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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重新回到C市,照例是去了宋予乔租住的金水公寓,只不过,在入住之前,宋疏影已经调查过了。房东就是裴斯承,而租住的时间就是在三月份,但是宋予乔却丝毫不知,前一段时间还跟她说起房东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事情,说让准备好行李,万一房东忽然出现让搬走。
宋疏影看着物业提供的房东的联系人和方式,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裴斯承还真的是花了心思的。
韩瑾瑜已经和裴老太太约好了时间。就在这周周末,正好裴斯承也有时间,到时候可以同去。
宋疏影窝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牛奶杯摇晃着,抬脚踢了踢韩瑾瑜的小腿。“我不去了。”
韩瑾瑜在她身边坐下来,“为什么?”
宋疏影将牛奶一饮而尽,玻璃杯塞进韩瑾瑜手中,说:“不想去。”
在这件事情上,韩瑾瑜并没有要求宋疏影要去,毕竟她的身份尴尬,还是要等到他见过姑姑,说过这件事情之后,再看姑姑的打算。
韩静这个姑姑,韩瑾瑜自从去年重新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去见过她。
但是。韩瑾瑜深知韩静的脾性,在去之前,买了一箱干货,腰果核桃开心果碧根果等等等等,买了一整箱,当然,还有一箱红枣茶。
搬回去之后,宋疏影托着腮,“你姑姑是个吃货?”
“是的。”
韩瑾瑜其实不想说实话的。
如果是拜访其他人的话,这种吃的东西。不会很招人喜欢,但是对于韩瑾瑜的这个姑姑来说,肯定是……
“哇,天啊天啊,是我最喜欢吃的开心果啊!这么多!”
裴老太太满眼放光,让一边的裴临峰抚了抚额头,内心已经咆哮了N遍了:我说老伴儿啊,能不能内敛一点啊,只是开心果而已。
“还有小核桃!”裴老太太竟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侄子啊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我用脑过度想要补脑啊,我给你姑父说让他给我买,他竟然觉得我这种老女人吃核桃是一种浪费!还有红枣茶,我喜欢喝这种东西二十年了呢。有人都觉得我年老色衰,用不着补这种东西了,哼。”
说完,裴老太太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某人。
裴临峰:“……”
裴斯承来的比较晚,和老婆儿子吃了晚饭送回家才回来,而裴聿白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拒绝裴老太太给安排的相亲,来的挺早。
他也知道韩瑾瑜和宋疏影之间的事情,也十分赞成这一次韩瑾瑜来游说老太太帮忙。
三兄弟和裴临峰裴老太太坐在一起吃饭,一眼看过去都是挺乐呵的,还把家里经过长时间琢磨终于酿造出来的秘制酱料给拿了出来,作为招待远道而来的大侄子。
“你们都看仔细咯。”
裴临峰在心里默语:应该是闻仔细了吧。
裴老太太一脸的神秘,抱着一个棕色的瓷罐子,在撕开上面保鲜膜的那一刻,还自配音乐——“噔噔蹬蹬,请看我裴氏臭豆腐酱!”
在保鲜膜撕开的同时,一直在家里受到老伴儿荼毒的裴老爷子和几个保姆佣人,已经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已经在裴老太太自己研制这种酱料的过程中,闭气最长时间三十秒延长到一分钟。
而这兄弟三人,都在闻到这种呛人的味道的时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裴斯承急忙就捂着鼻子,忽然想起了一个场景,昨天晚上,宋予乔正在给裴昊昱洗澡,“我们明天去奶奶家。”
“不去。”
“为什么?”宋予乔有点疑惑。
裴昊昱撅着屁股对宋予乔说:“奶奶家里最近研究毒气弹,蟑螂都被熏死了。”
宋予乔:“……”
连蟑螂都能被熏死,更别提人了。
韩老太太美滋滋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臭豆腐酱,还特别用勺子舀出来一勺,看了一眼捂着鼻子嘴的俩儿子,“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看你们爸爸,就没有嫌臭,不捂鼻子。”
几道视线向裴临峰射过来。
裴临峰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出去先换口气。”
裴老太太:“……”
这算是插曲,韩瑾瑜还特别尝了尝老太太的臭豆腐酱,只能说这东西和臭豆腐还有本质的区别,闻着臭,吃着更臭。
其实,在韩瑾瑜来之前,裴斯承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韩老太太听的点云里雾里的,但是也明白了一点,就是宋疏影和宋洁柔是姑侄关系,而韩瑾瑜离婚以后,想娶的就是宋疏影。
一边的裴临峰一听,就拍了一下桌子,“简直就是胡闹!要是我也不会同意你乱闹!”
