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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人只知道紫晶宫是金爷开的,至于全名,这位金爷从那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敢在这个地界开这么一家招眼的营生,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就连紫晶宫里的伙计也都在暗暗揣测其背景来历,必然黑白两道都很罩得住。
金爷平日里不怎么出现,就算来视察业务一年也最多两、三趟,好像这座宫殿扔在这里是死是活也不在意,他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人慕名来拜会也只能扑空。
刚好,今天金爷还真在。
门童心里一跳,看不透男人来历,也不敢怠慢,很快领着男人进了门,就把名片塞给里面的保安,并小声嘀咕几句。
保安面色严肃,扫了立在光影中的陌生男人,见那男人明明唇角笑着,眼窝却透着冰冷,立体深邃的五官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人虽高瘦,却精悍,丝质衬衫绷出两臂的腱子肉,凭白透出一股匪气。
陌生男人来闯山门,还递上一张烫金名片,这消息一路递了进去,却没有直接落在正在三楼休息的金爷手里,而是在半道就被紫晶宫的负责人张翔拦住了。
就在傍晚的时候,金爷还嘱咐过张翔,他休息两小时就走,任何访客一律不见。
这话音刚落不到半小时,一张名片就递了进来,名片上豆大三个字——“徐海清”。
徐海清,张翔自然认得。
这张名片有多烫手,他心里也有数,否则也不会进退维谷,早就喊人把那闯山门的混蛋扔出去了。
张翔心里打了鼓,眼珠子转了一圈,就让保镖把人领导二楼的包厢。
保镖请陌生男人往楼上请,还问了一声:“请问您贵姓?”
男人只一个字,淡而清晰:“徐。”
“徐先生,这边请。”
徐烁一路拾阶而上,穿过二楼昏暗的走廊,来到一间门扉虚掩的包厢前。
门从里面打开了,又走出来两名保镖,就钉在门口。
徐烁睐了一眼,跨进门槛,迎上坐在沙发里的张翔。
张翔站起身,和徐烁对视一眼,心里一凌,没由来的竟想到另外一张脸,虽说两人的五官轮廓没有半分相似,但这气场,这眉眼之间的煞气,却同那人一般无二。
张翔问:“徐先生,你我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不知你和这张名片主人的关系是……”
徐烁没等张翔请坐,就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眼皮子都不抬,仿佛看不见这一屋子保镖齐刷刷的目光,自顾自从兜里拿出一枚优盘,放在玻璃茶几上。
张翔一时不懂唱的哪出戏,问:“这是什么意思?”
徐烁:“你自己看。等你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交给老金,由谁来跟我做这笔买卖。”
张翔犹豫了两秒,想想那张名片的分量,又琢磨着此人的胆量和底气,很快就叫手下拿来一个笔记本电脑,当着徐烁的面插上优盘。
优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的文件都是关系到紫晶宫的,别人不懂,张翔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张翔定了定神,二话不说,让所有保镖离开包间,同时在桌下按了两下,切断包间里的通讯和监控。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由得勾起徐烁的唇角。
包间门紧闭,屋内一片烟雾缭绕,合着酒精味儿,却没让张翔感受到半分醉生梦死的气息,只有冷和悬在半空的胆颤。
张翔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忐忑和背脊上蹿起的战栗,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十指交叠的徐烁。
张翔:“敢问徐先生,这只优盘是什么意思?”
