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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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
橙儿收了那剑，身后冷风嗖嗖的，告诉着她刚刚离去的人多么决绝。
她不爱悲伤春秋，行事利落，有事就该解决，但要分个轻重缓急。从宴会上抓来五妹和孟芙，凑到花园一角会谈。
得知，孟芙内心深处的妖灵确实是被哪吒召唤着的，但是被同类的血腥气刺激爆发的。可庆的是，眼下三太子对她这个灵宠并不感兴趣，放她离开，但许多万年前他们是有过契约的。
孟芙特别害怕：“万一他利用我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不会的。”橙儿笃定，说：“你尽快回地府去，他总不至于去跟阎王要人。”
青儿帮衬道：“是啊，你快回去吧，那天带你进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地府与世隔绝，就算他召唤你你也不见得会有反应。”
孟芙脸上依旧是没有血色的惨白，她这几天状态一直不太好，橙儿担心她是不是劳累过度，按理说一个神兽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孟芙表情微妙，总之是不大好看的神情，变出一张枯黄色的纸张来，伸给她：“你看。”
上面是需要收取魂魄的人的名单，是她离开前最后的任务。本都清空了，但因哪吒那一战，又牵连进许多无辜的人来。
她指着唯一一个名字：“你们看。”
青儿没看出什么门道：“就剩最后一个，意思是你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橙儿眼角突然湿润，那种心酸的感觉是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的了，嗓音涩苦：
“这是周家老爷的名字？”
她闭上眼，期望是自己看错了。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她。源于她想要护黑鹰周全的莽撞冲动事迹，却牵引出如此多的祸端。橙儿之前跟大姐请教过，大姐说，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此事若非你来做，便是他来做，总之该来的早晚会来，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并未宽慰到她。
如今已不是简单的问题，一环扣一环，一桩又一桩，甚至危害到许多人的性命，实属不该。橙儿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便是逆转时间。
若是黑鹰知道，她由着三太子这次在城外大开杀戒，冥冥之中殃及他的养父，他会原谅自己么。
他会不会后悔跟自己扯上关系。橙儿一时头疼起来，不仅是孟芙，连自己也束手无策。
“什么人！”两名官兵见她们眼生，尤其是最晃眼的橙儿和青儿，美得如此出众。
黑鹰恰在不远处，瞧了眼，便对身后的曙柏去了个眼神，曙柏会意，连忙跑去解围。
“二位，这是黑鹰大人和马大人带来的客人，行个方便？”
“曙副将客气了。”官兵一听这话，不敢再为难，速速退到别处去巡逻。
“橙儿姑娘，这边请吧。”
曙柏走了两步，发现孟芙没有跟上来，朝橙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回过头去找孟芙：“孟姑娘，你也一起吧。”
孟芙神情恍惚,避开他的目光：“嗯。”
“孟姑娘，那天你没事吧？”曙柏有些小心翼翼，回想起黑鹰的猜测，生怕这事真跟自己有关系。
“没事，下次碰着记得躲远点。”
孟芙不冷不热地提醒，跟橙儿说的一样。
那天她在皇城结界里现出原形疯狂地想要闯出来，那副样子被看到了，孟芙觉得他会害怕自己，此时不过表面问候而已。可他，曙柏，在千百年前，也是那副模样啊想想就让人神伤。唉，他再也不是他了。
橙儿不想承黑鹰的人情，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方才两人不愉快地一拍两散，这会儿又得在人前装个和气，真是不容易。
王爷的婚宴百官众多，时不时有人过来与黑鹰寒暄，注意到他身侧这位绝色美人，总会问上一嘴。
还有那不长眼的，开口就说：“怪不得黑鹰公子不近美色，连圣上的指婚都拒了，这下子见着美人才想明白是这么回事。”
黑鹰几次三番被人这样问，依旧保持着微笑，气度非凡，皮笑肉不笑道：“您想多了。”
官场上女人没有发言权的，橙儿此行目的是孟芙，打算安静吃完这餐便速速离去想对策来着，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席间，王爷带人来敬酒，不知是喜是悲，在这桌逗留了许久。
橙儿觉得自己也许是有点明白的，五妹也是在这桌落座的宾客，马天龙却被安排在另外一桌。
王爷没少喝，言语间说什么“珍惜眼前人”的大道理，他心中不好受，任谁都看出来了，就青儿这个没心没肺的还一脸笑容跟王爷说：“总算结了王太妃一桩心事啊～”
橙儿来来回回被敬了四次酒，心里事多，也难受，其余来敬酒的都是冲着黑鹰的面子，橙儿都没好意思拒，怕扫了他的颜面，礼貌问好，不自觉多饮了几杯。这酒喝着醇香，倒真是好东西，可好酒嘛，后劲也大。
后来的事她便记不清了。喝到如此昏天黑地，还是第二回。
哦，第一回是被五妹六妹暗算的那次。
马天龙带着青儿离开时，橙儿走路都走不成直线，脚下直飘，黑鹰跟在她身后，饶有兴致，看她实在站不稳，才慢悠悠过去。
青儿留她，跟马天龙商量：“二姐就这样走我不放心。”
马天龙看向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黑鹰，正背着橙儿往这边来。
橙儿抱着他脖子，抱得有些紧，黑鹰被她胳膊勒着，唇抿成一条线，手托在她腿下，让她安稳地伏在自己背上。
青儿见状，故作忧愁道：“黑鹰，近来我二姐她心情不大好你多担待多担待”
