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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茶梁和乖乖地去洗澡,关门之前接过顾淮宁递过来的浴袍。海蓝色的华夫格质地,摸上去柔软极了,轻轻一嗅便可闻到那熟悉的大卫杜夫干净清冽的味道。
梁和扫了一眼他用的须后水,不出所料,这个男人似乎对大卫杜夫这个牌子有着浓厚的执着。似乎,他就是这样的专一?梁和拎着浴袍,默默地出神。
第十章:夜半发烧
兴许是昨日着了风,今天这一天都感觉嗓子疼脑袋昏,让这热水一冲,梁和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裹着宽大的浴袍走出浴室时,顾淮宁正坐在沙发上看从军区下发的文件,听见声响时稍稍一抬头,一时间不察,竟有些怔愣。
在顾淮宁的印象中,梁和从来都不是最漂亮的姑娘。两者相比起来,他实在是太有优势了。他年长她七岁,家世雄厚,所以在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去经历更多的事,其中,自然不乏女人。
他的生活谈不上声色犬马,倒也不是完全的清心寡欲,可是,像这样,耐心地等待一个姑娘出浴,倒还是第一次。她柔软浓密的头发还没全干,那身浴袍穿在她身上大的可以盖住两个她了,因此衬得她很娇小。还有那对赤足,皙嫩光滑如同上好的白玉,已足够吸引人。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顾淮宁愣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他便回神,起身向浴室走去,并不忘嘱咐梁和,“床铺好了,你先休息。”
梁和走向卧室,纯男性的风格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她看了看顾淮宁的床,军绿色的被子铺了一床,她走过去坐下,感觉柔软至极。若不是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提醒着她顾淮宁的存在,梁和或许会觉得,现在这一切都极不真实。或许他的这个房间还从未有一个女人踏足,想到这里,梁姑娘不禁有些满意。掀开被子,稳稳地躺了进去。
顾淮宁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梁姑娘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似乎睡得很香。顾淮宁站在床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低叹一声,向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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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前半夜睡得很香,后半夜却突然做起了梦,杂乱无章的桥段一片一片的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她梦见了早逝的爸爸妈妈,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和蔼极了,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那样冷情。忽而又梦见了外婆,外婆一头银发,穿着宽大的戏袍,在那里低低吟唱:“守住情场,占断柔乡,美甘甘写不了风流帐。行厮并坐一双。端的是欢浓爱长,博得个月夜花朝真受享。”
梦中竟然唱起了长生殿。或许是她白日里念及外婆,外婆知道她想她了,就来梦中看她。可是还未待她上前,外婆就已走远,“囡囡,囡囡……”
看着外婆的身影,她顿时觉得撕心裂肺般,叫着一声“外婆”堪堪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还是顾淮宁的那间卧室,昏暗的灯光让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了下去。
“躺下。”一道低沉的声音提醒她。
梁和迷茫地抬头看了看顾淮宁,他正眯着眼看着自己,黑色的瞳仁隐在这昏黄的光线里,辨不清情绪。只见他一手拿着温度计,一手拿着毛巾。
“我,怎么了?”
