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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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进了屋子先朝着恩和打量,大抵觉得情形还不是太差,才看看微微松了一口气。
费扬古要跟胤祚说几句话,打恩和道:“去看看你额娘和宝音吧,终归是回来一次,不去看看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恩和到不勉强,点了点头。
胤祚跟着恩和出了屋子,将斗篷给她披上,摸了摸她的面颊,冲着她微笑着点头,关怀的眼神包围着恩和,宠溺又温暖,看着恩和面上有了些笑意,才放着恩和走了。
恩和站在琪琪格的院子门口看,见记忆里那个一直亮堂威风的大门不知道什么也破败了起来,透着所不出的萧索和冷清。花姨娘和牛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撑着伞凑了过来,向恩和行礼,恩和笑着点头叫起,于是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里虽然已经点了灯了,但毕竟是夜晚,看着还是很昏暗,琪琪格半躺在床上,眯着眼费力的看,只看见个恍如神仙妃子的女子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头上的宝石头面折射出夺目的光彩,让她的眼越眯了起来,她极力的仰视半响才看清楚是恩和,于是又闭眼躺了下去。
很多年以前恩和也是这样仰视琪琪格,那个时候她还带着单纯的依赖和喜爱,很多年以后情形刚好对调,垂垂老矣的琪琪格也这样看恩和,却满嘴的苦涩和无奈。连老天也和她作对,她又能如何?命不如人,她们之间她便是那个最大的失败者。
恩和在琪琪格床边坐下,听着花姨娘在一旁极尽奉承的话语,淡笑着问候琪琪格:“额娘可还好?”
琪琪格紧紧的闭着嘴巴,仿佛这个时候她若不说话,还可以多少挽回些尊严,身旁的丫头见琪琪格不说话,吓的不行,忙陪着笑脸道:“太太这些日子总不好,饭也吃的不多,觉也睡不好,只姑奶奶来了看着还精神了几分。”
琪琪格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原来早就到了这一步了,她那可笑的尊严哪里还有影子。
恩和皱眉看着琪琪格因为剧烈咳嗽涨红的脸,此刻真是一点优越感也没有,想起家里还在的那个所谓的刘夫人,她觉得又嘲讽又好笑,这场旧年的战争里到底谁赢了?她觉得都败了,笑话一般让人觉得荒谬。
外面丫头引着宝音来看琪琪格,那个一直在她心里还算聪慧灵秀的女子,痴傻的呵呵直笑,见了谁都是这样,恩和觉得自己一点待下去的心情都没有,起了身:“我去看看安哥。”
费扬古问胤祚:“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恩和这孩子有时候就是脾气倔,又偶尔有些小性子,你是男子汉多多包涵她。”
胤祚笑着点头:“女人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坐着悲秋伤怀就难受了起来,家里也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您不用担心。”
费扬古笑着道:“别的不说,我对你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她刚刚问她去世的额娘,我听着心里也难受,你回去多多劝劝她。”
胤祚笑着满口答应,却不敢跟费扬古说到底生了什么,费扬古在恩和额娘的身上一定是放极重的感情的,若是知道真相,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景。
一直下着雨,雨水越来越多,院子里渐渐汇聚成了小小的溪流,胤祚牵着恩和的手往过走,笑着同她说:“不知道你小时有没有玩过?捉了鸭子什么的放在水里非要看着在水里游,结果满院子都是鸭子在乱跑,踩的到处都是泥巴,常被教养嬷嬷骂。”
恩和知道胤祚在逗着她高兴,但她就是提不起兴致,靠着胤祚走着,微微嘟着嘴:“我就是心里难受。”
胤祚轻笑了起来,忽的一弯腰一把抱起了恩和,恩和吓的尖叫:“这还在外面了!”
胤祚哪里管,伞了也不撑了,抱着恩和使了轻功,从浅浅的水面上飞过,恩和被惹的终究哈哈大笑了起来,丫头们都站在地上看,羡慕的微微咂舌,这下看起来就真如神仙眷侣一般了。
虽然回家的时候衣裳也湿了,鞋子而已脏了,恩和的心情却明媚了起来,同胤祚保证:“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是我亲额娘,我都保证淡然处之。”胤祚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才对么,我的恩和可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没了好心情的!”