黑鹰垂眸，余光扫到围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有些无奈。
“那是自然。”
他微微颔首，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表面上礼貌，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两句。
你橙某人不是很牛吗，明明是自己跟别人走了，怎么，这下又心情不好，就回来抱着我脖子不放，等醒了呢，是不是又要追着别人跑了？
这人（不对）
这仙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呢。
黑鹰叹了口气，微不可闻，把人背好，跟青儿说：“交给我吧。”
青儿知道这俩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闹别扭呗。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她肯定是不乐意把二姐留下的，但现在人是黑鹰啊，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男人。与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并且，二姐喜欢他。
“我二姐她一向酒量不错，想必是这酒劲头太大，明日你千万记得给她喝些镇头疼的汤药。”
青儿提醒了几句便跟着马天龙离开了，
她是想的没错，黑鹰是绝对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可怎么说呢。
她高估了自家二姐。
橙儿醒来时，已临近中午，头疼得厉害，脸颊贴着的地方，柔软温热，整个人被舒适包裹着，她浑身瘫软，舒服得睁不开眼。
这感觉不对，为仙如此之久，从来没有在如此境遇下醒来过，这陌生又熟悉的触感和温度，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头疼的厉害，睁开眼缓神半晌，不知眼前这是什么。稍稍往外退了点，才看明白，这是男人的颈窝，方才她觉得无比舒适的地方。
她突然有些羞耻，又有些愤然，猛得撤开，越过那人往床下去。衣服还在，就是皱巴巴的。
橙儿拎着裙摆，急着往外走，床边甚至有男人褪下的袍子，她又急又羞，脸上浮着红晕一股脑往外走，触到门框时，不觉一愣。
手上空空如也。
“二公主打算就这么走了？”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橙儿默然，明白不得不面对，转过身来时，黑鹰醒着，棉被敷衍地盖着，他靠在床头，胸肌露出不少，更吸引橙儿目光的，是他抬起的手。
手里那闪耀的东西不正是她的灵石么？
本来这时偷偷溜走是最好的，前一晚喝多了她居然毫无记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偏偏这人不识时务！
她清了清嗓子，不大自在，也不好意思看黑鹰，侧过身道：“灵石还我。”
黑鹰嗯了声，带着厚重的鼻音，有些莫名的性感，“自己过来拿。”
橙儿半步半步挪到床边，不看他，捡起地上那件外袍扔给他：“你先穿上。”
“脏了。”黑鹰有些厚颜无耻，看了眼，语气没有任何嫌弃，轻描淡写：“二公主弄的。”
“关我什么事？？？”橙儿顿了下，“我昨天喝多了。”
黑鹰看着她那副不敢转过头看他的样子，莫名可爱：“我没怪你。”
“”橙儿背对着他蹙眉：“我的意思是，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
黑鹰想了半秒：“我倒是不介意都告诉你，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吗？”
“不是！”橙儿忿忿回过头想控诉，目光所及他□□的上半身，又慌忙偏头避开：“我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喝多了还将衣服脱了睡我旁边，实在非君子所为！你不该给我道个歉吗？”
“冒犯了，二公主。”黑鹰动了动眉：“不过昨天晚上是你——”
橙儿心虚地提声打断他：“谁要听细节啊！？你快把灵石还我。”
她朝侧后方伸出手去，动作别扭，等着他把灵石放到自己手心。
却不想手腕被他握住，使不上劲。
被拉了一把，她不得不回身看着黑鹰。
橙儿眼神避开，挣脱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棉被往上拉，一边骂他：“无赖。”
她一夜睡得安稳，发丝蓬松。
黑鹰垂眸，由着她，许久未曾如此近距离地瞧过她了。昨夜她喝的晕晕乎乎，拉着他不让走，把他的外袍拽了，非要枕着他的胳膊睡。
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把她的灵石捏在手里了。不然这一早醒来，她肯定早就溜了，哪还能看到她如此慌乱无措又可爱的样子呢。
“松开。”
橙儿去掰他的手指。
黑鹰动了下另一侧肩，不麻了，抬手将她手握住，“头疼不疼了？”
橙儿摇头，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沉，沉得让她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要跟黑鹰摊牌，手上动作停下，一下子沉静下来。
黑鹰本就话少，一时间更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抬起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抚两下：“怎么了这是。”
橙儿抬眸问他：“你会死在战场上吗？”
“也许吧。”
“我如果做错什么事你原谅我吗。”
前言不搭后语。黑鹰盯着她的眼睛，沉吟片刻：“这是你第二次这样问我。”
橙儿看着他的眼睛，像沉溺进一片黑色的海，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这喜欢避也避不开，却又害惨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