顾淮宁看着她,低声道:“你在发烧。39摄氏度。”
梁和愣了愣,突然抓住顾淮宁的胳膊,“我刚刚梦到我的爸爸妈妈了。这么些年了,我都没再梦见过他们,差不多快要忘记他们的样子了。”
顾淮宁看着她的样子默不作声,只听她轻轻地说。
“还有我的外婆,竟然一下子全梦到了。”
面前的梁和似乎沉浸在一种感伤的气氛中,顾淮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掌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心,安慰她道:“你只是生病了,躺一下”。
她的烧来得太过突然,这深更半夜的整个守备区的卫生队的人已经休息了,无人相助。好在他平日里备着有药,此刻拿来倒是管用,眼看着烧退了下来,只是她原本白净红嫩的脸上此刻仍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烧退之后梁和感觉有些冷,便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从喉咙到胃部都灼热的厉害,似乎是灌了一大瓶陈年烈酒一般,怎么弄成这样了,梁和不禁头疼。
顾淮宁把温度计塞到她的嘴里测体温,“b市不比c市,最好多穿点衣服。”
梁和眨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顾淮宁从她口中取出温度计,在灯光下仔细查看。原本紧绷的表情松懈了几分,再看向梁和时,她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顾淮宁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想着他是怎样从睡梦中被她惊醒,怎样在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喂她吃退烧药,又是怎样安抚梦境带她的惊吓时,竟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是能折腾……”
想罢,这只得这一句低声的叹息。
第十一章:大囧大囧
吃了退烧药之后,梁和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她慢慢地想睁开眼,却忽然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忍痛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能完全睁开。放眼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顾淮宁已然不在。
嗓子里还是疼得要命,梁和挣扎着起身,想下床,一掀被子,愣在那里了。她昨晚入睡前明明穿着华夫格浴袍,可是现在醒来一看,怎么变成自己丢在酒店的睡衣了?转念一想,梁和扯开睡衣一看,竟然连bra都好心地替她换过了。大囧大囧。
不、不会是顾淮宁吧?想到这里,梁和止不住捂脸叹息。
好不容易平息了埋掉自己的念头,梁和翻来翻去没找到自己的鞋,只好赤足走向客厅去倒水喝。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食盒,梁和走过去打开一看,竟是一份蔬菜粥外加一份小菜。
梁和默然,低头去饮水机前接水。隐约还记得昨夜发了梦魇,抓住顾淮宁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知顾团长现在作何想。衣服从里到外也被换了,也就是说,从里到外全被看了一边。还有摆在桌子上那份餐,分明冒着热气。顾淮宁突然对她这么好,梁和觉得有些不适应。
“唔……”
光顾着发呆,杯子里的热水都接满了。梁和赶紧去拿杯子,慌乱中忘记按下按钮,滚烫的水一下子砸到她的手背上,手一松,杯子也不争气地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碎了。于是,感冒发烧的梁姑娘,一不小心走神,手脚又被烫了一下。
梁和看着满地的玻璃碎渣,郁闷地想哭。刚想俯下身去拣,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顾淮宁从外面走了过来,看见她狼狈的模样,狭长的风目顿时眯了起来。
“在干什么?”
她被他这一声略带怒气的低斥吓了一跳,慌忙着想起身,差点踩到玻璃渣。顾淮宁眼疾手快,走过去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顾团长强大的气场让梁和禁不住缩了缩脖子,道:“我想喝水,不小心打破杯子了。抱歉。”
顾淮宁低头看了看她,面容苍白,带有病后的憔悴,他压了压怒意,“不准赤足。”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让梁和愣了愣,她抬头看着他,末了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顾淮宁深看她一眼,将她抱向卧室的床上。
梁和被放到床上之后,眼看着他要走,便伸手拽住了他,“我,我还没有喝水……”
顾淮宁盯着那个努力缩着脑袋的姑娘看了许久,这姑娘这会儿完全没有抬头看自己的勇气,可是她的几根手指头还抓住自己的衣袖。莫名地,他突然想笑。黑润的眼眸转了几转,到底还是遮不住眼底的那抹笑意,“你可真能折腾。”
宽大的手掌覆住她柔软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转身走向客厅去为她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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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水又吃了饭的梁和体力恢复了不少,昨晚发烧的时候她出了许多汗,将浴袍都湿透。幸而她的包里放着酒店的房卡,顾淮宁起早就开车去把她的行李取来,顺便办理了退房。同时也就意味着,在采访完叶老之前,她都得住在这儿。
看着窗外一色绿,梁和感觉内心无力。真是个好闷的地方,他怎么就在这儿待得惯。
顾淮宁一扫梁和有气无力的样子,下指示道:“你最好上床休息一下”
“可是我还有工作。”抬头,有些苦恼的表情。
顾淮宁顾团长不为所动,丢下一句“不准”就穿上军装外套直接走人了。
梁姑娘是彻底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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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山守备区在b市市郊为部队随军家属建了一个大院,所有够资格的军官都可以申请房子。所以,这座团职宿舍楼里平日里总是空荡荡的。
梁和裹着自己的长外套慢悠悠地走在走廊里,准备下楼去在这附近逛逛。顾团长的禁足令只限于叶老家,这部队大院她还是能逛的吧。
刚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军官。梁和仔细看了看,竟然与顾淮宁的军衔一样,二杠两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对方察觉到她的注视,对她轻轻一笑,“是梁小姐吧?”
