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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鸢一直伪装成善良的好姐姐,其实暗中各种欺辱她。她一直对着陆锦鸢处处忍让,甚至因为陆锦鸢的无理要求,方玲玉才迟迟没有扶正,陆书萱也一直被冷落如草芥。
听到陆书萱吞吞吐吐地告知这些年的遭遇后,顾子期心中对陆书萱的疼惜一触即发,想要好好保护陆书萱照顾她的冲动越演越烈。
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聪慧,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莲花,让他怦然心动。
而同样出身书香门第的世家千金,往日一直体弱多病、装得和乖乖女似的陆锦鸢,不但刁蛮无知,还恶毒地在背后一直欺负着萱儿。这样的女子真的要成为他日后的妻子吗?
若是陆锦鸢不存在的话,方玲玉就能扶正,陆书萱就是陆宁涛的嫡女,和自己娃娃亲的就是陆书萱!
自己和萱儿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啊!
为什么萱儿不是陆家的嫡女呢!
这一刻,顾子期早已偏心向了陆书萱,但陆书萱庶女的身份,却让他迟迟未在与陆锦鸢的婚事上做出一个果决的决定。毕竟他一个金科状元,娶一名庶女为正妻,哪怕陆书萱德才兼备、贤良淑德,也会被同僚笑话……
所以,在得知陆锦鸢遭遇事故去世后,顾子期并没有身为未婚夫的悲伤和痛苦,反而觉得这是一次和陆书萱喜结连理的大好机会。
但谁知,陆锦鸢竟是大难不死……
因陆书萱暗中若有似无的挑拨,顾子期曾对陆锦鸢的好印象早就降到了十万八千里。此刻,他提到陆锦鸢时,语气满满的厌恶和嫌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锦鸢这个病秧子竟还没有死。难不成她一直昏迷不醒,我就要因为与她的婚约终身不娶?一辈子照顾昏迷不醒的她?”
陆锦鸢若是死了,婚约就能顺理成章改为陆书萱。但偏偏陆锦鸢只是昏迷不醒,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顾子期就是背信弃义,会遭世人唾弃。他之所以未在第一时间向陆宁涛坦白,正是如此。
可此刻,对上陆书萱蓄满清泪却强颜欢笑的苍白面容,一抹强烈的心疼让顾子期直接握住了陆书萱的柔荑:“萱儿,陆锦鸢已经半个月多未醒,这是和她解除婚约的好机会。原本就是顾陆两家的娃娃亲,你也是陆伯父的亲生闺女。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趁此改为我们的婚约?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望向顾子期蕴藏着心疼的眸子,陆书萱犹犹豫豫地开口。“万、万一姐姐醒来了呢……”
这一刻,她眼里的迷茫、不安、委屈一并涌上,逼得她喉头发紧,声音哽咽:“爹爹一直宠溺姐姐,我怕爹爹生气会反对我们在一起。我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怕我不能嫁给你,我怕你因为我成背信弃义的人……陆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波光潋滟的水色落在顾子期的手背上,也在他的心中荡起了一阵疼惜的涟漪。他眉心紧蹙,正抬起手,轻擦拭着陆书萱眼角的泪痕,眼前泪眼汪汪的人儿已经哽咽地扑入了自己的怀中,蓄满眼眶的泪水滚滚而落。
单薄的身躯在怀里微微颤动着,让顾子期心头涌上几分柔软的情愫,不由地生出一股浓烈的保护欲。他展臂一把将陆书萱紧紧地拥在怀中,心疼道:“萱儿,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不管陆锦鸢能不能醒来,我一定会尽快解除与陆锦鸢的婚约……陆伯父那边,我会负责说清。以后由我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不再让你受任何欺负……”
得到顾子期承诺的那一刻,陆书萱脸上的悲戚渐渐收起,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一直觉得,陆锦鸢为何这么好命,占尽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有一个世家嫡女的身份,有一个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哪怕她这些年再怎么努力,都赶不上她嫡女身份的十分之一。
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借住在家里的穷酸书生,竟摇身一变成为了金科状元,还成为了陆锦鸢的未婚夫!
