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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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青衣恍然大悟,低呼道,“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许叫喊!”小羽急促的呼吸声杂乱无章,声音也是十分的惊慌,“谁让你过来了?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听小羽的口气,似乎急中就要杀人灭口了,青衣慌忙压低声音说道,“我——我是客栈的伙计,你要是伤了我,其他人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小羽手劲微松,似乎在犹豫。
青衣本来也有些心虚,这客栈的其他人不见得会为了自己大动干戈,为了唬住小羽她却是在说大话,此时见有用忙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我马上就走!”
说话间青衣感到脚边有些动静,身后的小羽迟疑片刻,还是放开了青衣:“快滚!”
青衣摸了摸脖子连忙跑了两步,不料身后的小羽突然又喝道:“等一下!”
青衣脚下一顿,很是忐忑的转身去看。
“你的发簪留下!”小羽正俯身搂紧瑟瑟发抖的任客卿,抬头一脸凶狠的对着青衣叫道。
青衣蹙起眉头,有些不情愿。这发簪是胡姬之物,佩戴后身体寒气不侵,如沐春风。
小羽见青衣停滞不前,面有不甘,登时躬身亮出了利爪,橙黄色的羽毛刷的覆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十分可怕:“还是说你要留命下来?”
青衣绷紧脸颊,还是伸手拔下了发簪丢给了对方。
小羽慌忙将白玉簪塞进了任客卿的怀里。
任客卿一介凡人,在冰天雪地里头冻了半天,早已冻僵了,不但脸色青白,唇色乌黑,连意识都模糊不清。
“客卿……客卿……”小羽泪汪汪的趴在任客卿怀里哭道,“都是我害了你了……”
“咳咳……莫……”任客卿朦胧中微弱的咳喘半响,颤巍巍的抬了抬手,却是半天抬不起来。
小羽慌忙低头将脸凑到任客卿手边,轻轻蹭了蹭。
“莫……莫哭了……”
青衣一手搭在门边,瞧着那个任客卿几近昏迷的状态还想着安慰小羽,小羽更是恨不得蜷缩到对方胸膛里去,一时有些触动。
世事难料,那任客卿或许是真心吧……
思绪间出了厨房,差点没跟黑三郎撞个满怀。
黑三郎眼疾手快,足尖一点闪开身去,青衣则是有些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黑三郎挑眉不悦道:“怎么如此狼狈,出了什么事?”
“高师傅不在……”青衣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待要说谎,瞧着黑三郎黑黝黝的眼睛又不敢说,话到嘴边,还是婉转说道,“羽衣人在灶边烤火,许是冷了,抢了我的白玉簪……”
说完青衣有些面红,总觉得有种小孩子在外头受了欺负,回家跟长辈告状一般的羞耻感。
黑三郎见青衣忽然红了脸,就伸手抓住青衣披散的一缕青丝拽了拽,笑嘻嘻道:“三途川客栈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抢的?转头他就还你了,现在快去帮忙,都快忙不过来了!”
青衣的头发被揪的有些吃痛,咬唇拽了回来,仓皇跑开了。
等着结账的客人排了一个长队,青衣手下不停的忙着结账,一转眼又把厨房里的小羽和任客卿忘了个干净。直到睡前梳妆,对着满头披散的青丝,才又把胡姬白玉簪想了起来,一时忧心的半宿没睡好。
次日清晨,她在厨房门口徘徊许久,还是小心推开门瞧了瞧。
厨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小羽和任客卿早已离开了。
连带着胡姬的白玉簪。
青衣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忧心,茫茫然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厨房。
守在柜台前又发了会儿呆,却见小黄鸟扑腾着小小的翅膀飞来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宝石了。”鸣雀用嫩喙将一块小宝石推到青衣面前叽叽喳喳叫道,“我用这个和你换回我三哥的宝石好不好?”
青衣见鸣雀神情娇憨,黑豆子般的眼珠子巴巴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微笑起来,“你让我摸摸,就还给你。”
“好!”鸣雀闻言毫不犹豫的凑近低下小脑袋兴奋道,“快摸快摸!”
