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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以泽吹干了楚寻的长发,他不免在心头感慨,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明明一副遭受了巨大苦难的模样,怎么一沾上枕头就睡的这么死啊。
高以泽怔怔的盯着楚寻的侧脸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恍然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时才匆匆站起身,收了电吹风,又顺手拿走了牛奶杯,倒掉已经凉透的牛奶,洗净杯子,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他却没有楚寻那般好眠了,双手枕在脑后,脑子里过电影般的全是十七八岁那年的种种。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不仅丝毫睡意皆无,反而越想越精神。高以泽意识到这点后,打开抽屉准备吞两颗安眠药。却在半仰起身子时,看到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门前。
高以泽一口凉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女人直接朝他走来,走的近了,高以泽怔怔的认出是阿寻。
不过这一天连续被她吓了两次,真是够了!
高以泽正要问她有什么事,只见她手脚并用爬上了床,而后翻过高以泽的身子,一个咕噜,滚倒了床内侧,撩开被子,像个八爪鱼似的贴在他身上。
高以泽只觉得浑身紧绷,却听她喃喃自语了声,“好暖和。”
“你说什么?”
“……”
“喂,这是我的床!”
“……”
高以泽拉开了床头灯,看向楚寻紧闭的双眼,又推了推她,见她毫无反应,全然不像做戏,才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梦游?”
高以泽拉了灯,躺下身子,感觉到枕边温热的呼吸,他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在他孤独的时候有个人作伴,即使不需要她有太多言语,只要在他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盏为他而留的灯光,睡不着时,枕侧多个温热的身体,能让他抱一抱,不会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寂寞的一个人。
他微微笑了笑,并未像自己一直想的那样抱住身侧的人获取温暖,相反的,他轻容的放平她,盖好被子,两人就这样平躺在床上,被子底下,他握住了她的手,而后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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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令刘觉得自己都快疯了,amanda应香市某娱乐大头邀请担当模特大赛评委,但昨儿个他们才到香市,按照行程计划,今日是要跟那边公司的负责人碰个面的。但一大清早的,amanda居然不见人影。
达令刘在宾馆内急的上蹿下跳,amanda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但像这样半夜不见踪影的,以前最多也就两三个月发生一次。
房门口突然传来压抑的尖叫,达令刘一怔,旋即小跑着跑向门口,猛的拉开房门。
果然,门口某个正依着房门睡觉的家伙,身子一偏跌进了室内。
“呀!amanda寻!”达令刘做万般惊讶小女人状。
宾馆的服务员惊魂不定的看向达令刘,“先生,这人,这人你认识?”
达令刘没好气的朝服务员呵斥道:“你这服务员怎么说话呢?什么这人那人的,去去去!这没你什么事了!一边去!”
倒在地上有些摔疼的阿寻终于醒转了过来,她懒洋洋的站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
服务员这才看清她长发后面的那张精致脸庞,情不自禁顿住了脚步,呆了呆。达令刘看着就生气,嫌弃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美女啊!”言毕猛的带上房门。
楚寻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达令早啊!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
达令刘气的翘着兰花指骂道:“我的小祖宗唉,你这臭毛病不是两个月才犯一次吗,怎么这才来香市第一天就犯病了!”
楚寻愣了下才后知后觉的上上下下看了遍自己,而后大叫一声,“你是说我又梦游了!”
达令看着楚寻一身的男睡衣,颤抖着说道:“你昨晚,昨晚不会是在某个男装店过了一夜吧,还是……”他又换了痛心疾首的语气,“还是你昨晚被某个臭男人给,给……”
“不会的,不会的,”楚寻吃惊过后,又恢复到一脸淡然,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梦游会变身超级赛亚人,吃不了亏的。”
楚寻打着哈欠,走向房间里,然后开始翻找东西吃,“达令,我的巧克力呢,你藏哪儿了?”
“小祖宗哎,高能量东西你还是少吃点吧,你看看你现在的体形,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模特的身材就是模特的生命,”达令刘正滔滔不绝,陡然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一物件时尖叫出声,“啊!amanda,你什么时候换车了?”
