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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复合的小情侣没能享受两人世界太久,又过了一个星期,苏有枝在週五晚上接到了自家闺密的电话。
「十分鐘后,火车站,不见不散。」唐初弦高贵冷艳地丢下一句话就掛了。
得,这人横跨几个城市过来兴师问罪了。
匆忙赶到火车站后,苏有枝才发现原来不只一个人,唐初弦居然把郑洋也给拽上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没有老同学重逢的喜悦,反而眨了眨眼,最后憋出了一句:「……所以说你们逼供也要来一段双口相声吗?」
唐初弦:「……」
郑洋:「……」
「我就是想看一下是哪个狗逼害我要欠唐初弦一顿千元buffet……不对,我是要看哪个大猪蹄子把我们家枝枝给拐走了。」郑洋说。
「那个大猪蹄子你也认识,以前还一口一个舟哥的叫。」唐初弦虚着眉眼,环胸凉凉道。
「我……操。」郑洋震惊了,显然被唐初弦抓上来的时候对于何木舟回国的事那是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没想到这两人又会重新搞在一起,「舟哥?何木舟?」
苏有枝僵硬地点头。
「……牛逼,真牛逼。」郑洋消化了半天也只憋出这句,「不知道你跟舟哥哪个更牛逼一些,简直天方夜谭,这人不都消失多年了吗?」
顶着两道灼灼的视线,苏有枝莫名有些心虚,然后就听唐初弦道:「把何木舟那狗逼也叫出来,咱们几年没见了,不一起吃个饭说不过去吧?」
唐初弦一身职业套装,下班后直接赶过来的,此时面无表情地说话,还挺有那高冷ol的架势,看得苏有枝心里发怵,心想这女人前几天才刚升上小主管,儼然就有在训干部的派头了。
闺密发话她哪敢说不,连忙给何木舟发讯息,让他下班直接到romantique去,是一家餐酒馆,唐初弦上回来时没吃到的口袋名单。
在等何木舟的过程中,苏有枝观察了一下自家闺密的表情,然后问:「弦,你不尷尬啦?」
「我为什么要尷尬?」唐初弦不解。
「你上次在电话里──」见唐初弦瞪了自己一眼,苏有枝又闭嘴了,甚至做了一个在嘴巴上拉拉鍊的动作,以表诚意。
「谁还没社死过了。」唐初弦佯装毫不在意,抬了抬下巴,「面子重要还是讨伐狗逼重要?」
「晚上好,狗逼这不就到了?」
忽然一把男声撞入耳里,唐初弦吓了一跳,只见何木舟手上挽着西装外套,从容不迫地拉开苏有枝旁边的椅子,坐下后还不忘朝她扬了扬眉。
唐初弦:「……」
「我操,舟哥,真的是你啊?」郑洋见到本人的惊吓程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顺便还捏了捏他的小臂,彷彿想要确认眼前人不是假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追人。」何木舟漫不经心道,抬手翻开菜单,「这里什么好吃?」
「我们来者是客你还问我们?」唐初弦语调稍扬,「你一个本地人不介绍就算了,还指望我们大老远从k市跑来给你介绍啊?」
「我他妈回国还不到半年,谁跟你本地人。」何木舟忽然闔上菜单,好整以暇地对上唐初弦的目光,「我说唐初弦,你在那边阴阳怪气什么?电话里那些就算了啊,但我现在才坐下来不到三分鐘,没惹你吧?」
唐初弦也没在怂的,直言不讳:「你给枝枝造成的阴影这么深,我这不是怕你又死性不改吗?」
苏有枝没料到她会直接正面刚,连忙打圆场:「那个,你们先看看要吃什么……」
唐初弦没理,盯着何木舟的双眸凌厉:「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枝枝跟你复合我是极不同意的,当然你说我又不是她的谁,还管她谈恋爱干么?这么说吧,作为她的朋友,我当初也是相信你跟她会好好的啊,但在看到你一声不吭把她丢下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有多痛苦──」
「弦弦,别说了。」苏有枝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按住了她搁在桌上的手,却没能摀住她的嘴。
「不,我偏要说。」唐初弦睨了她一眼,继续道,「她消沉了一阵子后话变少了,但常常在笑你知道吗,没有灵魂的那种笑。我都想叫她别再笑了,越笑越苦,装得很坚强毫不在意,实际上什么都闷在心里,我看了都难受。」
「她也睡不好,高中的她睡眠品质很好的,后来常常梦魘,她说她总是在做一个梦,一个被锁在船上狂风暴雨逃不出去的梦。有一段时间失眠严重作息不正常,整个人的内分泌系统都乱掉了,虽然说后面稍微调回来了,但身体也难免落下病根。」
「她那么无欲无求的一个人,生活能简单就简单,但为了忘记你却把自己的时间都填满了,大学忙得要死,还跑去揽了系学会的活儿,你能想像原本胆小怕生的她在学期间策划了几场讲座吗?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压榨乾净,这样才没有时间去想你。因为一想你就难受,一难受就失眠!」
「大学有人跟她告白她都拒绝了,我问她t大的学生再怎么样都差不到哪里去吧,为什么不试着谈恋爱呢?她说没兴趣,我想说哪里是没兴趣,分明是有一个人忘不掉,努力想忘掉还忘不掉。」
在座的人都被唐初弦这番话给喊懵了,连原先气定神间的何木舟都不禁正襟危坐了起来,收起了清傲和轻佻,此时面色只馀庄重。
「弦弦……」只苏有枝颤着声线想要阻止,却是瞳孔震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唐初弦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苏有枝不敢说的她便帮她说。然而她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苏有枝并不是善于表露心事的人,也只有偶尔憋不住了才会跟她倾诉分毫,真正独自承受的情绪压力不知道在多少个寂寂的夜里咬牙吞下了。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巴不得她不要再跟你相见,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喜欢你啊,她喜欢我也只能认了,往好处想说不定她跟你復合后能开朗一些呢?但我又怕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又再次被伤害,她伤不起第二次了何木舟,你要是──」