青衣笑着摸了摸,然后把荷包里的宝石那拿出来还给鸣雀,口里不忘夸奖道:“鸣雀真是好孩子。”
鸣雀欢呼一下,用小爪抓住宝石高兴道:“三哥看见了肯定很高兴。”
说完又拍了拍小翅膀飞走了。
青衣细细看了会儿那块明显不如鸣鸢的宝石华丽的小宝石,默默微笑着收了起来。
谁知宝石在袖子里还没有捂暖,羽衣人一行又下楼来了。
“小羽应该还没有走远,你们先回家去,我自去寻他回来。”冷峻的羽衣人对着鸣鸢嘱咐一声,见鸣鸢踌躇地带着一脸天真的鸣雀出去了,才走到青衣面前来。
他先是掏出一些雪花银放在柜台上,然后对着青衣冷酷道:“鸣雀的宝石还给我,我用其他的换。”
青衣有些不乐意,鸣雀很可爱,她愿意留着他的宝石把玩,这位羽衣人就算是给个宝贝她也未必看得上,再说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于是她也冷着脸淡淡道:“什么宝石?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羽衣人闻言伸手抓住青衣的手臂哼道:“我差点忘了,凡人最爱说谎,我不与你废话。”
说罢手下用力,撕拉一声,青衣的衣袖又被撕裂了。
这已是第二件衣裳了,青衣愠怒的要去瞪羽衣人,不料羽衣人接了掉落的宝石一个闪身就不见了,只留下桌子上一块五彩炫目的大宝石。
“什么人啊……真是一家子强盗!”青衣哑口无言的瞪了会儿空荡荡的柜台和宝石,终于忍不住咬牙暗骂。
边上某个妖怪又飞着跑来跑去,一阵冷风袭来,没了白玉簪,身为凡人的青衣终于久违的感受到了寒冷,一个大哆嗦后:
“阿嚏——阿嚏——阿嚏——”
☆、第24章 绩女1
外头的雪下得越发大起来了,客栈里虽然灯火通明,不甚寒冷,但对于只穿了纱衣襦裙的青衣来说,还是冷了些。
且她往日因有胡姬给的白玉簪,少有受寒,那日忽热忽冷,果然就受不住得了风寒,再者往日没有准备,一时竟没有厚实的衣裳可换,一时就鼻塞头疼起来。这会儿站在柜台前,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青衣姐姐,你生病了吗?”秀秀一脸担忧的跑过来拉了拉青衣的衣角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看看大夫?”
青衣伸手抚额,觉得自己似乎并未发热,便摇了摇头道:“无事,小风寒而已,左不过两天就能痊愈了,你快去帮忙吧。”
秀秀见青衣说话声音虚弱,闷声闷气的带着鼻音,眼睛也看起来有些无神,但是她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提着酒盅跑开了。
素兮正提了大酒坛子给客人倒酒,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叫那桌子男客都有些蠢蠢欲动,一个唇上留了一左一右两撇细长的胡子,长了双倒三角眼,眉毛淡的几乎瞧不见的客人色胆超群,见有美人在前,便伸了手要去摸素兮的小手,不料手边啪的一下落了个酒盅。
那客人顿时胡子一翘,很是不悦的低头去瞧,却见搅了氛围的秀秀一脸天真的望着素兮叫唤道:“姐姐姐姐,你知道哪里有大夫吗?青衣姐姐生病了,以前娘娘生病了只要看一下大夫就好了,我们去请大夫给青衣姐姐看病吧。”
素兮先是安静的听着,待听见秀秀提到娇娘,登时横眉竖目,一脸煞气的飘走了,只留下一脸期待的秀秀在原地。
“嘿嘿,小妹妹,你要找大夫啊?”客人露出个坏笑对着秀秀说道,“我知道哪有大夫,我带你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秀秀高兴的拍了拍手,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客人隐秘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起身,指了指门口小声道,“我先去结账,你去门外等我吧。”
秀秀不疑有他的颠颠跑去了大门口,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见那好心的客人出来,倒是青衣揭开帘子露了半张脸嗔道:“你做什么在外头挨冻?高师傅还没有回来,厨房正缺人手,你快来与我打打下手。”
秀秀白等了些时候,就有些委屈的撅了嘴对着青衣嘟囔道:“有个客人说带我去找大夫的,结果一直没出来,他是不是不想带我去就先走了?”
青衣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微微笑道:“哦,你说那个一脸猥琐的客人吗?他方才惹恼了素兮,现在素兮正与他说道理,一时半会儿恐怕没工夫了。”
正说话,外头一阵冷风袭来,青衣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两下,又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外面入目都是冰雪,秀秀也冷的不住的跺脚,见状也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痒,忙跑回到青衣身边。
青衣才放下帘子,就听见外头扑通一声闷响,复又揭开帘子,就见个书生颇为狼狈的趴在地上,书生帽摔了老远,背篓里的衣物纸笔掉了一地。
那书生见行李散落一地,也不顾摔疼的膝盖和手掌,忙起身准备去捡。
不料地上的雪早已被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压实了,光滑的冰面实在有些滑脚,书生脚上的厚底靴子抓不牢冰面,以至于书生像是个颠来倒去的熟鸡蛋般立不住,才爬起来就又倒下去了,再爬起来又滑倒了,一时间扑通扑通的摔倒声不绝。
青衣光听着那声音都替那书生疼得慌,实在有些不忍地对那书生道:“客官你还好吗?”
