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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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看着小小的孩子,化出人形,黑色的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晃。
二老的哽咽声传入他的耳朵,人类孩子困难的呼吸声也传入他的耳朵。
小崽子,你的魂魄已经开始散了,过会儿就要被勾走了吧。
猫戳了戳婴儿滚烫的脸颊,我是猫妖,本来有八条尾巴,现在还剩三条,能分你两条。如果你能就此活下来,就当是我白送你的,如果你被鬼差勾走了,那你的身体就归我你答应么。
那根指尖移上婴儿眉心,少年的语调耍赖也似: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可不想赫连爷爷伤心。
一夜过去,婴儿体内的炎症消退,体温也骤降下来。
宛如一场奇迹。
君兰拉着楼远山求神拜佛,感谢上苍垂怜,佛祖恩赐。
婴儿睁开眼睛,瞳孔一闪而过淡淡的碧色。
楼远山顿时紧张起来:连连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莫名:什么?
一通检查,无功而返。
楼远山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不出一点异常,于是放下心来,转头道:可能是我眼花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他转过去的瞬间,婴儿努力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看他最后几眼可最终抵不过睡意,打起了小呼噜。
煌月移开了手指,楼连很快睁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方才的信息量过大,大脑一时间还是懵的。
都告诉你了,现在满足了吧,可以干正事了吗?煌月道。
不是
煌月皱眉:什么?
我不是你又这么说了一句,楼连的目光恢复清明,但我不是你!当年那个婴儿楼连或许没有活下来,但我也不是煌月!
煌月一怔。
随即他无奈地摊手:你真精,跟楼兰一样。你们都不像赫连爷爷,是遗传了君兰?
楼连已经不在意他说什么了:那我算什么?
煌月朝旁边走出几步,声音淡漠而悠远:那你说,妖,又是什么?我们的本体各种各样,有些甚至是他们人类所说的死物,比如当代族长,他的本体是一棵槐树槐树又为什么会产生思想,会变成精怪妖类?
楼连想了想,尝试用人类思维去解释:因为槐树先生拥有了能思考的灵魂。
煌月嗤笑:可天道说我们的灵魂无法与肉.体分开,所以入不了轮回,也无法飞升。你说,无法与肉.体分开的灵魂,还叫灵魂么?
楼连艰难回答:或许不是剥离的关系,而是加成:死物加灵魂等于妖族。哪怕灵肉两者无法分开,但只要同时满足这两个东西,就脱胎成了妖族是这个意思吗?
煌月忽然仰天大笑:说得好!
如果说,当死物产生了思想,就能称之为拥有了灵魂,而死物加灵魂就是妖族煌月猛地转回来,两只手抓住楼连肩膀,目光死死盯着后者,那你,不也是妖族么?!
宛如当头棒喝,晴天霹雳,楼连瞳孔骤缩,僵立当场。
那时,你本来的灵魂明明已经彻底散了,正当我以为只能代替你活下去、将本命尾巴与你连接时,你却又有了呼吸。煌月抿了抿唇,像是口干舌燥,眼底的疯狂之色几乎要将楼连卷没,虽是借着我的本命之力,但却有着自己的思想,不属于我的另一个灵魂。而那个灵魂非常强大,完全能反压制我,主导这具身体。
当时我就想,我好像造出了一个怪物啊。
楼连喃喃:这是我
对,这就是你,煌月又换成了那副悲悯的笑,狭义上的妖族,广义上的怪物。
楼连目光呆滞,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
煌月虚托了托他下巴,说出了下半句,你不是楼连,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你与我们一样,都是四不像的半成品、残缺者。你死以后,大概灵魂也不会被这个世界的轮回承认,所以你的名字才不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因为生死簿上的楼连,早就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来说,一个灵魂A从地狱投胎到楼兰肚子里,然后生出来,之后又死了,灵魂散了一半。
猫妖B想接管这身体,于是把自己跟婴儿尸体连起来。
还没彻底接管,这个时候尸体靠着没散的那一半自己产生了灵魂C,但猫妖B已经进去了,并且虚弱debuff在身,所以两个灵魂角逐后C主导,B沉睡。
主角C作为一个普通人长到25岁,经历了各种黑.道事件,被逼跳楼后,遇到被秦方飞拜托了的橘花,主角C重生的同时觉醒妖族血脉
之后就是这篇文的开头了。
第96章 妖族之道(3)
你不是楼连,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空间广袤无垠,除却紫色只是一片苍茫的白。
他垂着头,倒映在瞳孔中的是幽曳的紫花,每一朵都长得一样。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
闭嘴。
为了妖族,也为了你自身,就把主导权交给我吧。
我让你闭嘴!!
低沉若蛊惑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抓住了什么冷硬的物体。
这就对了。
煌月勾起唇角,也伸出一只手,枯瘦指尖攥着刀锋,抵在自己胸前:我虽未飞升,却也遭过雷劫,能算半个神佛。而以我的血祭满七日,便足以撼动六道界门并非先前小豹子开的那般小儿科老鼠洞,而是真正的撕开结界。
然后呢。楼连梦呓般道。
然后人间道与修罗道将会合并,煌月看着楼连,语气轻轻的,双目却不知何时已经赤红,语气认真又疯狂,届时大家都是怪物,大家就也都不是怪物了,妖族、人族,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将相互扶持,相互需要。就像你与我,没有我的尾巴你就不会出现,而没有你的身躯我也将消亡于岁月的长河中。
只有被需要才会被尊重,颠覆当前,我想,人族和妖族定然会彼此珍惜。
说着,他愈发用力,刀尖刺入胸口几分却又被用力停住。
煌月的脸色阴沉下来。
哪怕原来的灵魂已经离开,对我来说,我就是楼连,我也只能是楼连。
他低着头,抓住匕首的手却愈发坚定,人也好,猫也好,它们都组成了我,并被冠以连的名。
行,随便怎样认为,请你快点煌月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在婆妈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现实中这也只是放一点血而已!