徐烁扬了扬下巴:“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张翔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字儿是蹦出来的:“还请,您,指教。”
徐烁扫了一眼张翔,把话撂出来:“老金做这摊生意是见不得光的,他自己不能出面接触黑道,只能找人来做,无论是黑还是白,只要是生意,在这里滚一遍,出了这个门口就干净了,当然各个道上的消息也会在这里汇聚。你被老金找来看着这摊生意,既是他的财库,也是他的退路,可见他对你的信任之深。怎么想到这阳奉阴违的事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你拿着老金给你的资源,牟你自己的利,背着他大肆敛财,黑白通吃,这么多年也吃的够撑了。”
那优盘里不是别的,正是张翔利用紫晶宫牟利洗钱的账目证据。
先不说了偷税漏税的事,就只说这些见不得光的金钱交易,要是到了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张翔真是宁可捅到经侦手里,也不希望让老金知道。
依法办理,他还有命坐牢,有钱交罚款,要是按照老金的规矩,那就……
张翔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有点慌。
可张翔到底是混过来的,大小阵仗也都见过,他呆坐在那里沉淀片刻,脑子里就捋出来两条路。
一条是生路,就是跟这个姓徐的男人做笔所谓的买卖,说白了就是拿钱收买他手里的证据,堵住他这张嘴。
至于另一条,当然就是死路,只不过不是他张翔死。
张翔稳定了情绪,这才问道:“您刚才说要跟我做笔买卖,不知道这笔买卖您打算怎么做法?愿闻其详。”
徐烁颇为好笑的看向张翔:“张先生怕是记错了,我刚才说的是,等你看完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交给老金,由谁来跟我做这笔买卖。”
换句话说,张翔要是不想痛快,看到这些东西的就会是老金本人。
张翔一噎:“您说笑了,这些东西,哪能劳烦金爷呢,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张先生果然狡猾,心眼也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要是刚才你拿着‘徐海清’的名片直接把我带去三楼见那姓金的老东西,这会儿恐怕你正在绞尽脑汁跟他解释这些账目的由来。”
徐烁放下二郎腿,双肘撑在大腿上,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在指尖把玩着。
“既然你已经给自己选了这条路,那我也说说我的玩法——很简单,要么,你拿钱拿消息买你的命,我保你一年之内没事,只要这一年内你听我的话,此后也无需为此提心吊胆;要么,你就拿命来还,要是姓金的老东西觉得一条命不够,还有你的妻儿老母填利息。”
徐烁几乎是平铺直叙的语气,没啥起伏,但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割在张翔心口。
说话间,徐烁手里的那支烟也稳稳当当的插在烟灰缸里,烟头朝上竖起,点着了,就被他连烟灰缸一起推到张翔面前,仿佛坟头一炷香。
张翔的两条腿仿佛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心里咯噔咯噔的,但他到底不是被吓大的,脑子里捋出来的第二条路也越发清晰——这个姓徐的男人是自己来的,这间屋里也没第三双耳朵,就算他身上带着通讯和录音设备,也会被装在这几个包厢里的信号屏蔽设备隔绝在外,刚才的对话根本漏不出去。
想到这里,张翔平静不少,又问:“不知道徐先生刚才说的拿钱拿消息买命,是怎么个买法?难道我出了钱,您就能闭上嘴,这些证据就永远都不会流出去?照你这么玩,我后半辈子的命岂不是被你抓在手里,直接拿我当提款机了?”
徐烁微微一笑,一双狭长的眸子勾起内双的眼尾,转而就开始认认真真的给张翔讲解起来。
“这个洞既然能挖,也能填,只要你我达成一致,我自然会介绍一家可靠地会计事务所来帮你盘账,有多少漏洞可以用钱填上,是填上划算还是不填划算,填多少才能平事,到时候都有人手把手教你,你自己衡量是不是要照办。有些钱只要还给税务局就能了事,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你说对吗?至于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利益往来,我想你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在一年之内把它们摘清,留下的不义之财要是觉得烫手,也可以拿去做做慈善,我这里也有几家慈善基金介绍,捐出去了就是给自己积福报,保证一年之后,你这摊污水比漂白水还白。”
——啊?
张翔越听越愣:“……您所说的买卖就是帮我洗钱?”
张翔早就听说那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都有自己一套洗钱的门路,比如在历城混迹多年的徐海清。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年过四十,使得一身好手段,什么门路都涉足过,年轻时也有过前科,但都只是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勾当,自从她起家,就一路平步青云,没栽过任何跟头,营生做的稳当、干净。
但说到生意,不管白道的还是黑道的,真有一清二白的吗?