裴老太太十分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说:“幸好你不是我爸。”
裴临峰:“……”
在裴老太太眼里,只要是互相喜欢,而且又没有什么违背人道伤天害理,都是可以的。
所以,她满口答应,“好的,我找我爸谈谈。”
裴临峰只是象征性的提出了建议,但是无奈老伴儿觉得现在太闲了,有点事情做也是好的,特别现在是十分热衷于给人做媒,如果是一段姻缘,那当媒人给人牵线在自己大儿子身上失掉的自信,也就算是在侄子身上找回来了。
私下里,裴斯承给裴老太太解释:“宋疏影就是予乔的姐姐。”
裴老太太一口水喷了出来:“亲姐姐啊?”
裴临峰点了点头:“嗯,亲姐姐。”
裴老太太真是后悔答应的早了,这么一说,应该把宋疏影介绍给自己大儿子,那样才相配嘛,这样她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好的儿媳妇了。
裴聿白被母亲的这种神逻辑给雷的不清,在临走的时候拍了拍裴斯承的肩膀:“幸好你没先说。”
裴斯承十分体谅的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已经被这种无聊的相亲荼毒了。
………………
裴老太太特别高兴,在隔了两天,就买了机票回S市。
在临走前,收拾行李箱,一个大的行李箱,里面恨不得把冬天的棉袄都塞进去带走。
裴临峰在一边看着:“你难道是要住到冬天么?”
裴老太太撇了撇嘴,“切,我想住到明年冬天,可以么?”
裴斯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以,你还可以住到后年冬天,看看你回来孙子还认识不认识你了。”
最后,在裴临峰的拆台下,裴老太太最终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就只有两件衣服。
到了S市,是韩长经和谷明娟来接的裴老太太。
韩静穿了一件被裴临峰称之为招引蜜蜂的花衣服,出来就和谷明娟拥抱了一下,“大嫂,还劳烦你们来接我。”
谷明娟脸上带着笑,“上车吧,这件事儿是你为了瑾瑜来的,怎么我们都要过来接。”
一路上,对于韩静的大嫂这个称呼,谷明娟并没有纠正,可是,却一声声好像是针扎在韩长经的耳膜上。
就在昨天,韩长经终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原本定于今天去民政局将离婚手续办了,但是今天韩静回来,便往后推了时间。
几个人到了病房门外,谷明娟说:“爸现在情况还比较好,睡了一个下午,这才醒了,你多陪陪他。”
“嗯。”
韩静进了病房,谷明娟把里面照看着的护工给叫了出来,给这许久没见的父女两人一片独处的空间。
韩长经坐在对面的公共座椅上,谷明娟便走过去,坐在一边。
谷明娟说:“现在民政局已经下班了,等到明天我们再去。”
韩长经却没有说话,转过来,“明娟,这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时间,给我们两个人都再仔细考虑一下。”
谷明娟转过来,看着韩长经,目光坦然,“韩长经,我现在可以这样目光坦荡地看着你,你能保证,你能同样这样目光坦诚的看着我么?”