“嗯。”梁和点点头,“请问你是?”
女军官摘下军帽露出齐耳的短发,一身飒爽的军装让梁和眼前一亮。女军官巧然一笑,向她伸出手来,“我是防化团的政治处主任,陆时雨。”
竟然是顾淮宁的同事,梁和虽有讶异,还是伸手握住了陆时雨的手,“你好。”
“梁小姐是第一次来军营,不妨我带着你四处走走吧。”
梁和本想答应,可想了想顾团长的禁足令,道:“不麻烦你了,我刚生了病,顾团长不准我四处跑,就在这附近转转好了。”
说罢梁和轻轻一笑,倒让陆时雨看得微微一呆,过了一会儿,才缓了缓,说:“那好吧。”
——
陆时雨站在走廊上默默地看着梁和走远,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新婚妻子。在她看来,他的女人似乎都应该跟他一样,冷静淡漠却又果断有力。可是,显然,梁和似乎并不是那样。
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一只胳膊,陆时雨扭头一看,竟然是赵乾和。
只见这个传说中的将门之后八旗子弟吊儿郎当地揽着自己,“怎么了,见到梁姑娘死心了?”
陆时雨微微一哂,“又说胡话。”
赵乾和也不恼,轻轻一笑,挑着她的下巴,“mature,dynamic,a person with ability plus flexibility。喜欢这样一个男人不为过。”
一个成熟,精明能干,同时具有能力和灵活性的男人。这真算是一个不错的评价。
陆时雨一扬下巴,白了他一眼,“我会把你的话如数转达给顾团长。”
说罢利索地走了,赵乾和留在身后看着她飒爽却萧瑟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一笑。
第十二章:关禁闭了
记得结婚前听贺安敏说过这么一句话:在部队里,回头率最高的是女人!
梁和初闻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实地考察一番,觉得还真是有些理儿。这不,一路走过去,有众多男性的目光扫视过来,梁和自问不是脸皮厚的人,于是很自然的就觉得脸红不自在了。迈开步子刚想离开,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道童音:“站住!”
这命令式的语气直觉地让梁和觉得喊得不应该是她,索性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后头的娃娃急了,大声一喊:“说你呢,妞儿,你怎么还走?”
妞儿。梁和默然,此时此刻,她很肯定,这儿的妞儿就她一个。她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内衬红色格子衫的小男孩儿,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她。
“有事么?”
小男孩儿不满意梁和敷衍的态度,撅着嘴巴道:“你应该说报告长官请指示才对。”
梁和:“……”
小男孩盯着梁和看了一眼,见这个妞儿实在没悟性,也放弃教育她了,直接指了指远处的花坛,“我的风筝掉里面了,你给我拣出来……”
梁和远目了一下花坛,外面似乎种了一圈带刺的圆柏,难怪他进不去。可关键问题是,她也进不去啊。
“外边围了一圈长刺的树,我也进不去。要不找解放军叔叔帮帮忙吧?”梁和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不行。”小男孩儿果断拒绝,“他们都是顾淮越专门派来监视我的。你要告儿他们顾淮越一准就知道我干什么事儿了,回去得关我禁闭。”
顾淮越,听上去有点耳熟的名字。
梁和还来不及细想,面前的小男孩儿就一扫之前的“凶相”,嘴巴一撅一撅地快哭出来了。梁和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牵着他的手向花坛走去。一路上经过的解放军叔叔们都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大一小,极个别的甚至窃窃私语。
“哟,那不是顾淮越顾政委的儿子么?这女人是谁啊?”
“谁知道呢,顾政委他老婆还没来过部队呢,指不定是政委夫人带着孩子一块儿来探亲呢。”
“看样子像,瞧着一大一小的。顾政委现在是妻子儿子票子房子都有了啊。”
“政委弟弟顾淮宁顾团长也不赖啊,听人说他前几天刚结了婚,军艺一帮丫头的心得碎得噼里啪啦了,上次二炮文工团到咱们部队慰问来了,一军艺小姑娘硬拉着我问前排那个那个帅哥是谁,我一看,好家伙,人看上的是咱顾团长。”
“人魅力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