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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穆少凌就要回苏州了,丁家人在门口送行,穆少凌上马时感觉手腕处有点异样,把袖口向下一扯,发现手腕上的不知何时多了轻轻浅浅的咬痕,于是眉头紧皱不明所以的望向郑勇。
郑勇尴尬的朝童卿卿看去,却见卿卿正朝他一个劲的使着眼色,让他保密,他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躲闪着穆少凌的目光,穆少凌骑在马上一直边琢磨是怎麽回事,边查看着这些印迹。于是众人看见穆少凌离去的背影就是在不断地摆弄着自己的手腕,身子也没以前笔挺,随着胳膊的起伏左摇右晃。
“你的凌哥哥怎么了?往日不总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今日怎么在马上动作这麽多,他是在挠什么吗?难道我们家有跳蚤?”丁思琴望着穆少凌异于往日的背影纳闷道。谁知童卿卿听了思琴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好不夸张。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望着她,而已经走远的穆少凌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回头望过来,但是已经看不清楚卿卿的样子了。
“说!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我被什么东西咬了?不要告诉我是你咬的!”穆少凌一回到苏州,就把郑勇叫过来问话。
“那个,昨晚我在院子里捡到了这个。”郑勇能跟在穆少凌身边,也不是什么愚蠢之人,他机警的想起了昨晚童卿卿快速冲出院子时,掉落的一方手帕,便并不多言,只把手帕递给穆少凌,因为他知道,看见这个穆少凌一定不会再怪他。
“桃花绣帕?我在丁府只见卿儿用过,你是说...你是说卿儿昨晚来找过我?呵呵,可是她干嘛咬我呀?呵呵,算了,你下去吧。”果然,穆少凌见到童卿卿的手帕,立刻温和了许多,手中摩挲着柔软的丝帕,轻抚着上面卿卿亲自绣上的粉嫩桃花,珍惜的把它小心叠好,放入自己贴胸的口袋。
“卿卿,你知道思朗昨晚找我们都说了什么?”丁青山望着卿卿神情严肃的问道。送完穆少凌,丁青山,刘淑怡单独把丁思朗,童卿卿叫到前厅问话,丁思琴也想跟过去,可被邱管家硬是好言劝走了。
“他说喜欢你,要娶你!还说你也喜欢他!我和你姨妈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卿卿,真有此事?你别怕,是不是思朗逼你的?”丁青山见童卿卿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盯着丁思朗愤怒的说道。
“姨夫,姨妈,是的,是有此事!表哥没逼我,我...我对他也有意。都是卿卿的错,不该一直瞒着你们的。”童卿卿此时知道已经箭在弦上,该说的话必须说清楚,不能再回避了,索性鼓足勇气说得坦白,毫无遮掩,又为自己一直瞒着姨夫姨妈而愧疚,说着就要下跪谢罪,被身旁的刘淑怡赶紧扶住。
“卿卿,思朗,我们也并不是那冥顽之人,可是我们并不看好你们,所以一开始就没把你们俩人往那方面想。卿卿,你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真的爱一个人,身边常接触的只有思朗,才会生出感情,但你们的感情不见得就是男女之爱,这个年纪有几人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我们都是过来人,长辈自有长辈的见识,相信姨妈,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刘淑怡握着卿卿的手,目光慈祥,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母亲,你在说什么?我和卿卿怎么不合适了?我觉得我们很合适,男未婚女未嫁,又是情意相投,年龄只差三岁,如果我们成亲了,还是亲上加亲,再没比这合适的了!”丁思朗极力反驳道。
“你的书原来都读到了这里,说起这些到是怎么不合适?你还要问我们?你这闲云野鹤的性子本就和踏实本分,喜安定的卿卿毫不般配。中学堂毕业后,你可是说了要留学的,这是你自己的主意,我们要是允了你娶卿卿,成亲没两年你就走了,她本来父母就不在身边,虽有我和你母亲,但远离故土亲人,心里难免孤寂,你再一走,到底几年能回来,依你的性子,我们可不敢说。到时,我可不想看见才十七岁的卿卿整日以泪洗面,变成一个整日倚门望夫归的幽怨女子,那我们还有何颜面见你表姨妈,表姨夫!”丁青山怒斥着自己儿子的自私随性,只为一时情深,也不为童卿卿多考虑。
