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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小姐的住所并不算大,但莫名显得宽敞,行李摆得很整齐,一张棕色皮质单人沙发占据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地方,一张浓蓝色床单的床,看起来绵软舒适,没有拉开窗帘,一盏黄暗的灯悬在头顶,不知是不是因为壁纸是绿色,整个房间带点灰绿的丧郁色调,很典型的郁郁不得志电影演员的住所。
——这个故事在我心底再一次被完善了。哪怕k小姐一个字也没有承认过。
再将镜头摇到k小姐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衣柜前了,双手捻在t恤的两角,类似一个要脱衣服的动作。
我一瞬之间愣住,手机也跟着我愣住。
她停住动作,冲我挑一下眉。然后又笑出声,很不在意地继续将t恤衣角往上。
我赶紧将手机和我的目光同时往天花板上抬,手机抬得很及时,目光却抬得有些晚。以至于我看到了她腰侧背那一处红色飞鸟的印迹。
还是那一只,但好像又淡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匆匆忙忙我没看得太轻。
我不自觉地回想刚刚那一幅画面。
很迟钝地将录制键按停,于是这段视频的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发暗的天花板。
“可以了。”
伴随着k小姐的这一句话,我低头,一条带着很淡香气的毛巾盖在我的头上。
隐约之间我看到k小姐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不继续拍了?”
她的确走了过来,凑得很近,肋骨几乎抵住了我的,骨骼相抵的感觉很奇妙。她用掌心隔着毛巾给我擦头发,动作很轻。这样简单的动作发生在雨后,就显得很不一般。
潮又燥,浓又轻,很像调情。
“够了。”我从毛巾往外传的声音很闷。
“为什么够了?”
她把毛巾往上掀,伴着一点残余的濡湿气息,视野敞亮起来,我看到她在冲我笑,眉梢的笑让变亮的视野又亮了一分。
于是我也笑。
贴紧她的腰,将她环住,亲她一口,说,“差不多能够威胁你三千万的地步吧。”
“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火?”
“这是第一位影迷的忠诚信仰,你不可以怀疑。”
“万一我一直没有成为你想要的大明星怎么办?”
“那太好了,你就仍然是我一个人的大明星。这多好啊?”
天马行空的对话和笑声间隙。她捧住我的脸,很自然地开始吻我。而我们都知道,这样谈及未来的对话和湿涩细腻的亲密接触,都跟重庆的夏天结不结束没有任何关系。
重庆的夏天长且浓腻,但它还是会在一场又一场的暴雨里结束。旧金山的夏天短且清爽,但我还是会在二十岁的第一个夏天彻底结束之前回到那里。
这个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k小姐和我挤在那张单人棕色皮质沙发上,微微扶住我的后脑勺的时候,我又有些走神地想——
还是不一样的,和加州不一样。
加州我们不敢谈论北疆的雪有多好看。重庆我们却已经敢讨论未来的k小姐究竟会是我一个人的大明星,还是很多人的大明星。
洗过之后,k小姐好像睡着了,睫毛上像是停留着很多只小蝴蝶。
但还是握着我的手,手指掐握着我无名指上的那道疤。刚刚在拆包装的间隙,这道疤还是被她瞥见。
以至于她迷惘的眼在那一刻恢复清晰,之后她反复揉搓这道鲜红的疤,停顿了很久,问我是不是项链所留。
我把濡湿的发掀开,将贴在皮肤上的“zoe”给她看,锁骨链的位置刚刚好,让“zoe”贴在我的胸骨上窝,这里是保护胸腔内所有器官的位置。
她的手指有些凉,我不禁瑟缩了一下,然后问她,
“zoe,是你的名字吗?”
她点点头,“我没想过你还会真的把项链留下来。”
我叹口气,“你说你没有它三天就会死,我怎么可以扔掉。”
她注视着我,“你知道我是在说假话。”
“我愿意当真。”我抱住她说。
她轻抚我的头发,说,“怎么连这也当真啊?”
我笑了,说一句听起来很有哲理的话,“很多事相信了会比不相信好过。”
她也笑了,好像是在笑我说些很天真的话。之后又很自然地将鼻尖埋进我的胸骨上窝,在这里轻轻呼吸了几息之后,声音低低地说,
“那你抱抱我吧。”
我抱住了她。这一天我们没有做,于是一整个重庆的夏天都没有再做。
k小姐和我说了她洗纹身的事情之后,就很没有防备地睡着了。
哪怕这时候我的手仍然停留在那只脆弱的红色飞鸟之上。而她始终掐握着我的无名指不肯放。
她还是睡得那样熟。
我在这个年纪觉还比较少,于是趁k小姐微阖着眼的间隙,百无聊赖地撑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她的头发,戳戳她的睫毛,亲亲她的脸和鼻尖……
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在加州的k小姐可不会这样,那个时候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很安稳地睡着,每次我睡过去时她是醒的,我醒过来之后她也基本都是醒着的,虽然有时候懒洋洋的样子很萎靡。
但我想她应该不是那种很安心在别人面前睡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