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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太妃娇贵,就是在宫里皇上都没一点办法的,长宣殿都是说砸就砸的,您大人大量别计较,不然太妃真的熬不下去了!”如意哭跪在廖子斌面前连连磕头。

廖子斌也心烦,他起先怀疑穆书榆在得知自己身份后态度巨变是装出来哄骗自己的,可是这三日见她真是人世不通地胡作胡闹,为了享受连命都可以不要,再听说她连长宣殿都能砸可见此女确实得秦承释重视,再者秦承释此番也是为穆书榆特意绕道来了玉浮,这样其实对自己也更有利,只是同时他也怀疑秦承释到底看上穆书榆什么了,这样骄蛮任性可真是惯出来的。

想想穆书榆的用处,廖子斌叹气,走到穆书榆身边看她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人也憔悴不少,于是说道:“你先吃些东西吧,等到了前面城镇再给你置办东西。”

穆书榆缓缓睁开眼睛:“一应首饰也要采买。”

“你要那么些东西做什么,戴给谁看?”

“这些日子我已经不成样子了,你抓了我定是要威胁皇上,本、本太妃到时自不能以丑容面圣,应尽快调理过来才是。”穆书榆一番话说得有气无力。

廖子斌只觉穆书榆简直是愚不可及,不过为了让她能有力气赶路,便也答应了,穆书榆这才肯就着水吃了几口干粮。

等进了一处小城镇,廖子斌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后便让人去买穆书榆要的东西,穆书榆见了胭脂水粉和金钗头饰立时就高兴了,迫不及待地让如兰如意抱着东西进屋去给自己打扮。

“你们可见着他从哪儿拿的银子?”关上房门,穆书榆小声儿问道,她当然猜到此人是廖子斌,不过故意装傻尽量让对方失了警惕之心,而且廖子斌现在肯定舍不得自己死,所以她才敢冒这样的风险。

“现银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不过买首饰的时候是廖子斌拿出的银票。”

穆书榆点了点头,她可以肯定赵家存放在纪国的金银都是让廖子斌给吞了,只是这么一大笔钱也不可能全都带在上身,到底会藏在哪儿呢?

天黑时文竹文翠将饭端了进来,过了一会儿廖子斌也走了进来,穆书榆盛气凌人仰着脸扫了他一眼说道:“这小地方的东西破烂不堪,等以后路过大一些的城镇时再买好的才行。”

“在我眼里你可不是太妃身份,还是消停些为好,不然就是找不自在了。”廖子斌见穆书榆那脸白的像是恨不得整盒的脂粉都涂到脸上了嫌恶地撇开了眼。

“你当我不知道,若不是皇上宠爱我,你肯在我身上花钱,当然也更不会将我捉了来,你既是有求于我,自当待我如上宾,这样等你被擒时我也可替你说上一两句好话。”

廖子斌越看穆书榆那副狂样儿越来气,而且还总是一口一个自己被捉、被擒的,于是冷笑:“捉你我既是有心也是无意,我到玉浮本为逃避追捕,却不曾想秦承释也能来此,而且还是为了你,这才留了心。你可能不知那日你父皇迎接秦承释时我便在人群之中呢,不然如何得知你的样貌?等你启程时我也带人远远地跟在了后面,只是没想到一场暴雨让你们失去了踪影,更不曾想之后你还能自己送上门来,可见是你命中有此一劫。”

“是劫我也认了,我只等皇上救我便是。”

廖子斌听到此处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你还真当秦承释拿你当个宝呢,你可知他是如何算计你的?”

穆书榆头一扭:“我不想听,我只知皇上待我好。”

廖子斌也不管穆书榆愿不愿意听,自顾说道:“你那夫君平庆王赵辉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秦承释派人给暗中杀害的。”

穆书榆闻言立即回过头:“你胡说!皇上特意将我许给王爷为妃,如何能去杀害王爷!”

