉到了地上。
祁黛娥见这一幕更气,因祁连修一再劝说,才不得不离开。
“供出周天巧,你可以死的干脆点。”祁连修冷言道。
金嬷嬷心中一震,诧异的看着王爷。瞧王爷如此淡定的神态,他根本一点都不惊奇眼前发生的事儿,难道说他是早就知情了?那先前他日日来瞧周庶妃,难道都是在做戏?
原来她们都被骗了!
金嬷嬷恍然大悟,自我嘲笑起来。
祁连修看眼江清月濡湿的袖子,“你先回去换件衣裳。”
清月点头,看眼金嬷嬷,方带着人离开。
祁连修拾起地上的剪刀,冷冷的瞥向金嬷嬷。
金嬷嬷笑容僵在嘴角,心中不禁寒颤起来。未及细想,金嬷嬷突然觉得大腿侧面刺痛,她低头一看,那把剪刀正插在她的左侧大腿上。
祁连修手执玉扇,冲金嬷嬷微微笑了笑。
金嬷嬷正疼得呲牙咧嘴,嗷嗷大叫,突然被祁连修的笑弄得错愕了。金嬷嬷终于明白才刚江清月那种鬼魅的笑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本王的耐心有限。”祁连修摇着手中的扇子,背过身去,眼忘院外的风景。院外,碧云正跪在地上,被两名侍卫看守。
祁连修的目光慢慢垂下,落在了碧云身上。
碧云虽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被王爷那样冷冰冰的目光凌迟,她心中也泛起了恐惧。
祁连修冲侍卫点了下头。
侍卫当即从腰中拿出匕首,在碧云的脸上挥舞起来……
金嬷嬷看个正着,虽离得不近,但凭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就清楚了情况有多惨烈。
碧云甚至没有痛苦嚎叫的机会,她的嘴被枯草堵得死死地。
再后来,金嬷嬷的视线被王爷挡住,她只听到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再得机会看时,门外的人早已不在了。
“如何?”祁连修轻蔑地看她。
金嬷嬷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的只跟祁连修点头。
“甚好。”祁连修话音传到金嬷嬷耳中时,人早已在院中消失了了。
金嬷嬷被侍卫们押送府中大牢,做口供画押……
证据确凿,一切尘埃落定,但祁连修暂且并没动周天巧。
寿宴还如先前那样进行,十分顺利,直到傍晚时刻分才结束。
江清月送走了宾客们,与祁连修、祁黛娥兄妹用过晚饭,方着手周天巧的事儿。
周天巧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再到晚上,始终不见碧云和金嬷嬷的身影。从期盼到忐忑再到恐惧,她已经绷紧到极点了。
终于,王爷派人传她过去一趟。
周天巧心如灰死,将手帕塞进袖子里,惴惴不安的跟着去了。
一进门,她见王爷王妃说说笑笑,便已是恍惚了,还以为日子如从前那样,并不曾发生什么意外,才刚她担心的一切不过是她多想了。
但消失了的金嬷嬷和碧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事情已经犯下了。
周天巧请安时,祁连修方收了脸上的笑,冷眼扫她一眼。
“周天巧,认罪吧。”江清月道。
周天巧心中一颤,绝望地合上眼……
☆、第9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