韩长经原本盯着谷明娟的目光却忽然移开了,虽然只是飘忽的一眼,目光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谷明娟笑了一声:“不,你不能,因为你心里有鬼,你辜负了我。”
韩长经忽然向前伸了一下手,但是谷明娟却在他触碰到自己手掌心的同时,先移开了手。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告诫我自己,你只是贪玩,因为你从事艺术创作,需要灵感,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麻痹自己。到了后来,有了儿子,我是为了儿子,为了儿子争一口气留在韩家。再到了后来,我告诉自己,我还有韩太太的这个名头,而你在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没有,我已经当了十几年的韩太太了,让我离开,好让那些女人进来当上韩太太,连门都不会有。”
韩长经脸上有些许动容,“你就给我这一次机会,以后我都会给你……”
谷明娟打断了韩长经的话:“长经,你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是已经做过的事情,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原来在乎的,现在根本都是狗屁。”
这个世界上,最不知好歹的事情,就是我给了你一次机会,给了你两次机会,乃至于给了你三十年的机会,你一次都没有珍惜过,而在我终于心灰意冷的时候,你说要我给你机会,你埋怨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就给我这一次机会。
那么,再见吧,旧爱。
我的爱情并没有那么廉价,收起你所谓的同情心,带着你的新欢离开,真诚的说一声,再见。
………………
在病房里,韩老爷子握住小女儿的手,已经泪眼婆娑了。
韩静看着韩老爷子的脸庞,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重叠,就算是她再不承认父亲老,父亲还是那个用笔杆子就能指挥军队的参谋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举到头顶。
但是,她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女孩儿了,而韩老爷子,也已经白发苍苍。
算起来,韩静也有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是远嫁,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儿子女儿,有,更甚至抱上了孙子。
这也是韩老爷子当初不想要小女儿嫁到C市的原因,想要留在身边,就在S市,最起码离得近,就算是现在上了年龄不再年轻,也可以随时见面。
“爸,我刚才听大嫂说了你的病情了,刚刚看见你还满面红光呢,怎么一见我就哭了啊,我都怕一会儿医生来找我的事儿。”
“臭丫头,你老子我是高兴的。”
韩静哈哈笑了两声,“还能开玩笑就是好了。”
她也知道,父亲现在偶尔就会不认得人,就像是过年的那几天,完全就是人物关系混乱的时候。
韩静和韩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就已经将话题引到了韩瑾瑜和宋疏影身上,果然,韩老爷子一张刚刚还带笑的脸,马上晴转阴。
“爸,你说你公司都已经交给瑾瑜去管理了,现在你还想要用什么套住他?他成年了,和宋洁柔结婚了这十几年,都没有孩子,而且除非是重要场合,两人基本上都不见面,你就没有觉察出来有蹊跷?”
韩老爷子语气严厉了许多,说:“这种事情一旦捅出去了,媒体舆论会掀起多大的风波,你知道么!”
“我知道,”韩静说,“但是,爸,你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我以为你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外界的评价重要,还是瑾瑜的幸福快乐重要?”
韩老爷子一时间没接话,紧紧的皱着眉。
韩静看了看老爷子的脸色还算是正常,才接着说:“爸,我现在都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就跟我当初,你非不让我嫁,我还是嫁了,现在韩瑾瑜也是一样,现在你觉得你能阻挡的了他么?”
韩静说的没错,当初,韩静一心要嫁的时候,韩老爷子是反对的,只不过当时韩老太太还在世,是唯一能够劝得动老爷子的人。
韩静起身,给韩老爷子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让他两只手暖着。
韩老爷子久久都没有说话,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其实也都是看的明白了,现在争什么,抢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赤条条的来,等到时候赤条条的走……但是,我真的是在为他好啊,那种流言蜚语,静儿,你是体会不到的,人的唾沫星子,真的会淹死人的。”
“爸,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他们自己选择的,到头来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得自己受着,”韩静顿了顿,想了想到底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韩老爷子,还是开口说了,“而且,宋疏影已经怀孕了,七个多月了。”