“我为何要胡说,此事又与我没有利益牵扯。秦承释早就知道赵辉有谋逆之意,也知他借着四处游玩名义与纪国商议此事,更是知道赵家金银也被转移到了纪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赵家党羽众多不能发作,本来秦承释想借婚事将赵辉骗回和羲,可惜赵辉谨慎得很并不上当,所以秦承释也便狠下心直接派人将他杀了。之后他肯定是想等赵家之人去将金银取出来,没曾想我却抢先一步将东西都转移了,你不过是秦承释手边一枚小小棋子,一时被看上眼,难道还指望与杀夫仇人逍遥快活?”

“赵辉是和段震浩合谋的?”穆书榆有些不相信。

“怎么可能,是与纪国先皇,先皇得知赵辉被杀,惶惶不可终日一病不起,只是他老糊涂了,明明答应要立良妃之子为储君,却反悔改立段震浩,段震浩对赵辉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所以才找了借口要加害于我灭口,现在怕是也惶恐得很呢!”

穆书榆总觉得廖子斌没将实情完全说出来,即便现在说的也是为了刺激自己。

“原来我赵家的银子全被你这小人给吞了,你还我钱来!”

廖子斌哈哈笑道:“终归是妇人,你觉得我会将银子还给你吗?你还是想想秦承释到底能多拿你为重吧,听我说完你觉得自己还有狂妄的资本吗?秦承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意图,你不过是一时之乐!与其在这儿异想天开,还不如乖乖与我合作,到时我达成了心愿,自然也就会放了你,而你也算是报了杀夫之仇。”

穆书榆盯着廖子斌突然大哭起来,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廖子斌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心,面带微笑走了出去。

穆书榆等廖子斌出去后,便止了哭声,如此说来廖子斌抓自己肯定是为与秦承释谈条件多些筹码了,她可不敢奢望秦承释布置这样大的局会因为自己有所改动,哪有可能理会自己的生死,所以一旦谈判不成自己估计也就活到头儿了,还是应该尽快想办法脱身才是,只不过廖子斌对自己严密看防,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穆书榆坐在窗前苦思,同时也震惊于赵辉之死的真实原因,秦承释一直瞒着自己可见他只当自己是个玩物。

“太妃、太妃。”穆书榆回头见如兰如意都坐在桌前用饭并不曾喊自己,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太妃!”又是一声轻唤,像是朋窗外传来的,于是略微将头探了出去往楼下张望。

下面确实站着一个人,不过是个叫花子,这人如何认得自己的!

“太妃,属下李博见,一直悄悄跟在你们后面。”

李博见翻墙进来多时,这些天终能找到机会与穆书榆说上话了,也是分外激动,他那日也摔了下来,醒后顺着地上的泥印子去寻穆书榆,结果却发现了穆书榆已被廖子斌给逮住了,自己一人之力也打斗不过,只能远远跟随,不过他身上既没干粮也没钱,一路上只能靠野果杂草充饥,有一次进了城蹲在路边时竟有人扔钱给他,这才好过些。

什么?是侍卫长李博见!

穆书榆又仔细看了一遍也没认出来,看他这样子也知吃了不少苦头,于是将身上首饰摘了下来扔了下去,为了不显眼也只是扔了两样小饰物。

“你去卖了换些钱也好办事,最好再弄些害人的药给我送来,越快越好,明日他们就要出发了。”穆书榆也不知道应如何形容那些药名,只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用意。

李博见捡起东西迅速跑开,找一背静处又翻墙出去了,穆书榆让如兰如意看着门口的动静,自己则一直守在窗口。

不到半个时辰李博见回来了,仍是那副叫化花子的样子,四处查看一遍,才将几个小纸包扔进了窗子里。

“太妃,属下会一直跟在后面,等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属下再想办法报信,太妃务必要保重自己。”

穆书榆点点头,看着李博见又走了才迅速将手里的药看了一遍,从毒药到泄药都已标记好了,李博见这人办事果然周到,之后便将药贴身藏好。

秦承释正在军帐中与范成智议事,便有守卫来报,说是护送太妃的侍卫在外面有急事要禀报。

秦承释心里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让人进来。

“你说太妃摔落到山下去了?”秦承释平静地问着。

“回皇上,是属下无能,只是当时雨势过大,一时无法下去寻人,属下赶来报信,其他人在雨停之后便找路下去寻找太妃了。”

“太妃摔落山下已经几日了?”

