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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善良。
可是......
“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
秦母眼睛里已经噙满了眼泪,“我已经走错过一次婚姻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往火坑里跳,我不能看着她走我的老路。”
张郁青握紧拳头,又松开,声音还是礼貌的:“我不认为秦晗连什么是可怜什么是喜欢都分不清,您......”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坚定。
恍惚间,秦母感觉自己看见了秦父年轻时的样子。
那时候秦安知也是用这种坚毅的眼神,告诉她,以后我一定能让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可是结果呢!
不不不,她绝对不能让秦晗也经历这样的事情。
男人都是一样的!
陪他们穷过苦过也没用,他们有了钱一样会变坏!
秦母忽然起身,跪在张郁青面前。
她跪得很用力,膝盖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张郁青惊了一瞬,起身想要扶起秦母。
秦母死死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张郁青甚至想笑。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明明他还打算明天开车去接他的小姑娘回来。
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丹丹和奶奶还在医院,他甚至一整天没来得及看一眼,手机有没有秦晗的信息。
张郁青忽然用力一拉,把秦母从地上拉起来:“别跪了,我受不起。”
这时传来一点敲门声,张郁青一愣,整个人僵住。
这么秀气的敲门,声音小小的,礼貌地敲三下,然后安静地等着。
会这样做的人,他只想到一个。
下一秒,秦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郁青,你在吗?我刚才听见你说话了?”
秦母惊慌失措,想要去开门,却被张郁青一把拽住。
他当然想要和秦晗说清楚,她的小姑娘当然会理解他。
可是然后呢?
他到现在都记得,小姑娘披着她的运动服外套,哭得抖成一小团。
那天她说,张郁青,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只有妈妈了。
他的小姑娘很单纯,让她知道她的妈妈来说过这些话......
那天她哭得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只有妈妈了。
总不能,让她和妈妈反目。
张郁青叹了口气,用手死死按住眉心。
敲门声变得急促,每一下都很重。
秦晗站在张郁青店外,她今天给张郁青发信息,一直都没人回。
打电话也是关机。
晚上本来寝室约好了一起吃饭,秦晗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决定来一趟遥南斜街。
她走过来时明明听见了店里有张郁青的说话声,但他为什么没有开门?
门板是木制的,秦晗用力拍着。
记忆里好像是有过这样的时刻,是帮李楠的那天。
张郁青把他们都关在店里,自己面对那群小混混,她怎么敲门都没用。
最后她也是大喊了他的名字,张郁青推开门,笑着调侃她,震耳欲聋啊。
那今天又是出了什么事呢?
秦晗心里慌得很:“张郁青!”
店里终于传来张郁青的声音,他还是那么温柔,隔着店门问:“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关机了,我、我很担心,就来看看......”
张郁青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秦晗疑心自己听错了,手僵在空气里:“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别来了。”
天色又暗了些,秦晗眨了下眼,眼泪砸在羽绒服上,她小心地问:“我没听懂,你不是说,等你忙完了在跟我谈谈吗?是不是你太忙了我打扰你了?我......”
她艰难地把哭腔憋回去,深深吸气,“我等你忙完了再找你,好不好?”
“我已经忙完了,现在正在和你谈。”
“......为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
谈话的内容不该是这样的啊。
他那天说让她等她时,明明那么温柔。
秦晗控制不住了,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淌,语气里面带着恳求,“我能进去吗?我能进去听你说吗?”
“不方便,有人在。”
秦晗抹掉眼泪,她有些怔怔地问:“是......女人吗?”
“嗯。”
“长大的那种吗?成熟的那种?20岁以上的?”
“嗯。”
秦晗摇头。
不会的,他应该会等我长大吧。
可是我已经在长大了啊。
过完年,我的虚岁就该是19岁了,离20岁真的不远了。
我真的在努力长大啊。
秦晗看不清面前的门,满世界都是被水浸湿的朦胧。
张郁青没开门,也没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哄着她、帮她抹掉眼泪。
他只在门里说:“秦晗,回去吧。”
第44章 糖纸  巧了,都是牛奶味的
那两天帝都市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帝都虽然是北方城市,但大雪不常见。
朋友圈里被大雪刷屏,还有人跑到故宫去, 特地拍了故宫的雪景。
几百年前的建筑, 得现代人的修护,朱墙碧瓦, 被晶莹的白雪覆着, 说不出的美。
有人开心,也有人黯然。
秦晗的室友们周末都不在,星期五的晚饭时几个姑娘说好了去郊区看风景。
秦晗那天没在, 发信息也没回, 也就没能带上她。
从郊区回来, 谢盈买了不少当地人自己做的罐头, 说是不加防腐剂的, 放在玻璃罐子里的梨子和桃子。
没有超市买的那种颜色鲜艳, 看着是挺健康的。
孙子怡站在宿舍门边翻钥匙:“哎,我钥匙哪去了, 谢盈用你的开吧。”
“找什么钥匙, 门根本就没锁!肯定是小秦晗在呢。”
谢盈拎着罐头跑进寝室, 欢乐又肉麻兮兮地喊着:“my darling小秦晗,我给你买罐头......”
后面的话没说完, 她看清了秦晗的样子。
秦晗还穿着星期五走时的那件白色羽绒服,连头发都还是那天的马尾。
整个人蜷成一团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睛没肿, 但眼睑是红的。
她听见说话声,呆呆地抬起头,看向谢盈。
眼睛还是那么澄澈, 只是在抬眸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怎么了小秦晗?怎么了你这是?谁欺负你了!!”
谢盈吓坏了,扑过去抱住秦晗,“谁他妈欺负我们小秦晗了!是哪个狗逼,我现在就去要了他的狗命!”
谢盈说话真像罗什锦啊。
想到罗什锦,想到遥南斜街。
也想到了星期五的晚上,张郁青隔着门说,别再来了。
秦晗看着谢盈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哽咽着说:“为什么转专业那么难,太难了。”
她忽然开始大哭,“转专业真的太难了。”
所有人都以为秦晗是学习压力太大,只有谢盈忽然回神,明白了一些。
她紧紧抱住秦晗,轻声说:“哭吧,熬过去就好了,你看我现在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