韩老爷子手中的水杯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
在C市,韩瑾瑜算是休假,宋疏影说想要去乡下逛逛,便陪同她去了乡下,去泡温泉,去吃农家乐,如果不是宋疏影怀孕了,还可以试一试去骑马。
宋疏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就算是在路上走的时候,都有人看见了专门给她让路,她时常是笑谈说是:“孕妇效应。”
在乡下住的这半个月里,韩瑾瑜经常醒的很早,出去跑步,宋疏影窝在被窝里睡的安稳。
还记得在宋疏影刚上大一的时候,宋疏影跟在韩瑾瑜后面跑步,慢慢的就能拉开一段距离,想起宋疏影在捉弄他之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心里不禁就暖暖的。
跑步回来,宋疏影已经醒了,站在窗边,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
韩瑾瑜轻手轻脚准备出去,听见宋疏影对话筒里说:“妈,我真是在证券公司工作了,不信你去问小乔……”
席美郁笑了笑:“我已经问过了,你妹妹跟你相当统一口径,予珩也是,你可以放下一百个心不会穿帮。”
“妈,这是真话嘛。”
“你别骗我了,我在你房间看见你的产检报告了,都已经七个多月了,还整天不在家里待着乱跑。”
“……”
宋疏影一听母亲这话,心里当真是咯噔了一下。
瞒不住了。
不过,母亲应该不知道她腹中孩子是谁的。
又跟席美郁说了几句话,宋疏影挂断电话,转过身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韩瑾瑜,耸了耸肩,“我妈知道我怀孕了。”
韩瑾瑜跑步跑的累了,汗从发际线流下来。
“不过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我妈暂时没有发脾气,我一个孕妇,她打不下不来手,顶多就是吵我几句。”
韩瑾瑜向宋疏影走过来,抱住了宋疏影,“有什么我都替你挡着。”
宋疏影推着韩瑾瑜的胸膛,“去洗澡,满身臭汗。”
………………
宋疏影喜欢在早晨看着远山被朝霞晕染,等到了傍晚暮色四合,看着天空中飞过的归雁,宁谧而安静,身边的风吹的缓了,时间也走的缓了。
而就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在某一个夜晚,发生了一件恶意事件。
夜半,凌晨。
伴随着嘭嘭嘭一阵玻璃被敲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宋疏影在睡梦中惊醒,韩瑾瑜已经找来了匕首紧紧握着,两只手握着银色发亮的匕首,从床上蹿起轻盈的落在地上,好像是猎豹一样,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光。
宋疏影也发觉到事情有变,便披了衣服想要起来,韩瑾瑜做手势示意她躺下,不要乱动。
她知道自己现在挺着大肚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累赘,帮不了什么忙,一定要小心翼翼的不拖累韩瑾瑜,侧身蜷曲了身体,护着自己的肚子。
从去年的四月份开始,一直到今天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安安稳稳的生活,几乎已经让宋疏影忘记了,曾经那个冒着枪林弹雨,用自己的肩膀帮她挡住了子弹的韩瑾瑜。
现在,她躺在床上,依旧盖着棉被,而就在前面不远处,仅仅用自己的一双臂膀厚实的胸膛,就能够将她整个人都护在后方,把她和肚子里的宝宝保护的很好。
韩瑾瑜现在整个人都绷紧了,分神一边注意着门外,一边注意着宋疏影。
宋疏影和韩瑾瑜两人是借住在一户农家里,门从外面被敲响,他问了一声:“谁?”
门外传来大伯的声音。
韩瑾瑜将匕首反手掩在衣袖里,开了门,露出门口的一条缝隙,并没有发觉外面有什么异样,才将门开的更大了一些。
大伯问:“是不是也把你们给吵醒了?”
韩瑾瑜点了点头:“醒了,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伯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把这里住户的窗户全都给敲碎了,我们已经报警了,没事儿,就是来给你们说一声,你们安心睡。”
“嗯,谢谢大伯,”韩瑾瑜笑了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大伯离开之后,韩瑾瑜才关了门。
宋疏影撑起手臂,靠在靠枕上,伸手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凌晨三点,本该是万籁俱寂,熟睡的时候。
韩瑾瑜把门从里面反锁了,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
他们两人住的房间并不是一楼,而是农户家自己盖的二层小楼的第二层,前面有一块很大的菜地,远远地可以看见远处灯光摇曳,深夜的敲击声,已经将这个村落里大多数的住户吵醒了,更何况还有大半数的住户院子墙壁和窗户玻璃被毁。
韩瑾瑜面色凝重,将厚重的窗帘拉上,转身上了床,搭着一只手臂在宋疏影肩上。
宋疏影抬手抚平了韩瑾瑜紧紧皱着的眉头,“你想到是谁了么?”