“啊哈哈哈——真是失礼了——”那书生本就摔得有些七晕八素了,咋一听边上有小娘子的声音,更是尴尬的恨不得钻进雪地里去,当下脚下一弹,硬是生生站了起来,并对着青衣作揖强装稳重道,“小生姓费,名仕苑,字惜时,家住杭州——”
“不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青衣瞧那费书生几乎要将自己的来历抖搂干净了,忙出声打断对方的话,“是否带够了盘缠?我们客栈是概不赊账的。”
“盘缠自然是带了的。”费书生闻言忙掏出随身带的钱袋,摸出几个金元宝来给青衣看,“小生带了足足10锭金元宝——”
“那就够了!”青衣见他虽穿了棉袍,却因在冰雪地上滚了好几回,身上几处衣物都有些湿了,说话间冻得抖抖索索,脸都白了,就将门口的毛毡帘子揭高示意道,“客官请进吧。”
费书生见青衣一身青色纱衣,脸色苍白,神情冷淡,一副冷冰冰不耐烦模样催自己进去,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挡了门面。又低头瞧了眼凌乱洒在地上那些笔墨纸砚,顿时十分的心疼,于是俯身对着青衣连连作揖道:“如此天寒地冻,还要辛苦小娘子打帘子,小生着实惭愧。只是小生还要收拾行李,小娘子就不必等小生了,等小生收拾完了行李,一定马上就进去……”
何等啰嗦的书生!
青衣原本就风寒头疼,被冷风一激,只觉得天地齐齐打转,一听这书生啰嗦起来没完没了起来,越发觉得头晕,就有些焦躁的摔了帘子直奔厨房去了。
厨房有火,好歹能暖暖身子。
费书生絮絮叨叨的解释完,一抬头就发现青衣不知所踪,剩下个可爱的小女娃探出头好奇的看着自己。
“青衣姐姐早走啦。”秀秀对着费书生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说道,“书呆子你话真多,外头那么冷,亏你呆得住啊!快进来吧,你堵在门前,一会儿其他客人来了该不高兴了。”
说完也不管僵硬的费书生自顾自跑开了。
青衣进了厨房就准备少些热水,才提了桶清水,就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晃,当即就要被水桶带的摔倒了。
忽而腰间一紧,身子猛的一晃又站稳了,只是上下来回,她的头越发的晕了。
“怎么这么没用,站都站不好?”
黑三郎嫌弃的声音近在咫尺,青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低头就看见黑三郎鼓着脸颊,圆圆的脸蛋很是讨喜,就想也没想就微笑道:“我得了风寒……好像发热了……”
黑三郎闻言有些茫然,又见青衣两颊绯红,眼睛里似有水光,在上方亮闪闪的对着自己笑得异常柔软,便皱了眉头掐了把青衣腰间的软肉喝道:“做什么笑得这么黏糊糊的,我饿了,快去给我做好吃的。素兮不是冻住了一只竹鼠吗?你去料理了他。”
“我生病了啊。”青衣怕痒,忍不住笑着躲了躲,更觉得整个人发飘,脑子里像是在不停的打转,边上的灶膛里有着明亮的火焰,将整个厨房烧的暖烘烘,她晕乎乎的摸了摸黑三郎的头轻声道,“晚点给你做好不好?”
“喂——”黑三郎被摸了头,立即就有些炸毛的松了手臂,作势要狠狠教训青衣。
不料青衣烧的早已两腿虚软,黑三郎刚一松手,她就一副没长骨头似的软绵绵的跌坐下去了。
青衣摔了这一下,痛的清醒了些,只觉得自己热的很,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去?”黑三郎虎着脸拦住青衣不高兴道,“最近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怎么了?”青衣云里雾里的看着绷着脸的黑三郎,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疼,她就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清醒道:“不是饿了要吃东西吗?我马上去做……”
“……”黑三郎顿时无语的瞪着青衣,见青衣也是睁大了眼睛迷茫的望着自己,而且她还时不时的把自己的脑袋敲得咚咚响,让黑三郎不知怎地有些烦躁起来。
一时间两人就那样你瞪我我瞪你的呆立在那里。
“青衣姐姐青衣姐姐,我来帮忙啦!”秀秀冷不丁的跳进来扯了扯青衣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