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那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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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晗轩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的确有一些小事情，当初微臣也是一闪而过一些念头，但是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就给忽略了，现在再想，似乎又有那么点不妥。”

四人八只眼睛都灼灼的看着董晗轩，都充满了疑问，那些不妥，都是什么？

“二十万两，倒是一分没少，但是，微臣一直觉得，卓将军让人送来的这批银子，好像来得太快了点。”董晗轩捋了捋思绪，还是说了出来。

若卓将军是皇上的心腹，那还没什么，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若是卓将军有些嫌疑，这事情就有猫腻了。

四个人，明显有些没听明白，这算什么不妥？

“送钱送得积极一些，有什么不对？”皇帝想了想，还是没明白。

“若是有我姐姐的那种本事，自然是正常的，二十万两的银票，那也不重。可，当时，微臣给皇上写了信之后，皇上再送信去海城，卓将军才抽调银两让人送来。”董晗轩侃侃而谈：“海城到叶县，就算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加鞭，那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这中间还不能出什么的问题，不能有任何的耽搁。”

“这个时间，还是算到皇上给海城送信，是用的飞禽缩短时间，甚至还要算卓将军手里的银两特别多，有现成抽调的，可从微臣给皇上写信，到微臣收到银两，一共才过去二十五天。”董晗轩说到这，相当的意味深长。

这么一解释，四人面面相窥，顿时就悟了。

这个速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从海城到叶县，真的就一点时间不会耽搁吗？皇上就算为了防止湘王的拦截，那也会嘱咐卓将军小心吧！

哪里还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用八百里加急？

最重要的是，二十万两，数目也不少了，卓将军能第一时间抽调出来，那得多有钱呢？

皇帝沉默了一下，讽刺的一笑：“这条线索太明显了，看来那个姓卓的，果然有问题了。”

若是其他线索还都不能确定的话，现在这个，就是真的说不清楚了。

皇帝脸色淡淡的：“明说，当初朕接到董爱卿的信，还考虑了很久，七天之后，才给海城去信的，虽然朕的确是用的灵欣驯服的飞禽。”

这么说，确实肯定这里面有猫腻了，算一算，从海城到叶县，竟然只用了十多天？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先前都只是怀疑，现在突然来了个确认的，众人心里禁不住有些难受，等于是所有人都被蒙在了故里，被这么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人骗得团团转啊！

“这么一说，从湘王属地，到叶县，似乎只需要十天。”莲瑢璟提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这是相当大胆的假设了，如果皇帝给海城去信，卓将军又给自己主子去信，那么可能浪费掉十天。

然后湘王为了不让卓将军暴露，特意支付了这笔银子，花两三天抽调，剩下的时间到叶县，那岂不是刚好？

十天，是说赶紧赶慢的那种，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这多出来的两三天时间，正好是用来应付意外和赶路速度的。

叶县的右边，是董倾依的封地，再过去，便是湘王的藩地，那距离叶县，是相当近了。

皇帝心中一惊，顿时升起更多不好的预感，拔凉拔凉的：“记得卓将军前些年去海城，给朕带回来不少的银两充盈国库，后来，却是一年比一年少了，近两年，甚至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为由，都完全没有额外收入了。”

听到这里，董晗轩则是有点懵的，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额外的收入？那就是指税收以外的？

可是，要什么额外收入，才是不需要百姓安居乐业，非风调雨顺才能做的？

一想到海城是靠海的地方，据说当年海盗横行，百姓生活困难，一些欺男霸女的人真是想什么来就怎么来，还特别不服王朝的管教。

所以，当初皇帝才会派卓将军去收服治理，显然效果比较显著。

所以说，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得不说，董晗轩这是真相了，其他三人都是知道内情的，皇上当初国库里基本没多少银子，全被先皇给败得差不了。

皇上派卓将军去海城，一面是为了治理地方，一面则是为了收入——抢劫海盗。

所以说，一点那地方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那谁还去做海盗？没有了这类人，自然也就不存在灰色收入，卓将军的这个理由，才能让皇帝信了。

可现在的严重问题来了，若是卓将军后面是将得到的财富，偷偷送给了湘王？

不得不说，在场的五个人，都被这个设想给惊住了。

难怪湘王可以养那么多的死士，当年湘王的藩地，还是先皇特意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收入，只能说，也不会饥荒到饿死。