韩瑾瑜握住宋疏影的手腕,点了点头。
“那现在要怎么办?”
韩瑾瑜为宋疏影掖好被角,说:“先睡一觉,等明天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
这一夜,在有人蓄意破坏下,整个村子都没有再沉寂的入睡了,每个人心上都悬上了一根线,被吊着。
宋疏影也一直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韩瑾瑜抚着她的背。
只听宋疏影说:“我睡不着,你唱个歌来哄我吧。”
韩瑾瑜:“……我不会唱歌。”
“随便唱首歌,摇篮曲也好。”
“我不会唱摇篮曲。”
黑夜里,看不清楚韩瑾瑜的脸色,否则一定是可以看见他的脸红了。
宋疏影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一只大黑熊,然后用特技效果在脸上涂了两个粉红的圆圈,十分喜感的画面。
韩瑾瑜没有唱摇篮曲,而是唱了一首很老的歌,蔡琴的歌——《被遗忘的时光》。
这是宋疏影第一次听韩瑾瑜唱歌,因为唱歌真的是一件很暴露年龄的事情,不张口就算了,一张口,代沟就出来了。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宋疏影一听韩瑾瑜唱出这句歌词,本来是想要无情的嘲笑他的,但是韩瑾瑜的声音,不仅仅是撩动了琴弦,甚至是撩动了她的心弦。
韩瑾瑜的声音是属于那种低沉好听的男中音,特别是在深夜,浅吟低唱,一瞬间,宋疏影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韩瑾瑜,在杀伐果断背后,在不懂情趣之外,另外一个浅吟低唱的诗人。
在韩瑾瑜一曲唱完,低头看了一眼宋疏影依旧睁的很大的眼睛,耸了耸肩,“我就知道你听我的歌睡不着。”来序欢亡。
宋疏影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刚才想你像什么吗?诗人。”
“咳咳咳……”
没想到,韩瑾瑜一听宋疏影的这个比喻,一下子就咳了起来。
宋疏影噗嗤笑出来,“哈哈,我这次是认真的。”
兴许是被宋疏影损习惯了,韩瑾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宋疏影拉着躺在枕头上,“睡吧。”
宋疏影的眼睛笑的弯了弯:“你再给我唱首歌。”
“我不会了……”
宋疏影打断韩瑾瑜,“那就还是这一首。”
韩瑾瑜清了清嗓子,好像起调的时候起的低了,等到更低的时候声音都在颤了,宋疏影在心里笑。
这一遍听的时候,宋疏影闭上了眼睛,听着韩瑾瑜低沉优雅的声音,整个人好像遨游在广袤夜空中,周身都是轻盈的,甚至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
第二天早晨,韩瑾瑜醒的很早,宋疏影尚且还在睡梦中。
他先穿了衣服下去,去看一下夜晚警察的调查局结果。
一直到太阳升起,宋疏影方才睡醒,睁开眼睛,韩瑾瑜已经不在枕边了,枕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下去看一下情况,给你端早餐上来。
韩瑾瑜的字体依旧遒劲有力,宋疏影把字条放进钱包里,穿了衣服去卫浴间洗漱,刚刚洗了脸正在擦护肤品,韩瑾瑜就回来了。
宋疏影照着镜子里,自己好像自从怀孕了之后,就很容易水肿,但凡是喝水喝的多了,脸就会莫名其妙的肿起来,还有小腿肚子和脚,现在已经穿大了两个号码的鞋。
她啪啪啪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是想要将两颊的水肿给拍下去。
韩瑾瑜给宋疏影端上来小米粥和几样农家小菜。
“我在下面吃过了,你过来吃饭。”
宋疏影用头绳把头发扎起来,坐到桌边,拿起黄窝窝头就咬了一口,有点咕哝不清的问:“结果出来了么?”
“是一个旅游团的人,”韩瑾瑜说,“警察调查清楚了,这个旅游团是在昨天到的,是一个二十个人的团,夜晚砸了农家玻璃毁了砖墙之后,就直接骑着摩托车跑了,警察已经在查公路和高速路段的监控了。”
如果是十几人都骑着摩托车,肯定是会引人注目,一批人分开逃走,这给警察搜查监控录像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当时带团的人是谁?”
