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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便足矣!”
“哼!”小厮瞧了他一眼,只见眼前之人挺直了脊背,站得笔直,即便那身衣裳起了皱痕,又有几处磨破,这样站着,身上似披着金缕一般无二,小厮甩袖走开,“待公子瞧着,若成,你那张破琴便还你。”
易乙未答,微眯着眼睛,不再看他。
“都这副模样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是个琴伎。”小厮喃喃自语的走开。
小厮来到一位贵公子面前,此时这位公子正与旁人倾谈:“听传梁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容貌最是了得,你们可曾听说?”
其中一位贵公子不屑道:“只不过梁王宠着她而以,若说容貌,在下倒是偶然之间,有幸瞧见梁尚书的千金,那真是倾国倾城,犹如仙女下凡,这世间女子无法比拟。”
正在几人争论之时,小厮拉了拉自家公子的衣裳,轻声说道:“小的偶然得到这张画,听传这是一位异人刚才经过花园之间无意间瞧见里面容貌最出众的女子,兴起而画下的,公子可要瞧瞧?”
众人一听,话音一落,目光看向小厮手中卷起的画作。
李家长公子李林海忙伸手接过小厮送上的画作,他浓眉微挑,展开画纸,就见五位形态各异的美人印入眼帘,倾城绝貌,玉颜佳人,个个丰姿不俗,都是一等一的绝品,唯中间那位更是出色,双目湛湛有神,两颊飞霞,笑染梨涡,秀美绝伦,不似人间女子。
李林海看得入神,脸颊不由得烧的通红,一旁的贵公子们见状,忙伸手抢去,一个不留神,画作落入旁人之手,李林海似从梦中醒来,急忙寻去,已辗转多手,身后的小厮问道:“公子你看那易公子的琴……?”
李林海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给他,打发他赶紧走。”
“是。”
小厮退下,来到易乙身边,见他还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跟我来吧,今日公子高兴,就便宜你了。”
易乙未答,跟着小厮走向一橦小院,他站在院外等候,没多久,小厮抱出一张用破布包裹的琴来,递给他道:“收好了,下次没钱吃饭,这张破琴也不管用。”
易乙这时才神色紧张的抱紧怀中的琴,珍之重之,生怕被小厮不小心摔坏。
小厮抬头瞅了他一眼,“一张破琴,一身破衣,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你若好好在伎艺坊里呆着,若是哪日入了公子们的眼,倒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不至于凌落至此,坏就坏在你这个臭脾气上,不知好歹。”
易乙没有理会小厮的话,抱着琴独自出了国公府。
湖边不知哪位公子瞧到了李林海的画,惊呼出声,引起了刘贤的注意,他向身侧的随行侍从吩咐道:“阿谨你去瞧瞧,那边出了何事?”
“是。”侍从领命而去。
刘卓挑眉向那边望了眼,随即看向李林江,“你也该考虑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你若不主动提出,等到家中长辈为你安排之时就晚了。”
李林江眉头一紧,脑中出现一位素衣女子,她眉眼如画,笑靥如花,就这们远远的看着她,似很近又很远,她吐气如兰,唤他元生,世间除了他母亲外唯一知道他乳名的女子,可是却隔着这么远。李林江看向刘卓,只见刘卓似在沉思着什么,脸上露出往日难得的笑容。
刘卓说:“这世间也并不是每位女子都这般俗套,若仔细寻去,定能寻到自己最知心的人。”
你是寻到了,可我李林江却再也寻不到了,这世间只有一个她,而你又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不听不见,不闻不问,便是最好的结局。李林江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很沉也很轻:“世界再没有这样的女子了……”
“嗯?”刘卓侧头看来,“元绪你说什么?”
李林江摇了摇头,再也没说出话来。
阿谨拿回画作,呈给刘贤,刘贤双眸一亮,看向画中的女子,就这么痴痴的看着,站在那儿,许久未动。
这画像栩栩如生,犹如真人站立眼前,一颦一笑是如此的自然脱俗,那一身锦衣更是衬得她美丽不可方物,还有那袖上飞舞的蝴蝶更是活灵活现。
刘卓跟刘贤站得较近,他原本是看着李林江的,接着听到李林江倒吸了口气,他循着视线看去,就见刘贤手中画作之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他伸手夺去,却被刘贤侧身躲开,刘卓又出一招,刘贤避开的同时,画作收纳入袖,不见了踪迹。
刘卓怒了,连出几招,逼得刘贤节节后退,刘卓站定,一袭宝蓝色锦衣一尘不染的站在那儿,一双凌厉的眸子盯着刘贤,命令道:“交出来。”
虽武功不如刘卓,刘贤的神色却未变,他落定站稳,淡淡看来,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卓,“交出什么?梁王可是要在国公府里大动干戈?”
“少废话,交出来。”
刘贤神色一冷,“不交又如何?梁王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若真想得了去,寻个日子咱们比一场如何?”