一想到陆锦鸢成为了状元夫人,陆书萱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愤怒感。
嫉妒羡慕恨的心理,让她想要夺走陆锦鸢的一切,包括陆锦鸢嫡女的身份,包括她的未婚夫,包括她的命!
所以,陆书萱和方玲玉设了一个暗杀陆锦鸢的计划。不,应该说她们早就想暗中除掉陆锦鸢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但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动手。
只要陆锦鸢一死,陆家和顾家的婚约就落到了陆书萱和顾子期的身上。顾子期是金科状元,若是陆宁涛要将陆书萱嫁给顾子期,唯有嫡女的身份才门当户对。
在没有陆锦鸢这个绊脚石的情况下,陆宁涛极有可能扶正方玲玉,将陆书萱升为嫡女。
而顾子期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她只要嫁给顾子期,就是状元夫人,从此高居人上,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但让陆书萱和方玲玉都震惊的是,陆锦鸢竟是好命地活了下来!
眼见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眼见着顾子期因为陆锦鸢昏迷而不敢向陆宁涛解除婚约,眼见着上次毒杀陆锦鸢的计划在陆宁涛面前差点被揭穿,惶恐陆锦鸢苏醒夺回自己一切的陆书萱,变得越来越寝食难安,愁云满面。
如今得到了顾子期的承诺,听着他柔声轻语的安慰,陆书萱竟有种想要陆锦鸢醒来,亲眼看她因顾子期的抛弃悲伤痛苦的神情,这会让她从心底产生报复的愉悦感。
当然,她更希望陆锦鸢永远都不要醒来!
永远的——
掩下眼底的嘲弄,陆书萱抬起头,红润的娇唇轻轻地在顾子期的唇上碰了一下。
“顾大哥,我等你娶我。”
她小声说着,如花娇美的容颜此时染着浅浅的红晕,使得她原本俏丽的脸蛋更显娇艳动人,惹人怜惜。
陆书萱与顾子期相拥的身影,落入了草丛里一双浅蓝色的猫眸里。
而蹑手蹑脚跑到窗口偷听两人对话的陆锦鸢,完全没有想到,她朝夕相处两年的人,爹爹给她亲自选的良人,她的未婚夫顾子期,竟是巴不得她快点死去或者永远昏迷不醒,好顺利地与她解除婚约,和陆书萱双宿双栖!
一抹自嘲在嘴角蔓延,那些原本甜蜜的回忆,如同一把刀刺进陆锦鸢的心里,
两年前,陆宁涛正式收顾子期为徒的那日,是陆锦鸢第一次见到了顾子期。那时,她还刚满十六岁,并不知道这位是父母在自己出生前就为自己定下的娃娃亲。
在顾子期借住在陆府里长达两年的时光里,陆锦鸢到京后,寂寞的小圈子里除了陆书萱后,终于出现了一位邻家大哥哥,会主动地跟她打招呼问好,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带很多有趣的书籍。
容貌儒雅俊秀,一表人才。勤奋好学,深得父亲的赞赏。
在顾子期温柔贴心的攻势下,两人感情渐渐深厚了起来。
只是一个多月前,陆锦鸢才从得知,这位被无数京城女子称为玉面郎君的状元大人竟与自己有着娃娃亲。
每个女子都希望嫁给一个品德优秀、智勇双全的如意郎君,陆锦鸢同样如此。
已经及笄的她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面对顾子期的求娶和父亲的赞赏,陆锦鸢虽被这一消息震惊得无措,却也有些小小的欢喜和甜蜜。
她总有一天要出嫁的,与其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不如嫁给父亲喜欢并满意,又对自己温柔贴心的顾大哥,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更幸福一些。
于是,在父亲和顾伯母都十分满意的情况下,他们的婚约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敲定了下来。
婚期在一个月后。
在从方玲玉口中得知自己死讯时,变成猫的陆锦鸢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她对卫景珩的感情一直是拒绝的,否定的,除了起源于卫景珩有一个爱慕了十年的心上人,马上两人就要团团圆圆合合满满外,同样也有自己是有未婚夫的原因。
哪怕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与顾子期的婚约肯定会被废除,也在发现自己可能对朝夕相处得卫景珩动心后,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对她温柔以待的顾子期。
但陆锦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时候,她的好妹妹和她的顾大哥竟是在房里孤男寡女,各种亲密!