所以，皇帝其实一直在打听，湘王暗中到底在做什么营生，竟然能将摊子铺的这么大？

当年他虽然想要抢劫淳于家，可这不是没成功么？而且是后来了，这前期的资金又是打哪儿来的？

以前没接触到这些多湘王死士，皇帝还没什么概念，最近两年发现了特别多，这才惊觉，要养出来，只怕不容易吧！

董父的出现，董倾依的分析，将那些死士服用的药材摊在皇帝面前，里面有些药，压根儿就不便宜，偏偏还能培养这么多，都不需要钱吗？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这么一分析，拉出来的线索就越来越多了。

甚至，以前疑惑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直接摆在了眼前。

“呵呵，姓卓的，不简单啊！朕倒是有些好奇，他一开始就是湘王的人？还是什么时候才是的？”皇上冷冷一笑，也被这真相给惊了，没想到自己身边还隐藏着一条最毒的毒蛇。

“皇上，微臣突然想起，当年去海城，似乎是卓将军自己请命的。”莲瑢璟突然说起这个，原本没觉得不妥，现在说多了都是嫌疑啊！

皇帝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当时，大家并没有多想，因为形势问题，卓将军去海城才是最好的。

第一，卓夫人和太后之间的纠葛。

当年的皇后成了太后，太上皇又要死不活的，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太后没有人压着，曾经压抑的仇恨瞬间爆发，自然就像直接弄死卓夫人，或者给卓将军好看。

这种情况，连皇帝都劝不了，而且也不好劝。

夹在母后和功臣之间，也是左右为难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为自己的执念做出一些不理智行为的时候。

董倾依的母亲当初就是，而且都快有人格分裂的症状了。

而太后的执念，明显就是她从小呵护到达的嫡亲妹妹。

权利刚刚肆放，太后那是迫不及待的。

再有，皇帝手里的武将，其实不算少，还有乐家两代人，根本就没什么卓将军的位置。

思来想去后，卓将军就自动请命去海城，何况那时候的海城的确混乱，需要治理不说，皇帝新上任就雄心勃勃，确实想干出一番成绩来。

最后，皇帝自然是答应了，直接将卓将军派出去，直到现在的十年才回。

现在想想，这里面其实很有猫腻的。

海城，虽然要治理好的确需要本事，可是油水也特别多。

这种抢劫海盗的做法，当年圣祖皇帝也使用过的，盛莲王朝的海军更是被训练得很骁勇。

海盗虽然凶残，可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因为生活才会烧杀抢掠，真正遇上王朝训练有数的海军，那估计自己都要求诏安了。

当时的情况比较乱一点，先皇已经处于昏庸状态，那遥远的海城根本无心管理，军队更是没有一个镇得住的，这才造成那种现状。

卓将军过去，明显是镇得住，才会治理成功。

“这些年，海军算是皇家最不上心的，你们说，当年的混乱，会不会因为有心人的蛊惑？”皇帝忍不住就如此怀疑了。

如果有心人不作为，那么海城的混乱是必须的，自然也就是算到了他会派人过去治理。

其实在卓将军之前，也有不少人雄心勃勃的去过，要不毫无建树，要不就直接身陨的都有，都是王朝的军队，真的那么难么？

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惊讶，因为这个可能，相当有理有据。

如果卓将军本身就是有心人的人，那军中有帮手，肯定治理起来特别有些效果。

难怪，在短短几年间，卓将军就将海城治理得都没有灰色收入了，这得多大的能耐？

当年，卓将军就是被太后妹妹给带回来的，太后的家族之所以那么反对，就是因为卓将军的家世，而且根本没读过什么书。

草根出身，仅凭武力就压服了军中一切刺儿头？那武力值得多高才行？

“我曾经跟卓将军切磋过，若是他没有掩藏得话，全是野路子，而且武功并不算太好。”乐为天噶了一口茶：“作为猎人，那身手的确足够了，可作为将军，还直接压服军中的刺儿头，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这十年过去了，他也未必能突然成为武林高手，当时他的年龄，明显已经过了最佳时机。”

闻言，莲瑢璟轻笑一声：“这个，就算试不出来，不如问问娘子好了，她看人很准的。”