刘卓冷哼一声,“比就比,如此明日郊外十里桃林见。”
“好。”刘贤应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李林江走近刘卓,看向对面的刘贤,心中叹了口气,梁王终究太过正直,一个晚上的时间定可临摹一幅出来,再把临摹出来的画作交还给梁王,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今日这种场合他也不好点破,依着梁王的性子必大闹国公府不可。只是不知那魏王又倾心于画作上的哪位娇娇?可千万不要是吕家娇娇才好。
画作传来传去忽然没了去向,李林海哀叹,那五位女子的容貌却刻入脑海之中,恨不能立即临摹一幅出来,于是忙唤来自家小厮,问道:“易公子可还在?”
“已经出府。”小厮如是回答。
李林海脸色一变,“即刻派人把他请回来,就刚才那画作再给本公子重新临摹一份,快去。”
小厮忙点头哈腰的告退,心中腹腓,大公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人走茶凉又想起了人家,这么个傲漫的人,谁知道走去了哪个破庙落脚?
国公府花园,南阳公主一掌拂开吕妍袖口上的蝴蝶,几位娇娇叹了口气,又不能责怪于她。南阳公主笑道:“蝴蝶有什么好玩的,要不我给大家伙舞个剑如何?”
没兴趣,三个字写在几位娇娇的脸上,唯有吕妍拍手叫好。刘谨见吕妍开怀,便从腰间拔出冷剑,几位挨近的娇娇忙跳开,吕妍却站在原地笑道:“想不到殿下还会武功。”
南阳公主伸指弹了一下剑身,叮的一声,清脆无比,真是一把宝剑。
“我父皇送我的,这是鲁国进贡的极光宝剑,听说是天的尽头有一种奇异的光茫,年日久远,便练出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把宝剑来,此剑看不出材质,却削铁如泥,舞剑之时还能发出奇异的光茫,煞是好看。”
被南阳公主这么一说,众娇娇又有了兴趣,一个个又挨了过来。南阳公主挽了道剑花,试了试力度,漫不经心的道:“你们可得站远点,我这剑锋利无比,若是一个不小心划到了你们的衣服之上……”
“啊—”几位娇娇忙闪开,南阳公主剑尖所指之处,娇娇们连连后退。
南阳公主大笑出声。
吕妍在原地没好气的看着她。
“怎么,娇奴你不害怕?”南阳拿剑指向吕妍。
吕妍才不理会,“你要舞便舞,这样拿着又不舞,真是逗得人心烦。”
刘嫤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还是小美人甚得我心。”
南阳公主收敛起嬉笑的心情,面目一冷,宝剑在她手中舞了起来,只见她身姿飘逸,在空中几个反转,剑花朵朵,似把人包围在其中。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异样,可几十招下来,只见剑身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茫,随着刘嫤敏捷的身手移动,从左至右,从上到下,看得人惊心动魂,眼花瞭乱,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难怪有人说当今圣上宠着南阳公主,其话果真不假,连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把宝剑都赐给了她,其地位可见一斑。
这么多大小宴会算下来,还真没有亲眼见到南阳公主拿那宝剑出来,没想到今日能一饱眼福,好在都是一群女子,只会盯着那绚丽的色彩瞧着,对那宝剑却并不在意。
若是这一幕被那武林人士瞧见,可又是一场江湖血雨。好在南阳公主呆在这京城之地,并不怎么出远门,知道的人并不多。吕妍看着,心里暗暗吃惊,呆会一定要叮嘱她一番才行,宝剑贵重,也不能随身携带。
☆、独一无二的剑
舞玩一段,南阳公主站稳身姿,额上略出薄汗,吕妍上前,拿出手帕为她拭了拭汗水。
“还是小美人儿疼我。”南阳公主又是一幅笑嬉嬉的模样。吕妍嗔了她一眼,细声叮嘱:“你这宝剑贵重,平日里便不要带在身上了,免得被歹人瞧见了,还会危及殿下的性命。”
刘嫤想了想,她说的也对,这宝剑她可是喜爱的不得了,若无重要场合,倒是不必带在身上。
“再有,你今日来的目的可别忘了,看你这性子就是藏不住,如今是在定国公府上,殿下的一举一动可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弄不好已传入李林江的耳中。”
“什么?”刘嫤被她这么一说,脸色白了白,刚才一高兴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那如何是好?”