桃子托着下巴,戳一下馒头又戳一下馒头,小馒头眨一眨水汪汪的眼睛,懵懂又无知,桃子逗着逗着自己到先笑了起来,听见外头有声音,知道是恩和回来了,忙跑了出去:“额娘!额娘!刘夫人走了!”
恩和都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了,刘夫人却忽的走了,她到有些怔,胤祚哈哈笑着道:“难道我们很想把这一切闹腾清楚?能保持现状就最好了!”
好像胤祚说的也对,是或不是又能怎样,她早过了必须要找到亲生额娘的年纪了,因为她现在的生活平和又美好,并不需要别的什么事情来打乱。
外出的船队已经回来了,不但带回来了大量的海外产品也确实接回来了不少国外的落魄的科学家,以及胤祚所说的不少有用的书籍,琉璃岛上所有的建设已然开始。
“宝石加工厂先要建起来,然后就是学堂,不是只学习什么这些考状元的知识,要学的是这些科学家教的科学技术,还有国外先进的思想文化知识,岛上的孩子都可以学,只要学了就都能有一份工作。”
恩和和孩子听着若是有不懂的就问,娘三个听着无所不能的胤祚解释,眼里越的多了钦佩仰慕之情,尤其是恩和有时候眼里放出的那仰慕的光彩总能闪的胤祚头晕目眩,干劲十足。
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五斤和桃子十二岁都已经长的小大人一般,五岁的馒头越长的像个馒头一样,胖嘟嘟的,动一动就热的不行,一整日的翻着白肚皮躺在地上铺着的凉席上,恩和若叫他便奶声奶气的喊:“额娘,馒头热的走不动了!要化在凉席上了。”
逗的恩和笑的不行:“谁让你总吃的那么多,也不知道少吃点!”
康熙要巡幸塞外,桃子和五斤是怎么都要去的,恩和坚决要带着馒头去,馒头装着哭:“馒头热坏了额娘也不心疼!”
恩和就想着这小子又懒又不爱动,总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难道她真要养个小
99四十七年
京城的夏天太过炎热,也只去了塞外能好过些,恩和娘几个十分的期待,胤祚想起这一年生的事情却总有些迟疑,想着或许待在京城能安稳一些。
后花园里建了个专门的室内游泳池,馒头就最喜欢待在那,若是找不着人必定又下水游泳去了,胖嘟嘟的小馒头一旦下水真是如鱼得水,逍遥的不行,胤祚进了屋子的时候,恩和才刚让人将馒头从池子里找出来,馒头又赖在地上的席子上不起来:“馒头才去了一会会额娘就不让馒头下水。”
看见胤祚进来,恩和笑着朝地上努嘴:“也不知道看书写字,整日的待那里面能行?”胤祚也笑了笑。馒头见胤祚进来,一咕噜翻身爬起来:“阿玛,什么时候去塞外?!”也不知道恩和给怎么说,这小子现在看上去倒是挺期待的。
胤祚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快了,出去玩吧。”
馒头那黑溜溜的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连声的答应着跑了出去。
见馒头出去,胤祚才跟恩和说话:“东西收拾好了?”
恩和看上去也挺期待的:“都收拾好了,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那个什么么?一切都好说。”
胤祚喝着凉茶迟疑着想到底该怎么说,恩和到先问了:“可是有什么事?”胤祚想了想道:“我就是怕这次去了不太平。”
很多时候胤祚若说会有事,那后来就必定会有事,恩和到也迟疑了起来,一会又笑着道:“若是真有事,京城里也太平不了,咱们一家子在一处好歹有个照应,反正终归咱们出不了大事,都给孩子说好了,几个孩子也都想出去转转,突然不让去,给孩子也不好交代。”
胤祚想了想,拍着桌子道:“罢了,都去吧!咱们先吃好玩好了,在操心别的事!”
皇上行围命皇太子、皇长子、皇六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随驾。皇上上了年纪越喜欢年纪小的儿子和孙子,一整日的带着十五几个小的,看着这几个小的打打闹闹在跟前就觉得高兴。
猎场上皇上骑在马上对几个小儿子和孙子道:“今天谁打的猎多,朕就将手中的这把勇士之箭赏赐给谁!”皇上手里的弓箭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关键就是皇上确实用了很多年了,几个儿子和孙子高兴的喊是,皇上就看着越兴致高了,朝着围场上挥手:“可以出了!”