对于董倾依的本事，莲瑢璟可是领教过的，红红那内力深厚不深厚，可不就是被看出来的？

“这样的话，朕也去问问太后吧，大家都小心些，可别露了破绽，打草惊蛇。”皇帝站了起来，还不忘叮嘱。

如果关于卓将军的一切都猜测正确，那只能说明，卓将军的幕后主子是湘王，而瞧瞧这布局，那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微臣遵旨。”四人拱手应下，心里也是有数的。

光是商量，有了结果也无法证实，这寻找证据才是关键。

实际上，对皇帝来说，卓将军真是不错的心腹，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冤枉和放弃这么个臣子。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放弃不放弃的事儿了，明显是要对付才行。

皇帝几人商讨的事情太过沉重，董倾依在亭子里则是看稀奇。

不得不说，这少男少女之间的那些事儿，还真是让她开了眼界，谁说古代就一定矜持保留的？出来，看她不打死。

本来是有人比拼才艺的，这男男女女都上阵，算起来，也是这种宴会的常规项目。

董倾依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倒是看得真切又不会被人打扰。

有男有女，那表演可好看多了，跟上次狩猎场的全体少女可没法比。

花样多了不少，技艺也是精湛的。

少男们的才艺也不输什么，琴棋书画中除了琴比较少以外，其他三样都是常用的。

当然，少男们是没人跳舞的，可是有耍武啊！对于这个，少女们似乎最是喜欢，每次看着，不管花拳绣腿还是真功夫，那都是眼睛亮亮的，估计也是分明不错好坏真假。

有了别国带来的女人男人加入，还能欣赏到不一样的特色风情，场面倒是热闹得很。

可是比着比着，似乎场面就变得不一样了，男男女女的隔阂明显没了那么明显，有些脸皮厚的，甚至直接坐到一起说话，虽然不会有什么僭越的举动，彼此之间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可还是让董倾依想起了当年读书的时候。

少男少女的青涩啊，可不就是这种感觉么？

现在，也是她来怀念的时候了。

这种友好的切磋，基本没有什么算计，是最好不过的。

董萩兰那件事情，当真是给了大家一个提醒，这个场合，有什么心思还是收起来吧！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跟韩大小姐差不多了。

不少人还是相信董萩兰是无辜的，主要没有理由好么？人家才刚回来，怎么就冲你韩大小姐去了？还是直接一出手，就是这么要命的节奏？

后院的女人关系，本身跟前朝有很大的关系，就冲莲瑢璟和韩大人都是皇帝的心腹，那也不该这么玩的。

所以，各种真相到底是什么的，大家也糊涂，只是觉得，董萩兰根本没有理由动手。

但是不管真相，不妨碍她们醒悟此时此刻的情况，真是难得这么和谐的，认认真真的搞着艺术交流。

董萩兰跟大家在一起，不管虚以委蛇也好，还是真心也好，至少暂时有了几个“谈得来”的朋友。

这种表演，不是硬性规定的，董萩兰也没有想过要上去。

虽然不少人很想让董萩兰上去现一现，可不好做那个出头鸟，只得暂时作罢，董萩兰也乐得轻松。

董倾依偏着头，吃着点心喝着茶，果然看到云羽烨不知不觉间，就往董萩兰靠近了，甚至还说上了话，神识探出，就像听一听，这丫的到底要怎么跟董萩兰聊天？

可是，这个想法并没有成功，董倾依神识刚一探出，就“看”到莲瑢璟走过来了，那表情有些凝重，不仅仅是惯有的冰冷，生人勿近。

挑了挑眉，董倾依也顾不上看云羽烨的小手段了，回过头坐回石桌边，莲瑢璟便进了亭子。

“看你表情，似乎情况很不妙啊？那个人，果然有问题是不是？”董倾依开口说道，其实内心深处是很希望卓将军就真是个奸细。

这样的话，原本莲瑢璟还有所顾忌姓卓的是皇帝的心腹，那就完全不必在意了。

当然，董倾依也不是想着，这样莲瑢璟就能出手对付卓婷了，而是觉得，她无论如何对付卓婷，至少不会让莲瑢璟为难，或者在皇上面前不好说。

更深层次的，董倾依其实是不想在出手到最后的时候，反而是皇帝来说和，一切前功尽弃什么的，她可是最讨厌了。

对付卓婷这种人，就要一竿子打死了才好，若是打蛇不死，肯定会被咬的。

就算最后皇帝依旧会偏帮一下，可到底是吃亏了，董倾依可不愿意这么没完没了的持续进行下去。

对付卓婷，董倾依从来都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免得一个个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没事儿就想来捏两把。