吕妍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在心里笑翻了天,想不到一提起李林江,南阳公主也会如此失态,李林江还真是她的克星。
宴席伊始,定国公夫人阮氏带着众女眷入席,而男客却跟着李家几位叔伯接待,定国公本人却是一个身体羸弱的人,腿脚不灵光,入席时是被人用软轿抬来的。
李家老夫人七十大寿,老夫人幺女皇后娘娘深处宫中,不方便亲自回来祝寿,皇上派了亲信送了不少珍品礼物,显然极是重视定国公府的,老夫人虽未见到自己的女儿,有些遗叹,却也是欢心不以。
宴中杯觥交错 ,歌舞升平,席间主客其乐融融。
吕妍放下筷子,侧头看向一旁的南阳公主,就见她吃得正是开怀,她伸手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衣袖。
刘嫤抬头奇怪的看着她。
吕妍倾身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该走了,我刚才派人送信给李公子,李公子说咱们在花园里见。”
南阳公主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停下筷子,拉着吕妍,两人悄悄地出了宴场。
“就这样见他,怕是不好吧,我都不知说什么。”南阳忽然说,头垂的有些低。
吕妍看着她,这么豪爽的性格几时变得这么扭捏了,“呆会你躲在暗处看着,我去帮你问问,看他可有意于你。”
南阳公主的脸更加的红了。
看着眼前的南阳,吕妍更加的确定,只有她才能给李林江幸福,这一世,就由她吕妍亲手牵线,为他寻得贤惠良妻吧。
吕妍待南阳藏好便向前走去,前面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李林江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吕妍靠近,李林江回过头来,一缕阳光倾射而下,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双明亮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缕白衣,犹立尘世之外,这就是李林江。两年不见,他似乎沉稳了不少,吕妍想起两年前他半夜把她掠走,用剑指着她时的场景,眨间功夫,两年过去,两人再次相遇,他没有了先前的凌厉。
“李公子,小女子吕氏。”吕妍上前行了个福礼。
李林江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幽黑,她没有叫他元生。
毕竟是花园“秘会”,便长话短说,吕妍直奔主题。“李公子,对于南阳公主出的‘妙谈’一书怎么看?”
“你唤我来只为此事?”李林江突然问道。
吕妍微微错愕,她也不知为什么,与李林江相见,她觉得最自然不过,便也没有寻上什么借口,只是留言,‘花园一见’,从没想过李林江的感受,被他这么一问,她这留言还真是突兀,毕竟记得前尘往事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以。
吕妍寻了一个借口,“李公子同梁王殿下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小女子便不把李公子当外人了,小女子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南阳公主一事。”
李林江背着光,吕妍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话音一落,只觉得空气瞬间一冷,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可吕妍却感觉到他有些不快,吕妍也开始反省自己起来,李林江的性子吕妍是最清楚的,就是因为这么的清楚,所以她才会这番随意,哪怕是到了这一世,两人相识并不熟络的情况,她还是这样想的,好在她的这种判断力只在李林江身上,若是一不小心放在刘贤身上,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圣上广施仁政,国泰民安,南朝繁华昌盛,文人言论自由,南阳公主‘妙谈’一书也只不过应了时事,也算不得一本多离奇乱常理的书,本人不置好坏。再说男子女子比肩而立,也并不奇怪,自古便有典例,在于的不是政策与风俗,在于的是男子的心态。”
“那你会容许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站在一起,不再是男尊女卑之思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林江侧过头来看着吕妍,没有开口回答。
吕妍觉得自己问得很奇怪,天下又有几个男子不娶妻纳妾,南阳公主之‘妙谈’为何遭人反对,便有倾向男女平等一事,说白了,一但世人认同男女平等一事,那么男人纳妾便是不合常理,所以这本书只是一场小闹剧,不是刘贤站出来禁止,还会有别的人站起来反对,即便是如今的圣上,不也是三宫六院,只是他宠着南阳,没有反对却也没有支持,由得她胡闹。
“若得知心人,便不能再容下第三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有何不可!携手相随游遍这世间的繁华美景,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他果真这么答了,吕妍还是忍不住震惊了,李林江一向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上一世受她所累,这一世若是跟着公主,必是美满的人生。正好两人都无心朝政,也不在乎这世俗常理,身心洒脱。
“想不到你与南阳公主的思想如此相近,南阳公主性格直爽,又倾心于你,不知李公子可有意于公主殿下?”吕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李林江突然哈哈大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也不知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待笑声消失,空气又似乎冷了几分,吕妍有些分辨不出他的情绪了,李林江似乎跟上一世又有些不同。
“我身为姑子,行谋婆牵线之事,的确不妥,然而李公子同公主殿下都是小女子熟悉的人,你俩心性直爽,不拘小节,小女子也就斗胆一问,不知李公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你觉得我与南阳公主相配?”李林江忽然问。
吕妍不知他心中所想,似乎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他也不是她曾经那个熟悉的人。
“李公子与南阳公主品性相近,若能走在一起,必是幸福的,我只希望你俩幸福。”
“你既然这么认为,我便试试吧。”
这是什么话?吕妍听得一头雾水,她怎么认为那也是他俩的事儿,若是放在前一世,她与李林江相熟的地步,她必会觉得这是他的倔气话,可是这一世明明只见那么几面,并不熟悉,那他这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