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涌上心头,陆锦鸢灰白着脸,竭力地抑制内心某种爆发的情绪。
既然那么喜欢陆书萱,当初为何不与陆书萱定亲!
只要他说出来,她一定会退婚。天下男人这么多,她也不是非要嫁给他不可!
何必深情款款求娶,在父亲面前说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却脚踏两只船!和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陆锦鸢背后偷情!
简直是个渣渣!
目睹顾子期匆匆离去,陆书萱一扫刚才柔弱的愁容,眉眼妩媚,嘴角含笑仿佛看见上钩的鱼儿一般带着志在必得的意味,陆锦鸢双手握紧成拳,气得眼睛通红。
她满腔怒火在胸中翻腾,严重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眼瞎了,还是他们演技太好,这两个超级渣渣在自己面前成天晃悠,她竟然变成猫后才发现了真相!
“小姐,这招真妙,顾公子果然急了。”见顾子期朝着兰苑走去,陆书萱的大丫鬟碧潮进屋,脸上含笑道。
陆书萱抿唇,淡淡道:“男人就是这样,经常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像陆锦鸢这样木讷的人怎么可能抓得住男人的心,活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为了抓住顾子期的心,陆书萱也是做了不少的功课。她对于顾子期的关心细水长流,她会给他唯一放松的地方,分担他的苦恼,一步一步丑化陆锦鸢在他心中的形象。
所以,顾子期已经和陆锦鸢订下婚约了又如何,比起一个他时常需要照顾的负担,明显她的才学她的容貌都更胜陆锦鸢一层!
“若是我的话,与其醒来被退婚丢脸,还不如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不过……”陆书萱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捂嘴轻笑了起来,“陆锦鸢那个傻子,恐怕被退婚也会祝福我们。”
想到陆锦鸢往日一脸单纯的蠢样,陆书萱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但这时,却瞧见走到窗边的碧潮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地睁大了双眸。
十年前,关于阿然的死除了陆书萱外,唯有碧潮亲眼目睹了自己小姐的暴行。
那时她只有八岁,不同于陆书萱的早熟,自那日目睹后,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晚上看到突然窜出的野猫和尖锐的猫叫声都会毛骨悚然,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敢直视陆锦鸢的目光。
此刻,面对和阿然临死前同样怨恨愤怒的小黄猫,这种剧烈的相似感令她浑身发凉,好似十年前的那只阿然阴魂不散,一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寻求着报仇之机!
细思极恐的碧潮吓得惊叫一声,双手指着窗外,哆嗦道:“小姐……是奴婢眼花了吗?窗外有只猫长得好像阿然……正瞪着我们!”
☆、第51章 愤怒的猫
丫鬟突然的一声惊呼,顿时引来陆书萱不满的怒瞪。但她瞥到窗外,果真如碧潮所言,草丛里有个黄白的小身影正弓背炸毛地瞪视着自己,双耳后压,胡须上扬,一双浅蓝色的猫眸大大地圆睁,满满是愤恨和怒意。
陆书萱最讨厌的就是猫!