“回皇上,从太妃摔落山下到属下赶到此地已有近九日了。”

“你们都下去吧。”秦承释闻言半晌不语,最后挥了挥手。

九日了,即便是摔下去时保住了性命,那又能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呢,那么娇弱的一个女人,在荒山野岭如何生存。

秦承释不敢想了,坐立不安地在帐里来回走着,最后叫人进来:“去让白广清来见朕。”

“草民见过皇上。”白广清进来后即跪地磕头。

秦承释说道:“你起来吧,朕有件事要你去办。”

“是,草民自当尽全力办好。”

秦承释则是看着白广清目光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太妃在回和羲的路上遇暴雨,因道路塌陷摔下了山,如今已经过了九日仍未找到人,朕此时不能离开,唯有将此事交给你办才能放心,朕知你定会尽力寻找太妃下落,你立即带五百人前去,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白广清听了也是心急如焚,同时也清楚秦承释知自己对穆书榆心意,定是不会放弃一线寻人希望才派自己前去的,可见也是对穆书榆十分在意,于是应声称是,出了营帐带上人马片刻不耽误地急行而去。

秦承释独自坐在帐里,这才感觉心慌得很,上次穆书榆被骗至玉浮时他是胸有成竹穆书榆不会有事,因为岩炙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自己。

但此次不同,这一次任他权势再大也根本掌握不了任何事,若白广清真的带着一具尸体回来,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在玉浮的短暂相聚竟是成了永别?

此时秦承释脑海之中充斥着穆书榆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神态,突然间胸口有些泛疼,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捂,心中默念:若穆书榆能安然无恙,自己愿意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廖子斌一行人离开小镇之后只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不过这次穆书榆却没了之前的气势,而是变成了默默不语,又不时抹着眼泪,愁眉苦脸没了笑容。

“还是公子本事大,只几句话就将这女人治住了,看她这回还怎么轻狂?”

穆书榆在草丛中如厕时,听见在不远处守着的文竹说道。

“你小声儿点,当心让她听见。”文翠低声提醒着。

“怕什么,这些日子她是怎么指使咱们的,成天哭丧个脸也不老实些,真当自己还是和羲的太妃呢,不过是一将死之人罢了。我听公子和谋士们议论,等回了纪国便要将这女人杀掉,到时和羲的统德帝只会认为是纪国国君所为,加上之前的事纪国必会遭殃,等取了金银公子便要带着夫人与少爷过自在日子去呢。”

文翠不信:“公子不要功名利禄了?”

“怎么要呢?和羲与纪国争着抢着四处追杀公子,如今抓了玉浮的嫡长公主,又得罪一国,再加上岩炙、连山其他诸国都听和羲的,大事怕是成不了。公子想必也是已经看开,反正有金山银山傍身,天下之大找处僻静之地再建个漂亮宅子,隐姓埋名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快别说了,那女人定是听见了。”文翠有些着急。

“就是要让她听见,反正是快死的人,本姑娘就让她随便折腾再享几天福好了。”

穆书榆再没想到,廖子斌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这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他自己谋反不成又不能出面证明纪国曾与赵辉勾结谋夺和羲皇位之事,就想利用自己给和羲找个理由为难纪国,这人可真是歹毒,她倒是不想管纪国如何,只是自己的命可比纪国重要。