“啊?”楚寻嚼了一口巧克力塞进嘴里。
“那,那这把劳斯莱斯的车钥匙是哪儿来的!还有这么一大串,不会是人家家门钥匙吧!”达令刘捧住自己的脸,做吃惊惊讶无法相信状。
楚寻眨了眨眼,反应了老长一段时间才尖叫道:“你是说我昨晚不仅梦游了,还顺手牵羊,当贼了?!”
“哎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你的粉丝知道他们喜欢的偶像不仅有怪癖,还是个偷车贼,你的职业生涯也走到头了!不仅如此,劳斯莱斯呀!你要坐多少年牢才能出来啊!”
“哎呀呀,我居然当贼了!我当贼了!”
惊慌失措的两只同时上蹿下跳的蹦了起来,不过达令刘很快镇定了下来,“你快想想,昨晚你到底遇见谁了,这车是谁的?咱们赶紧趁失主还没报警之前先还给人家,大不了赔些钱,能私了就私了,不能私了就算你出卖色相使美人计也要想办法给私了啰。”
阿寻做冥思苦想状,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而后噗嗤一声笑了,耸耸肩,满脸的无所谓,“想不起来。”
达令刘气的胃痛,指责道:“我说你做人怎么可以活的这么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啊!有你这样!有你这样的吗?”
“嗯,不是有你么,”楚寻的神情是真的满不在乎,她慢悠悠的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踩在那套男士睡衣上没有半分的情感波动,仿若昨晚即使发生了天崩地裂的事都与她无关。
自从,那天后,她就觉得自己对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过去的七年岁月都是这样过来的,除了记性不好,其他没什么妨碍。因为容易忘记,她不知道担心,害怕,怨恨,厌恶,喜爱……
不过她是个容易感到快乐的人,虽然她也常常觉得自己的快乐来的莫名其妙。
快乐很简单,例如活着,只要活着,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快乐源泉。
☆、第五十八章 高家祖孙
高以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鼻息间袅袅的香气,他醒过来的同时右手在身侧的被窝内虚抓了几把,不知为何心中一空,便醒了。
他看向身侧空落落的半边,一掀被子就下了床,房间外有响动,高以泽猛的拉开门,却看到南希正在厨房做饭,奶奶慢悠悠的对着室内的几处盆景浇水,听到声响后,奶奶抬头看向高以泽,扬起优雅慈爱的笑,“你醒啦。”
隔壁房间传来哗哗的水声,高以泽眉头一动,不及招呼奶奶又一头冲进了隔壁卧室。
浴室内,一位四十多岁的陌生中年妇女正在打扫卫生。
高以泽知道她肯定是奶奶带过来的保姆,扫了眼卧室折身又跑了出来,目光有些凌乱。
“你在找什么?”奶奶询问。
“奶奶,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有没有看见……”话音戛然而止。
“什么?”