这一群小孩子欢呼着拍马冲了进去,边上的一群大儿子看的越好笑,皇上看着上了年纪爱好都不大一样了。
太子看着年幼的十八欢笑着追随着前头的五斤渐渐跑远,微闭了闭眼,身处高位却身不由己,自从索额图去世他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一整夜,每夜都会有噩梦将他惊醒,他实在不知道这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十八身上的秘密似乎也被八阿哥一党隐约抓住了,他实在不能在放任下去了,他看着最前头的弘皙当先射到了一只兔子,跟随着的侍卫立时欢呼了起来,皇上面上也露出了笑意,太子才微微展露笑颜。
胤祚父子出去狩猎,恩和带着桃子在驻扎的附近转悠,草原之上风景别样,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地,偶尔鲜花点缀其中,不远处还有悠扬的歌声传来,天也是特别的蓝特别的高远。已经大姑娘一样的桃子穿了粉白色蒙古人的裙衫,透出的却不是蒙古人的粗狂而是汉人的婀娜多姿,说不出的好看,挽着恩和的手一面走一面轻哼着歌谣。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美人如玉风景如画,远处的少年站在帐篷口呆了半响,忽的快步走了过来。
恩和被突然走到跟前的高壮的少年吓了一跳,少年却是认识恩和的,恭敬的行礼:“见过郡王福晋。”恩和看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笑着问:“你是哪个,我怎的不记得?”
“在下是蒙古副都统莫礼幼子八十,随阿玛到此朝见皇上。”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莫礼的幼子,虽说是个蒙古人,但看着还算斯文,恩和微笑着颔:“我同女儿出来走走,你大抵还有事,便去忙你自己的吧。”
八十这才知道恩和身边的少女原来是仁郡王的长女,那个出名的大清第一才女,他不知怎的越斗志昂扬了起来:“我怕福晋不识路,不若我带着福晋四处看看。”
恩和的目光在红脸的少年和懵懂的女儿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忽的笑着道:“那也好,你便带路吧!”
也不是就想女儿跟这少年怎么样,但若她能看上,女儿也觉得好,能成了自然更好,孩子年纪也到了这个时候,是该给操心着了。
来了生人桃子便不怎么说话,只淡笑着听着八十指点讲解,却越显出一种出尘的气息,完全不同于八十平日所看到的女子,八十的脸越红了。桃子瞧见不远处的牛身上坐着个幼小的孩子,牛身上什么也没有孩子虽小却坐的稳稳当当,见桃子看他就咯咯笑着同桃子挥手,桃子这才欢快的笑了起来,八十一下子看呆了,好久都挪不开眼。
恩和自然早就注意到了,桃子好一会才注意到,转头看了一眼八十,一下子涨红了脸,在不肯说一句话,拉着恩和的手:“额娘我走的有些困了,要先走了。”
恩和笑着点头,看着桃子被下人簇拥着走远,又回头看了看面上明显露出失望之情的八十。
直到走远,桃子身边的大丫头飞梦才低声道:“刚刚那个人也太无礼了,怎的就能那样看格格。”桃子懵懵懂懂的似乎能想来一点那是什么,却越觉得脸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声细语的道:“他看是他的事,你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便又是你的事。”
飞梦嘟了嘟嘴巴,到底不敢在乱说话,只是心里头确实不喜欢八十,觉得还是显得粗鲁了些。
康熙这一边几个孩子都表现的不错,但弘皙拿了第一,得了康熙的那个弓箭,太子就越高兴了起来,脸上的阴霾才渐渐没了。
父子几个笑着进了自家的帐篷,见恩和低头一面喝茶一面自己笑,馒头一跑小脸上的肉就颤一下,搂着恩和的脖子撒娇:“额娘,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恩和越笑的不行,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笑着同五斤道:“抱他下去,总在这捣乱。”
五斤一看馒头那身板,就皱眉,装着嫌弃起的样子拎起了馒头:“小胖子,再胖下去以后就找不见媳妇。”馒头脚不着地,张牙舞爪的折腾:“哥哥找不见媳妇!”
听着兄弟两走远了,恩和才低声同胤祚说:“孩子都大了,我们桃子都有爱慕者了。”她一面说又笑了起来。胤祚一听怔了一下,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她才那么小点,哪个小兔崽子打她的主意?”
恩和一听哈哈笑的止都止不住:“我怎么就闻见好大一股酸味!”
