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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招意没过多久就来了。
夜已深,明明两人距离不算太远,见面也是不久前的事,宋简非就是莫名有种与他相隔甚久、而今日好不容易重逢的感觉,那张轮廓线条分明的脸在他眼里都成了初见,被流年留下的满腔爱意在和对方四目相接的瞬间倾倒而出。
宋简非怔怔的望着任招意,心里被自己也说不出来处的激动和突然涌起的委屈填满,眼泪一颗一颗的掉。
任招意快步奔来,直接把人拉进怀里,温柔的道:「不疼了,你很安全。」
温女警和宋简非待了快一小时,这段时间里他连哽咽都不曾有,情绪被一种强装的紧绷压得很紧,可当报案人——眼前这个看着也不世故到哪的半大少年出现,满身是伤的被害人便没了那点禁錮,真正表现出一个被该是最亲密的家人施暴的少年该有的无措与伤心。
不过……
温女警在两人拥抱时望了过去,恰好与正对着他的高佻少年对上眼。
他那张挑不出瑕疵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座执着刀的雕像,极度冷淡又具压迫感,只瞟来一个眼神就让人遍体生寒,连靠近都成了件需要庞大意志力才能做到的事。
这个人很危险,那是一道逃出的困兽会有的眼神。平时侦查时才用得上的敏锐这么告诉她,温女警觉得非常不对劲,站起身想随便寻个理由把两人分开,试探试探眼前少年的心理状况。
手甫伸出去,她那支办公用的电话便低调的响了。
即便打心里觉得古怪,毕竟也只是个直觉,她还是错开了身,缓步走到外头按下接通。
情绪稍有缓和,宋简非松开手,微哑着说了声好了,而后揉着还泛红的眼眶退开。
任招意目光暗了暗,没多说什么,蹲下身把宋简非笨拙的乱碰的手拨到一边,用指腹很轻的蹭蹭他的眼角,专注的望着他低道:「剩下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找人介入了你接下来的安置与辅导行动,你不会需要去到别处,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宋简非怔怔的眨了下眼,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听不懂?」任招意笑了一下,温和的道:「你归我了,男朋友。」
宋简非想起了园游会那日异样得判若两人的任招意,他当时,说会把他带离那个炼狱般的地方,现下听来,他的意思倒像是指他会让自己的「亲人」从日常生活和往后的生命轨跡被全盘抹煞。
「你找的谁?我的事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宋简非呆呆的问道,全然没把自己已被完全拿捏在手这件事放在心上,第一个问的还是任招意,像是除他之外其他都不重要。
任招意一梗,一时竟有些语塞。
宋简非并不像在矫揉作态,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被自己圈养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满眼的依赖小心却真实的往任招意身上缠。
任招意居然有种将要溺亡的感觉。
「不会。」任招意拍拍他的发顶,眼底漫开一片快灭顶的偏执。他撇过脸,轻描淡写道:「几顿饭的问题而已。」
*
就如同任招意说的,那日之后宋简非的事再也没有经过他的手,就连听都不再听任招意说过。
之后几次碰见温女警她也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宋简非一眼,而后便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挪开注视。
宋简非不是没觉得奇怪,但觉得突然跑到人家跟前问「请问您为什么这样看我」又怪得很,索性不再多想,听任招意的话做所有决定,包括搬进他家。
照任招意所说,法院已经核发下保护令了,他的父母不会再接近他半步,但有鑑于不可能让他们搬出那栋房子,只要宋简非一回去就势必会碰上,两相权衡出的结果就是宋简非离开,接受安置。
这就是任招意插手的部分,他没让宋简非到本来该去的安置中心,而是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管辖范围。
虽说他们俩人完全是非亲非故,任招意也没比宋简非的年纪大到哪去,收入成谜,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把宋简非带走了。
宋简非没有半点不情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任他摆布。
虽然只是骨裂,拄个助行器就能立刻行走,但任招意就是坚持让他请满一个星期的假,这一个星期就安分守己的待在他的小套房里念书。
非常邻近学测,宋简非对一定得亲自到学校感受读书氛围也没什么太大的坚持,反倒能把多出来的时间排上更多计画,一天当两天用,付出了从前的他也难以想像的千分努力。
不久前的模拟考发下成绩,他凭藉着肯死倔着苦读的能力和始终高掛榜首的男朋友的帮助考进了全校前一百名,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吓人的进步。
很快的,一周时间到,宋简非寻思着这样离群索居的念书方式似乎非常适合自己,乾脆把学测前的几日通通告假,把握最后几天衝刺。
任招意对大考一向抱持无所谓的态度,直接充当起宋简非家教,就连晚餐时间都帮着解释文言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提供协助,偶尔讨个吻就当付了酬劳。
考前一日,宋简非决定早点睡,九点就躺下了。
任招意自然没兴趣和考题乾耗,掀开被子把人捞进怀里。
宋简非的手脚都有点冰,任招意又是个热源,他偷偷摸摸的拿没受伤的那隻脚尖碰了他一下,假装成是意外蹭上的,面上若无其事。
果然很舒服。宋简非暗自想着,估摸着要再来一回,脚腕就让任招意捉住了。
宋简非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缩腿,结果当然没缩成,怕痒的脚掌跟腕一样动弹不得。
黑暗中,宋简非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呼吸因为随便一挠都会惹来极大反应的弱点被攥紧而隐隐有些急促,胸口一起一伏的。
他和他对视,故作镇定的无辜与颤动直直陷进任招意深不见底的凝视中。
后者打着圈摩娑着他突出的踝骨,眼神一动也不动,动作是折磨人的慢。
最后,他握着他的踝直接往自己身上放,冬末深入骨髓的冰凉冷意散在肌肤相贴处。
任招意放开手,改往他清瘦的颈骨捏,附耳低道:「想要什么东西,你只管开口就好。」
「不想说的话,我相信你也有能力自己取。」
他缓慢地说着,低头在他唇上落了一吻,就着嘴边扬起的弧度与宋简非耳鬓交缠,无比郑重的道:「月色当空了,野心还不够的话,我给你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