高以泽恢复以往镇定的神色,“没什么。”奶奶不喜欢阿寻,他比谁都清楚,算了,或许是没碰上吧,要不然奶奶不会是这种表情,但阿寻呢?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说好的陪我吃午饭,若是我不过来,你是准备陪我喝下午茶了?谁知道你现在这么忙到时有没有空,索性我就自己过来了。”奶奶不紧不慢的说,言毕又心疼的握住他的手,细致的看向他,“你看你最近瘦了好多,都没睡好吧?今天倒是万分难得居然睡到了中午,若是你往后都能这般好睡,奶奶倒不知要放下多少心了。你母亲以前就是睡眠不好,忧思过重落下许多病。奶奶可不希望你像你母亲那般操劳,该用脑子的时候用,休息的时候也要像今日这般休息就好了……”
祖孙俩正说着话,在室内打扫卫生的保姆走了出来,而后直接走上阳台,晾晒起了衣裳。
高以泽背对着阳台并未注意,而奶奶却眼神锐利,一眼看到保姆晾起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
“小贾,你晒的那是什么?”奶奶唯恐自己看错,且带了几分故意出声询问道。
“哦,大少爷房里的东西,我看脏了就直接洗了,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大少爷的衣服,这还要吗?”保姆也没长个心眼,有问必答。
高以泽回身看过去,表情微变,有些尴尬。
奶奶佯装老眼昏花的样子,明知故问道:“那粉粉的颜色不像是阿泽的东西啊,是不是谁落下的呀,要是无关紧要的人落下的就直接扔了吧。”
“哎,”保姆应了声。
“等等,”高以泽紧接着出声,奶奶不动声色的看向他,高以泽面色如常,“一个朋友的,昨晚因为一些缘故歇在次卧室。既然人家的东西落在我这了,未免她往后想起来跟我讨,就晾那吧,回头见到她再还她。”
奶奶心里转了个弯儿,倒也没追问。待高以泽进屋洗漱的时候,奶奶面上扬起了喜色,踩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南希身后,“南希,你看到了吗?女人的东西。”
南希自认是高老太最忠心的仆人,但高老太一直拿她当姐妹,俩人风雨相伴几十年,也算是最知心的人了。
听了高老太的话,南希也为老太太高兴,“小少爷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待会我再探探,唉,这趟真是没白来。”老太太满心欢喜,相较于七年前的锐利尖刻,老太太看上去平和了许多。大概是从高位上退了下来,少了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处处小心,她也渐渐展现出普通老太婆应有的一面——自然随和。
高以泽从洗漱间出来时,看到奶奶正趴在他床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奶奶,您干嘛?”
老太太下了一跳,瞪了他一眼,这才佯装着拍着被子床单说:“我能干嘛,替你收拾床铺啊。”
“这些事你让保姆做就是了,再说我自己的房间我会收拾。要不您先出去,我换件衣服。”
老太太笑着应了,慢悠悠的下了床,一双眼睛却在高以泽身上不停的打转,似乎就想在他身上逮到什么罪证似的。
“奶奶?”高以泽被看的不自在。
高老太嘴角隐了笑,心中暗笑,好小子,你想瞒过我?你还是嫩了点啊。
因为罪证她已经找到了,直到走出了房门,高老太才将一直垂在身侧抵着她暗红色呢子大衣的手抬起来。
那是一根黑长的头发,一个女人的头发。
高奶奶笑了,笑的满心畅快。
六年前高以泽不顾她的阻挠和愤怒毅然和她选中的联姻对象取消婚约,她曾愤怒的扬言,“这辈子你除了娶xx集团的大小姐当妻子,其他女人休想进我们高家的大门。”
没成想,这一晃六年过去,那位大小姐早就嫁为人妇,听说最近又新添了二千金,而她的孙子仍旧孤身一人。
都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曾经高老太担心的是高以泽会像他父亲一样的犯浑娶一个有辱高家门风的女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安插在高以泽身边的心腹回回向她汇报的都是小少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仅没时间交女朋友,就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刚开始那几年,她还心想不愧是她选定的高家继承人,有出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禁开始担心了,像阿泽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会不想交女朋友呢?
难道是某些方面有问题?生理?心理?
还是她当年的那些话让这孩子产生了逆反心理?
可是她早就为此婉转的道过谦了啊,再有多大的气与怨早该消了啊。
再怎么说她也是高以泽的亲奶奶,怎么可能不为孙子的终身大事挂念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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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的时候奶奶特意支开了保姆,让她先走一步。
满满一桌的饭菜,高以泽虽然心里有事,却表现如常,斯文有礼的品尝着南希奶奶的手艺。
高老太和南希也没什么食欲,具是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高以泽明知她们有话要问,却故意装傻,淡定自若的埋头吃饭。
高家祖训,食不言寝不语。
“阿泽啊,”人老了啊,果然是比不过年轻人了,高老太认了输,“现在这里没外人,奶奶能问你件事吗?”
“您讲。”高以泽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虽然这些年高老太不知说过多少次了,祖孙间唠家常不需要这么的严肃,但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更何况高以泽被驯养的原则性极强,聆听长辈教诲时不敢有半分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