「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何木舟打断她,「我会对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
他在桌子底下牵起苏有枝的手,看向唐初弦时眸色深重,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是我踽踽独行多年后,失而復得的宝藏。」
苏有枝心下一颤,郑洋张了张嘴,唐初弦没料到他会如此正色,好半晌才愣愣道:「我信了。」
话一出口,都有些哽咽了。
「我信了,你要对她好,不准让枝枝再受委屈。」她那模样跟护犊子似的,深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外有个三长两短,「如果你再害她难过,我一定跟你拚命。」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四个人各怀心思,微妙感经久不散。倒是老同学久别重逢的氛围在用完餐后终于被激发出来,唐初弦像是没了方才跟何木舟的争锋相对,此时兴奋地嚷嚷去续摊。
苏有枝看着热热闹闹的他们,心底微微发酸,一边为唐初弦的姐妹情感动着,一边又为何木舟的庄重心神俱颤。
最后四人决定去唱歌,顺便捎上同样在t市刚下班的沉逸言。
「沉组长好久不见!」包厢门一被推开,唐初弦便拿着麦克风大声相迎。
学生时期的称呼改不了,沉逸言笑了笑,便也由着他们叫去了。
在看到何木舟时,他眸底滑过一丝惊诧,微微挑眉,松了松领口后便在他身旁坐下。
「回国啦,别来无恙?」
何木舟轻嗤:「别装了,恙不恙你不清楚吗?」
沉逸言也只是笑,良久后望着不远处和唐初弦贴贴的苏有枝,感叹似的:「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何木舟难得没呛人,低低应了声,然后在鼓点激烈的伴奏声中含糊开口:「谢了。」
声音很小,但沉逸言听见了,他饶有兴致地转过头:「你跟我说谢谢?」
「只讲一次,没听到拉倒。」何木舟目光薄凉,又变回平常那个高冷大佬。
沉逸言又笑,二郎腿翘着,双手叠在膝头,在这种花花绿绿的喧嚣场所也显得特别矜贵:「欸,讲真的,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想帮你。」
何木舟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在说你想死吗。
「我当初在加拿大遇见你的时候想说,别吧,怎么这么倒楣,出来交个换也能遇到你,都毕业了还没完,什么破运。」沉逸言习惯了他的暴躁,这会儿只觉得有趣,娓娓道来,「何况枝枝当初跟你分开后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其实我心里是怨你的,怨你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折腾成这样,然后再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
他的眼神滞留在苏有枝身上,彷彿透过了那道纤薄的背影,看见了几年前的他们。
「但上了大学的某一天,枝枝她不知道是跟谁喝醉了,半夜突然打给我哭,说她好想你,说她明明知道你不在了,可她还是做着一个不可能的大梦,盼望着有一天你会回来。」沉逸言把目光收回来,对上何木舟深沉的眼眸,「讲真,我当时只觉得她傻,傻得没边了,干么非得要吊死在一个人身上。」
「谁知道后来我真的遇到你了,在你求我透露枝枝的近况时,我才明白,得了,你们两个谁也没放下谁,何苦为难彼此。」沉逸言想到那个在异国他乡的夜晚,总是傲然疏离的少年拋弃自尊跟他这个所谓的「情敌」求救,至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我原本回国后就不打算跟你分享了,想说你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憋屈,什么资讯都要通过别人才能得知,有种就回去重新追啊。可看到你那鬼样子,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若能直接飞回来求復合,你肯定早就干了,何必这么藏着掖着。」
「于是我就心软了哈,想着你总有一天肯定会回来的,枝枝肯定会有等到你的那一天。」沉逸言又弯了弯脣,像是在笑自己当时的天真,又像是在庆幸自己的盲目,「也不知道谁给我的破信心,要知道我这个人从高中时期就不看好你,要不是枝枝还惦念着你,我真的半点都不会再搭理你。」
说完,沉逸言捞起桌上的啤酒,给彼此各斟一杯:「敬你们往后一切都好,兜兜转转,这次别再散了。」
「谢谢。」他这回不再彆扭,真真切切地道了一句谢,「这次不会散的。」
「我跟六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当时的何木舟再有怎样的錚錚傲骨,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败者,只能依靠母亲生存。」
何木舟与他碰杯,咚的一声轻响。
「但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足够强大的人,得以保护枝枝,也得以捍卫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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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踽踽独行多年后,失而復得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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