“一个当地的女导游,”韩瑾瑜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这个导游被下了安眠药,药量不小,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被吵醒,刚才被警察叫醒问了几个问题,她答的有些迷糊,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其实,宋疏影关心的,和韩瑾瑜关心的一样,是这件恶意破坏农舍的事件,是否和他们有关。
宋疏影在韩瑾瑜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只希望并不是和他们有关,打破这个村中的平静。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警察那边已经得出了结论,只有根据导游描述,警方画出的肖像图,虽然还是有差距的,但是,韩瑾瑜还是可以从脸部特征,判断出这个人。
宋疏影注意到韩瑾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便问:“你认识?”
“是原来张老手下的人,和张俊的关系特别好,就是张俊死的时候,那两个人。”
噢,原来如此。
宋疏影记得在去年大约这个时候,就因为温雅四处宣扬说她的孩子是韩瑾瑜的女儿,导致张俊一干人将女儿给绑架了,最后好在对于小孩子,那一帮人还算是有一丁点人性,没有痛下杀手,但是,宋疏影对于那一场爆炸,现在都感觉到心有余悸。
当时,那个张俊是在爆炸中死去了,是有两个人逃了出来,宋疏影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那两个人的眼神,看着韩瑾瑜的眼神,好像是想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
她看向韩瑾瑜,韩瑾瑜点了点头,不用宋疏影开口问,便已经了解到她心里所想,点了点头:“是的。”
要不然在很多情况下,人们都说不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所以连同幼儿都不放过,就是怕长大之后复仇。
宋疏影忽然想到了张艾,送到美国的张艾,问:“那张艾不是去了美国,还有张老的儿子……”
“等这一次回到C市,我需要去探监。”
宋疏影即刻便明白了。
去监狱,看张夫人。
………………
这一次的事情,且不说是否和韩瑾瑜有关,村里的一些设施真的是被破坏掉了,正常的生活都被影响了。
宋疏影抚着肚子在田间小路上走,看见每家每户都是狼藉一片,垃圾箱里面掉出来玻璃碎片,怕是政治上的故意搞破坏,就连小学课堂都停课三天。
第二天,宋疏影就和韩瑾瑜离开了乡下,临走前,宋疏影给村主任捐了五千块钱,不多,就算是为家家户户维修的费用,还给小学的图书馆里,捐赠了三百套故事类、社科类的书。
回到S市,韩瑾瑜已经不敢让宋疏影离开他的视线半步了,就算是宋疏影去女洗手间上厕所,他都要紧贴着女洗手间的门站着,好在里面一旦发出了什么声音,就及时的冲进去。
商场的女洗手间门口,韩瑾瑜叼着一支烟靠在洗手池上,面色阴郁。
现在宋疏影在他身边,是危险,离开他的视线,心中空落落的,生怕是在他手触不到的地方,就更加危险。
那还是让宋疏影留在身边,万一出了事情,他也会拼了命的去护住她和儿子。
洗手间的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女人一看见在门边靠着一个抽烟的黑衣男人,吓的当即就叫了一声。
韩瑾瑜蓦然回头,眼神凛冽。
宋疏影笑了笑:“借过,那是我老公,我怀孕了胆战心惊的怕我摔着。”
这样解释过后,前面的女人才离开了。
宋疏影用手肘撞了一下韩瑾瑜的肋骨,“你要吓死别人了,别总是绷着脸,你整天皱眉,小心老了之后额头长皱纹。”
韩瑾瑜将宋疏影的手纳在手心里,说:“已经改不过来了,刚开始在我们这一行,就不能笑,眼睛要有杀气,让那些东南亚的大佬,看见你就怕你。”
宋疏影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原来你练的就是这种能吓死人的功夫啊。”
韩瑾瑜倒是笑了。
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能够放松一下自己,也真的是不容易了。
下午,韩瑾瑜本意是想要把宋疏影送到华苑,让李勇再加上另外两个人护着她。
但是,宋疏影用一个字给驳了回来。
“不。”
韩瑾瑜一副无奈的表情,“别任性,你现在怀着孩子。”
宋疏影说:“我现在怀着孩子,所以才比大熊猫还珍贵,我现在去华苑,你能放心么?”