但陆锦鸢最喜欢的就是猫,自阿然死后,她时常在路边喂养一些小猫们,导致某几只流浪的小猫经常爬墙来陆锦鸢的院子蹭吃蹭喝。
陆府里偶尔出现一两只小野猫并不稀奇。但奇怪就在于这只猫的黄色斑纹长得太像陆锦鸢以前的那只猫。
除了那只死掉的阿然和青州那只窜上马车的野猫外,她竟然已经看到第三只同种毛色的小黄猫,那阴森森的目光,诡异的浅蓝瞳孔与那只阿然如出一辙,尤其是阿然临死前,怒视自己的目光。
陆书萱蹙眉,略显不耐道:“野猫都长这样,乱叫什么,还不快把它赶走。”
陆书萱有多讨厌陆锦鸢,儿时就有多讨厌她这只叫阿然的猫,但在陆锦鸢面前,她一直对这只阿然极其友善,可那只蠢猫不吃任何她投喂的食物,不肯让她摸,不肯让她抱。
它那双浅蓝的猫眸仿佛能看透一切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她一靠近陆锦鸢表现得亲密,它就碍眼地从角落里窜出在陆锦鸢身边瞄来瞄去,不断地用头来磨蹭吸引陆锦鸢的注意力,或躺着或坐着在陆锦鸢身上,对她则是全身压低,尾巴平伸,双耳后压,爪子全露出来,跟她的主人一样惹人讨厌。
一来二去,她趁着陆锦鸢不在的时候,就偷偷拿树枝去抽打这只总跟她处处做对的小黄猫。她那时还小,猫的速度又十分敏捷,一眨眼就逃窜得没影,气得她对着这只该死的小黄猫直跺脚。
直到有次,被阿然挠伤了手背,她故意不上药,装作不经意地在陆锦鸢面前露出手背上两道血红的爪痕,果真那只对她虎视眈眈的死猫就被陆锦鸢狠狠地训了一顿,关进了猫窝里。
只要她来找陆锦鸢,它就只能呆在猫窝里,瞪着眼睛对她嗷呜嗷呜地叫着。
那时,她和陆锦鸢的关系并不好,陆锦鸢并不喜欢搭理自己,但阿然抓伤自己后,陆锦鸢对自己就多了一份内疚之情,自己在表现得宽容大度喜爱猫猫后,两人的关系比之前稍稍亲密了一些,陆锦鸢也会同她说一些自己内心的小秘密。
而哪怕十年过去,陆书萱至今记得,十年前的一日,她因不满父亲的区别宠爱,在书上看到了厌胜之术,就参照着书上的诅咒之法将陆锦鸢的名字写在了一个纸人身上,一气之下连扎了七根朱绣花针。
那日,她一边扎一边诅咒着陆锦鸢这个贱人尽快去死。谁知,阿然这只疯猫竟从窗户外窜了进来,死死地咬着她扎针的手,恨不得咬下她的一块肉!
若不是碧潮赶来拿着扫把驱打,当日她或许就被这只发狂的疯猫给咬掉了一块肉!
阿然被打后,嗷呜嗷呜地乱叫,锋利的爪子凶狠地发动着攻击,然后抢夺了落在地上的纸人就要跳窗离去。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让这只蠢猫去找陆锦鸢。所以命碧潮迅速关门关窗,直接抄起扫把朝着阿然的脑袋砸去。
然后,堵住它所有的去路,把这只想要叼着纸人逃离告状的猫虐打了一顿。不是再拿着写着陆锦鸢名字的纸人发泄,而是直接发泄在陆锦鸢的猫身上,一阵一阵地扎在它的身上。
看着它虎视眈眈张牙舞爪却被自己踹得无力反抗、扎得遍体鳞伤的样子,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好似看到了未来陆锦鸢的结局。
陆锦鸢回府后立刻发现猫不见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她也不吱声,就看着她为了这只蠢猫各处奔走寻找,整日愁云惨淡,夜不安寝。
直到两日后发现阿然的尸体,果不其然,陆锦鸢嚎啕大哭,竟是哭晕了过去。
只不过死了一只猫而已,竟哭成这样,真是没用的蠢蛋。
偷听被发现后,陆锦鸢双爪紧握,盯着陆书萱的一举一动,猫眸越发的阴冷,无惧地与她对视。
比起陆书萱的无动于衷,拿着扫把出门赶猫的碧潮,越发觉得眼前的这只小黄猫长得和阿然一模一样。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若是野猫看见人靠近早就逃得没影,偏偏眼前的猫龇牙咧嘴,一副攻击的姿态,她心中猛地升起一抹说不出的惊悚,只好用手驱赶着。
见碧潮一惊一乍,害怕地不敢上前,陆书萱不满地走出房,呵斥道:“碧潮,你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把猫赶走!”
“小、小姐,这只长得真的太像阿然,你看它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瞪着我们,渗人得很……好像……”
“闭嘴!”被一只猫长时间怒视本就有些心虚,此刻听到碧潮张口闭口都是阿然,陆书萱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不耐地打断,“不过是个畜生,竟怕成这样,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