张翔才不信。
外头的人都在传,徐海清是有高人指点,贵人相助,还有聪明人帮她洗白身家,像是她这样专业团队打磨的“经营模式”,可不是有钱就能效法的。
说起来,张翔刚出道时也受过徐海清的恩惠,此后多年再没照过面,可是张翔心里却记着,想着将来牛逼了必然得还,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徐海清还记不记得有他这一号人物。
所以今天这个姓徐的男人突然出现,才会叫张翔如此吃惊,他心里很快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这个姓徐的就是外面传言的帮徐海清洗白身家的“业务员”……之一?
呃,如果是的话,那这姓徐的跑这里来干嘛,徐海清有那么大一摊生意要照看,他还有闲心光顾他的小买卖?
这他妈的和中介在门口塞小纸条有啥区别?
是不是太跌份儿了!
还是说,这年头业务难做,洗钱行业也遭遇寒冬,大家都不景气了?
张翔一时间云里雾绕的,比刚才更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写新文啦,亲爱的们有没有想我!
新文的风格略微有点变化,一上来就放男主,女主要等下才来~
本文是悬疑言情,会有糖,但不是主打甜宠的文,所以只喜欢甜甜甜的亲要慎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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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您所说的买卖就是……帮我洗钱?
徐烁登时笑了:“误会,我可是守法公民,不沾非法的买卖,刚才我也是本着合作的立场为张经理提供一些法律意见。”
徐烁又拿出一张名片,搁在桌上,推到张翔面前,只不过这次的名片包装非常朴素简单,白底黑字,没有讲究。
“徐烁”二字印在上头,旁边两个小字标注职业——律师。
张翔拿着名片,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不敢置信的确认再三,又看了看徐烁本尊,脑子里仿佛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
张翔:“你是律师?”
徐烁:“正是。”
张翔:“你不负责洗钱业务?”
徐烁眉梢微挑,仿佛看到智障:“才说过的张经理这么快就忘了?如果是需要盘账查账靠谱的专业会计事务所,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保证将张经理在金钱上的亏空、损失算出一个最有利于你的平衡点,让你补上一个合理的税款,又不至于因过去的偷税漏税而坐牢。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张经理只管按照自己的规矩处理,不需要问我的意见,否则我恐怕会基于一个守法公民的道德底线而不得不做出出卖客户违背职业操守的选择。”
隔了一秒,徐烁又道:“哦,如果张经理将来还需要询问其他法律意见,可以随时打给我,我是按天计费的。”
卧槽卧槽……
张翔心里飙起脏话,把徐烁的所有器官问候了一遍,随即把手上的名片揉成一团,扔在茶几上,拍案而起。
方才的虚惊都褪掉了,眼下只剩愤怒和委屈。
合着不是洗钱业务专员,就是个狗屁小律师!操尼玛穷疯了吧!
“艹,找人盘账,老子还用你教,你他妈的几句废话也叫法律意见,老子没有律师吗?就你丫这操行也叫守法公民,你跑到老子的地盘上勒索老子,还敢收费,我他妈的先废了你!”
张翔边说边抄起一个酒瓶子,“呱啦”一声磕在茶几上,瓶子碎了一半,露出参差不齐的尖头。
但即便如此,张翔仍是没有喊保镖进来,他不傻,就算再生气,就算被人耍着玩了,也没忘记徐烁是拿着徐海清的名片进来的。
张翔将尖锐的破瓶身指向徐烁,利刃对着他的脖颈,顶进肉里,手上却控制着力道,打算先把这王八蛋吓尿。
徐烁却坐在那儿不闪不躲,只是慢悠悠的笑,顶上昏黄的光洒下来,映出那如刀削的下颌线条,顺着脖颈线条,连接着锁骨,一路蜿蜒而下顺进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
这个男人不仅瘦,而且瘦的没有一丝赘肉,每一道筋骨都是硬挺的,却又暗藏着韧劲儿。
徐烁转过头,抬起眼皮看向站在高处的张翔,这个动作原本没什么,皮肉却偏偏滑过酒瓶上的玻璃碴子,登时划出一道口。
“啊——”
徐烁薄唇微启,煞有其事的叫了一声,眉头却没动,只是瞅着张翔浅笑。
“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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