“确实有点。”莲瑢璟坐到董倾依身边：“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卓将军？”

“没有注意，怎么了？”董倾依还是很老实的在回答，的确，她注意到的，一直是卓夫人和卓婷，至于卓将军，她暂时还没兴趣去注意。

“那，我们去走走吧，看能不能看到他，你帮我看看，这个人的武功到底如何？”莲瑢璟站了起来，伸出了手。

董倾依轻笑一声，倒是没有拒绝，直接伸过手去，借机站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风气开放就在于，是夫妻，那牵牵手也没事儿，甚至，莲瑢璟就是伸手搂着她，那也没人敢说什么。

反而，还会羡慕两人的感情深厚。

说白了，这就是秀恩爱的一种，只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自觉而已。

两人也不急，像是没有目的的在散步，莲瑢璟小声的将自己等人的推测分析给董倾依听，顺便说明了一下，要查看卓将军武功的原因。

董倾依恍然：“虽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也难保人家卓将军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凭借一己之力首付军队，别人也想不到，只可以，当年皇上太过信任这个人了，居然没有派个别的一同。”

不得不说，这姓卓的，的确隐藏得够深。

董倾依其实有些怀疑的，这个人的出身，真的是农民吗？没有经历过训练，怎么能潜伏得这么好，这么长久？

难道说，真是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做间谍的料？那又是何时被挖掘，更被湘王收留的呢？

“是啊，从一开始，皇上就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个人。”莲瑢璟叹气了，被人这么耍着玩，其实真不太好受：“幸好他当年去了海城，离得远了，有些东西自然没有接触到，否则，现在的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

得了浮生的回应，莲瑢璟和董倾依装作不经意的跟着偌大的莲池散步走过，到了一处歇脚的地方，正好看到有一群男人在对面聊天玩耍，说话有点大声，粗壮，笑得也很豪迈，感觉都像是武官聚众。

自古文武都是不两立的，虽然有私下关系不错的，可这种场面的立场也得明确。否则，被同类人排挤，又不被对方接受的话，那日子可不好过了。

“在平国公身边那个，乐老将军正在拍他肩膀，就是卓将军。”莲瑢璟拉着董倾依坐下，低声说道。

面对一群武官，董倾依神识探出就要小心得多了，甚至主动绕过了那些老将军，只放在卓将军身上。

“嗯？”董倾依神识刚放上去，有些意外，眼睛更是仔细的观察，确定那姓卓的一点反应和感觉都没有，不由得纳闷了。

“怎么样？”莲瑢璟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先等一下。”董倾依看了一下，那卓将军长得五大三粗的，身上的肌肉鼓鼓的，简直能够媲美现代的健身教练了。

给人的第一感觉，或者杀人如麻，保疆卫国的将军，就该是这样的，光是面目一瞪，都能让小儿啼哭。

说起来，董倾依不得不怀疑一下太后妹妹的审美观，莫非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有男子汉气概？都是怎么看上的？

董倾依偏头着头，神识划过卓将军身边的乐老将军，果然是一瞬间，乐老将军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一僵，眼神一戾，顿时看向了周围。

董倾依立刻将神识扯回，手心冒了冒汗：“快给乐老将军打个招呼，他似乎发现我了。”

莲瑢璟也没有多问，只是看到乐老将军盯过来，相当淡定的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乐老将军一看是莲瑢璟，整个人一愣，随即眼中的凌厉划开，还带起了一丝慈祥，忍下忍不住有些疑惑：这阿璟小子的气势又强了？居然让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过，刚刚那感觉也的确没有恶意，乐老将军也没有怀疑什么，反而看着莲瑢璟身边的人更是喜欢，还冲董倾依笑了笑，心下已经在想着，要怎么再从董倾依手里弄两坛好酒出来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