这下可好,自己也不用再犹豫了,她本无害人之心,只是到了这步田地,害人便是自保,泻药必是要换成毒药了。

“又吃鱼,不能换点别的吗,而且这鱼既腥又难吃,炖了也与没炖差不了多少。”穆书榆回去后瞄了眼锅里的鱼十分不高兴。

所有人听了都没理她,文竹气道:“一路沿着河边走,有新鲜鱼肉吃,你有什么可挑剔,这还放盐了呢,已经很不错了。”荒山野地埋锅造饭谁不是将就着吃。

“你一个贱婢竟敢与本太妃这样说话,本太妃就不吃你能如何!”穆书榆大怒,抬脚就将锅踢翻了。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脸现怒色,廖子斌皱眉沉声说道:“给她几条生鱼,让她自己做去!”

穆书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廖子斌根本不理,只让人将鱼冲洗干净重新放进锅里炖,又有人扔给穆书榆三条生鱼,文竹则是拍手称快。

穆书榆借了这边的火种,与如意如兰到旁边搭了个不伦不类的架子生火烤鱼,她们又没锅只能烤,忙得满头大汗,鱼烧得又黑又焦只好将就着吃。

这时文竹走了过来,看着穆书榆三人狼狈的样子得意道:“这回可是好吃了?没烤熟的鱼想必腥味儿能小些。”

穆书榆只是不说话,挑着熟的地方儿吃。

文竹也不愿再多说,转身刚想走,突然像似闻到了什么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看着穆书榆说道:“你用了蒜!”

“你脑子坏了吧,我哪里来的蒜?”穆书榆讥讽文竹。

“不对,我闻到了,你快交出来,定是在客栈时私藏的。”

穆书榆只是不承认,文竹刚要再争辩又忽然住了口,一言不发地去了廖子斌那边。

之后几顿饭,因廖子斌等人都厌烦穆书榆,再加上文竹刻意为难,所以都是让她们三人自己在另一边起火烤东西吃。

“哈!可让我抓住了,这是什么?”文竹一把抓住如意的手质问,她可是接连几次都偷偷观察穆书榆这边的动静,只是都没再闻到蒜味儿,方才也是不抱希望,没想到正看见如意往鱼身上洒东西。

“这、这什么也不是,只是、只是……”如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文竹凑到跟前闻了闻,果然有股蒜味儿,立即眉飞色舞地笑道:“还想再瞒我,这是什么调料快说!”

如意见实在是瞒不下去才说道:“这是太妃用一串珠子与掌柜换来的蒜粉,虽不是蒜但有蒜味儿,我们也只有这么一点了,你千万别拿走。”

“哼,你们一直都私下背着咱们偷加调料,还敢说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给我!再不让开,我就告诉公子去!”

文竹不顾如兰如意百般阻拦拿了蒜粉就走,到了灶边也不舍得用,只加了些许进锅里,想着等吃的时候,所有人自然就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了。

果然用饭时,有人喝了口汤便夸道:“咦,今天这鱼做得有味儿啊,谁的手艺?”

“是奴婢做的,很好吃吗?”

那人点头:“与之前都不一样。”

“我只是改了点做法而已。”文竹还在谦虚。

其他人听了也急着尝了一口,都夸味道好,文竹笑这才笑嘻嘻地给廖子斌也端了一碗过去。

“你这丫头搞什么鬼呢?”文翠笑问。

文竹只是笑而不语,转而低头吃鱼,这秘密可不能随意说出来,等再到城镇时自己也要去偷换些蒜粉带着。

众人正吃着香,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儿:“肚子好疼!”紧接着就像传染似的接二连三地有人疼得满地打滚儿。

廖子斌见状,将刚喝在嘴里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汤吐了出去,还不放心又用手去抠嘴,顿时呕吐起来,饶是这样吐完之后也感觉腹中疼痛难忍,呼吸也开始费力,正难受时见穆书榆主仆三人走了过来,心下便明白了:“是你动了手脚?”

穆书榆轻笑:“信石,遇热有蒜味儿,口尝即中剧毒。廖子斌,你的侍婢帮了大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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