“其实,你们各有相配的人,只是你们都不在意。说起来,那刘安然对卿卿可是好得很!隔三差五就往府里跑,对卿卿嘘寒问暖。你在苏州学堂不知道,卿卿那次生病,并不严重,天已晚,又是大雨倾盆,医馆都关门了。他不放心,竟冒雨,专门跑到镇子外的大夫家,硬是把大夫请到了丁府给卿卿医治。还有你,思朗,肖梦君这孩子举止大方,颇有大家闺秀风范,样貌虽不如卿卿,但亭亭玉立的身姿,和你站一起也极为般配。性格上,这孩子一看就是独立坚韧的女子,对你也是极包容的,要是你的态度对别人,人家早生气地离开了,可她却总是在你身边静静地守着,不急不燥,颇有耐心。她只比你小一岁,父母和我们关系也不错,和你再合适不过了!”刘淑怡为了平息丈夫的怒火,赶紧转移话题,提醒起丁思朗和童卿卿,要多关注身边的追求者,那才是两人的佳偶。
“别和我提什么肖梦君!我对她可半点兴趣都无!我们顶多算是朋友,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只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卿卿!是童卿卿!我只会娶她!”丁思朗听父亲,母亲说了一大堆道理,说到底都是不想他和卿卿结婚的,在他眼里就是拆散他们的无情人,按耐不住性子的强烈表态道。
“你要是执意娶卿卿,那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丁青山压着怒火威胁道。
“不进就不进,没有什么可以阻隔我和卿卿!”丁思朗听父亲竟要那这个威胁他,寒心的顶撞道。
“你这个逆子!邱管家!邱管家!快!给我上家法!我要好好管管这个逆子!”丁青山彻底被激怒了,情绪失控的大喊道。
“姨夫,姨妈!你们别怨思朗哥了!我...我想通了!我们确实不合适,请姨夫不要打哥哥了,我们从此不再提此事了。”童卿卿看见姨夫又要打丁思朗,赶紧劝解,她可不想看着丁思朗第二次挨打了。其实,他们的话,卿卿都听到了心里,也觉得确实很有道理,自己的性格和表哥确实不合适,可是又难以放下对表哥的感情。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就是姨妈说的那种,只是因为同处一个屋檐下,接触的男子少,表哥又才华横溢,才产生的,并不是真的爱?但看到表哥的态度,不顾一切的样子,她已经下定决心,把这种感情深埋心底,为了丁家的和睦,不再提及。
革命成功,清王朝被推翻后,丁家人同无数的中华百姓一样度过了短暂的太平时光,可这种安乐时光很快就被这年三月的宋教仁上海遇刺案所打破。在此之前,政党的纷争,矛盾已露端倪,这件事只是个***。
民国初建,以北洋军阀、立宪派和革命派三种政治势力共存的形式出现,表面上都是一副拥护民主的姿态,私下却利益不同,宗旨相悖,无法共荣共生,政治上的明争暗斗不断。在当时以“巩固中华民国,实行民生主义”为宗旨的同盟会根基薄弱,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孙中山等同盟会领袖只能暂时接受势力庞大,手握实权,以和平方式逼清帝溥仪退位,立下“大功”,但手上沾满了同盟会等革命党人鲜血的袁世凯成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在成为临时大总统之后也颇会笼络人心,假意任命多位同盟会员成为内阁部长,以安抚同盟会情绪。表面上对孙中山,黄兴等人也是极为敬重,不仅对他们的建议都及时回复解决,还授衔予他们。但是袁世凯代表的是北洋政府和立宪派的利益,始终不断的试图通过宪政的漏洞获取权力,而以孙中山为首的同盟会,所代表的革命派,则希望建立真正的共和体制,这就注定了两者终究会公开对立,正面较量。
自从民国元年(1912年)八月底,同盟会与统一共和党等4个政团,在北京召开大会,合并为国民党,并选举孙中山为理事长。革命派的势力就逐渐扩大,民国二年,年初孙中山的政党政治思想又为国民党的从政提出了依据,二月初北京参众两院复选,国民党获392席,共和、统一、民主三大党仅得223席。
袁世凯见革命派势力大涨,终于按耐不住,撕开了自己的面具,刺杀国民党“宪政之父”宋教仁只是个开端。五月初,袁世凯于总统府召开秘密会议,为发动内战进行军事部署。中华民族又将经历一番腥风血雨,而丁府一家人也注定逃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