胤祚好气又好笑:“瞧你这额娘,还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和装模作样揉着腿:“上了年纪了,走了那么几步路腿就酸的不行了。”胤祚笑着在恩和身旁坐下,将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给恩和揉着:“这下能说不?”
“哎哟,这腰怎么也觉得困困的,着实不中用了。”
胤祚笑着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你就压榨我吧!”
恩和得意洋洋的笑:“有本事你别让我压榨。”
胤祚忽的抱着恩和站了起来,恩和吓的愣愣的看了看胤祚:“这又是怎么了?”胤祚哈哈大笑:“也没什么,这不是要我给你揉腰么,我总得给你放个好姿势才能下手。”他说着将恩和翻了个个放在榻上,一下一下给她揉腰,恩和嘟囔道:“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胤祚好笑:“还哪不舒服?”
恩和嘟了嘟嘴:“我看我也不是在折腾你,是在折腾我自己,说就说呗。”等她给胤祚说了,胤祚听着哼了哼:“女儿我是不会嫁到蒙古的,这地方的人......不说了,总之以后少让桃子跟那个八十接触,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蒙古人十三岁可不小了,房里已经有好几个了,听说娃都生了一个了。”
恩和哎哟了一声:“真的?”
“这事我骗你做什么?”
恩和气的直捶榻:“今天到是我鲁莽了,怎么就看着那孩子还是算实在?”
“人到也是个实在人,只是蒙古这地方就是这样了,我女儿怎么都不嫁蒙古。”
恩和表示坚决拥护:“确实不能嫁!”
半夜,十八阿哥忽的高烧不止,小太监喊了胤祚起来,胤祚让恩和在睡一会,自己去了十八的帐篷,康熙已经在跟前了,沉着脸问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八阿哥有些水土不服,又受了些凉气,所以才会高烧不止又腹泻。”
“什么时候能治好?”
“这个要看十八阿哥的体质了。”
太子也很快赶到,他行了礼就到十八的床前看十八,见孩子脸色蜡黄又极其不舒服的皱着眉呻吟,他的心猛的一缩,又勉励维持住不失态:“又要孩子遭罪了。”
太子到很难有这么煽情的时候,康熙看着到算满意,胤祚诧异的看着太子面上丝毫不作伪的神情,想着后世的一些说法,说是康熙曾斥责太子面对生病的兄弟一点哀戚之色都没有,没有手足情谊,如今看,似乎并不如后世所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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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草原深处走,气温就越低越凉爽,十八阿哥的情况时好时坏,随行的段氏看上去越的忧郁消瘦,病美人却恰恰更投了康熙的喜好,时时都带在身边。
太子偶尔驻足观望,片刻又转眸看向别处,胤祚恰巧看见了太子的眼神,惊的半响回不过神,不会真如他想的一般吧......
八阿哥九阿哥几个留在京城,听说十八的情形,八阿哥冷笑:“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他倒是个枭雄!”
十阿哥嗤笑:“什么枭雄,狗熊!”
九阿哥笑眯眯的一拍桌子:“管他是什么,这次都完了!”
一同坐在书房里的诺敏抿了一口茶笑着道:“如今八爷也有了自己的子嗣,该是下手干大事的时候了!”说起这,八阿哥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意,自从失去荣安,有这么一个期盼已久的儿子降生似乎成了他这一段生命里最高兴的事情了。
八阿哥笑了笑,眼里满是雄心壮志:“这一次,一定一举拿下太子!”
行宫里康熙正在低头批示奏折,段氏跪坐在一旁缓缓的磨墨,画一般的好看,康熙偶尔抬头,看她实在虚弱,握了握段氏的手:“你下去歇一会吧。”
段氏微笑,又垂眸轻声道:“臣妾想多陪皇上一会。”
康熙叹息了一声,揽了她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去吧,下去歇一会。”
段氏忽的落泪,半响才微微颔:“是。”起身行礼,慢慢的退了下去。
段氏袅袅婷婷的退了下去,康熙缓缓的合上了手里的奏折,仅次于李德全的大太监张德生不知道从哪溜了进来,在康熙耳边低语道:“太子实在兄弟情深,这会正在十八阿哥的帐篷外透着抹泪呢。”
康熙的眼忽的锐利了起来,看了一眼张德生,张德生吓的退后了几步,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康熙起了身,缓步朝外走,张德生眼睛一转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