韩瑾瑜摇头。
“那还是把我带在身边咯,风吹着都怕化了,就揣进口袋里好了。”
一直到了监狱,从大门进入,韩瑾瑜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我是怕影响胎教。”
宋疏影一听,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关系,回去了我再看几页解剖学的书就可以了,我觉得一看解剖学的书,儿子就兴奋的踢我。”
韩瑾瑜:“……”
探监会面是在一方暗室中。
张老当时已死,家中的宅院和公司,所有的实物全都拍卖,只留了张夫人一个女人,当时法院判刑是五年。
如今,已过了一年。
然而,在这一方暗室中,重新看到张夫人的时候,任是宋疏影有心里准备,也倒抽了一口气。
张夫人和张老之间,算是老夫少妻,而因为张夫人保养得益,所以尽管已经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依旧像是三十岁的女人。
在宋疏影眼中,一直都是靓丽的,尽管因为岁月眼角染上了丝丝鱼尾,可以从岁月的痕迹里,看到昔日的风韵。
但是,这一次……
鬓发已经全然都白了,素颜没有带妆,感觉整张脸都是暗沉无光的,略微发黄,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
狱警将张夫人带进来,坐在椅子上,便走了出去。
张夫人看着宋疏影,目光落在她的挺起的肚子上,勾了勾唇,一笑:“有八个月了吧?”
宋疏影点头:“嗯。”
“是儿子还是女儿?”
宋疏影说:“儿子。”
张夫人点点头:“第一胎是女儿,这一胎是儿子。”
听了张夫人的这话,宋疏影是有点诧异的。
张夫人竟然知道她怀过一个女儿,不过也不稀奇,五年前,韩瑾瑜都在他们张家的掌控下,找人调查一下宋疏影去医院的检查报告,又有何不可,反正左右都是一条人命,弄死也只不过是动动刀子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来,显然不是和张夫人叙旧来的。
在前面的一张桌前,放着一把凳子,张夫人坐在对面。
韩瑾瑜扶着宋疏影的肩,让她坐下,宋疏影摇头,挣开他的手,语气带着坚决:“你坐。”
她可以欺负韩瑾瑜,可以给他难看,但是那也只能是她。
在外人面前,韩瑾瑜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她是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韩瑾瑜从宋疏影的目光中,读懂了某种意味,便坐了下来。
“张夫人,这一次来,我主要是想要问一下,在国外,艾艾他们是否和你有过联系。”
这个他们,自然也就包括了张老亡妻所生的傻儿子,还有她的儿子。
张夫人摇头:“没有。”
韩瑾瑜眯了眯眼睛,“我希望张夫人你能如实告诉我,这对我的帮助很大。”
宋疏影单手搭在韩瑾瑜的肩膀上,将这一次在乡下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夫人。
“这件事情,警方已经确定是张老余党,而能够和原来的张家有联系的,就是当初韩瑾瑜冒着自己生命危险,履行诺言帮您送出去的亲人。”
宋疏影特别强调的是韩瑾瑜冒着生命危险,张夫人也敏感的抓住了她的字眼。
“这样说吧,”张夫人双手放在桌面上,“我的儿子,我心里有数,他们的性子,绝对不是进取的,只图安逸,既然已经脱离危险到了美国,那里生活安逸,又有人照顾着,绝对不会重新回来。”
这也是韩瑾瑜对于张老的儿子的看法,一个已经痴傻,唯有一个十分精明的儿媳妇,也做不了什么风浪,还有一个小儿子,还小。
宋疏影说:“谢谢您,张夫人。”
张夫人摆了摆手,“不过,艾艾给我来了一封信。”
韩瑾瑜猛然抬头。
张夫人从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把信封拿出来,说:“我知道你要来,就把信装过来了。”
一封牛皮纸的信封,上面盖着两个邮戳。
张夫人递过来,韩瑾瑜从信封里抽出心信纸来,信纸展开,是带着小碎花的信纸,很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