楼连忽然问道:你的心愿是什么?
什么
于是他又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声音甚至盖过煌月:除却身负妖族不得已为之的使命,煌月,你自身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煌月定定地看着面前垂着脑袋的人。
发旋是同自己不同的深灰色,昔日那个软绵绵的人类小崽子如今已经长得很大,吼起来时的气势竟与几千年前那个赫连家老头子极为相似。
只是这问的是什么东西。
他的愿望?
他哪有什么愿望。
那人却抬起头,如出一辙的碧色眸子不知何时已含着水汽,有种玻璃珠的质感,显得惊人的亮。
炎月,你的愿望,是不是死亡本身?
攥着刀刃的手骤然松了一瞬。
楼连敏锐地察觉到手上拉扯的力道忽然变小,又欲盖弥彰地变回原样,他知晓自己猜对几分,更觉难过:你杀了花妖涉江,却也因她最后一句而画地为牢,此后余生为妖族卖命,偏偏尾巴又给予了你漫长的生命
所以你渴望一个解脱。他肯定地下了决断,如果我这一刀刺下去,我虽然不会死去,但你会消失,对吗?
一滴血珠顺着煌月苍白指根落下,砸上紫花蕊心,却如墨入了江,顷刻间遍地血色。
不待细看这变故,那双持刀锋的手便颤抖起来,楼连看准时机,将匕首夺回来,用力扔开
疾驰而去的刀锋乍然泛出强光,如同破开虚空,将这个意识海划得支离破碎。
遍地的紫色花海沿着刀锋的轨迹凋零,又绽出血色的瓣,如同传说中的彼岸之花。
天色变得灰暗,仿佛混沌初开。
待强光过去,楼连惊讶地发现先前的煌月不知去了哪里,而眼前只有一个灰发、梳着古人总角发辫的小孩。
不过小孩有着一双猫耳朵,一副绿眼睛。
在遍地刺眼的红花中,小孩显得朴素又灰暗。
楼连肯定地说:炎月。
这正是最初的,还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与赫连伽玥生活在一起时的小煌月。
彼时赫连伽玥不知道煌月有名字,于是自己给他取了一个,就叫作炎月。
煌月炎月撇撇嘴,拨弄起自己纯金色的尾巴:这是我最本源的意识了,你竟然能进到这里,真是个怪物。
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是只小猫儿。
楼连惊奇地戳了戳炎月脸蛋,外形变了竟然性格也变了,乖乖软软的,简直奇妙。
炎月不悦地甩开那只手:别戳,我比你大几千岁!这里你呆不久,很快这条尾巴的力量也要耗尽了。
再次面临现实,楼连的面色复杂起来:炎月
矮小的炎月仰起头,目光纯净而真挚,说出的话却是
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完成。你能完成吗?
楼连闭了闭眼睛:炎月,我知道劝的话你都不会听的,但
没有但是!炎月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发起了脾气,我活得够久了,不想再努力了!你才活了多久?自然不会理解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看不到希望啊,楼连喃喃念着,你的希望又是什么?
回到当年那个小村子,永远不出去,不认识那些人,没有后来那些无可挽回。
楼连皱眉:这是妄想。
炎月默了默,自嘲道:是啊,伤害过我的已经投胎几世,被我摧毁的同样留不下痕迹,只有我被遗落时光之外,如今知道这一切的,也只有你而已。而将你我相连的,却偏偏是命运回馈我的罪孽与诅咒那本是最不该留存至今的东西。
不是。楼连说。
什么不是?
连接你我的,不是罪孽和诅咒,楼连伸出手,想拉住眼前的小孩,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也变成了孩童模样,两人像是镜面一般,都变小了。
他了然地笑了笑,轻轻拉住对方的手,换了称呼:煌月,我是因你而诞生的,而能诞生一个生命的东西,绝不会是诅咒或者罪孽之类。
小炎月眼睛微微瞪大,一动不动他被一副温热的躯体抱住了。
在时间之外,你以责任回馈诅咒,你以呼吸回赠命运。
在面对诅咒、罪责、死亡,你只是沉静以立,所以你才能拥有这些尾巴,你才能变成妖族唯一的巨人。
怀里的触感很热,楼连回忆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拥抱,或许是因体型的关系,此刻更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你回报了我的家人,而我被你赋予了新生。希望如果说希望,这就是最真实的希望。
小炎月僵了很久:这不是希望,你就像是我最美好的梦,却不属于我本身
所以,我想要帮你。
楼连说:煌月,你想过为什么我也会有八条尾巴吗?这些尾巴可是我自己一条一条修来的。
炎月摇头。
见炎月身体松懈下来,楼连松开对方,声音柔和: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我当然会继承你,却不是继承你的两道合并计划,而是你最初的目的飞升。
炎月看着他。
楼连露出回忆之色:我遇到过一位猫仙。
那个叫橘花的?我记得他说过妖族不修福报,没有来生。
是,但他还说过,是因为我才成了仙,所以不得不来报恩。而我做过的,仅仅是喂了它几次猫粮,并祝他往后幸福,活得久一些。
楼连看着两人的金色尾巴,它们此刻不可控地相互靠近,与你的杀戮道不同,此后,我每帮助过一个人完成心愿,便会多长出一条尾巴,除了第九条无法做到因为每到第八条尾巴时,长一条新的,会落下一条旧的。
炎月若有所思:倒是我从未试过之路。
说着他蹙起眉宇,似是在认真思索。
楼连冷不丁放下炸弹: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