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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疏临身为单家少主,虽有权势,处境却很尴尬。
真正意义上的闺阁女,未必会真的愿意嫁给他。尤其指婚的对象是刑家,那就更没有可能了。
西京何人不知,刑家长女刑曼殊一贯不喜单疏临。
在单疏临没有成为西京砥柱之前,刑家长女刑蔓殊对他没有过好脸色。
当然,现在也没有。
所以皇后出的这个主意,就是从根本上在为难他。
况且,有他和吕徽的一层关系在,他更不会去娶旁人。
但是,娶刑南歌,更行不通。
单疏临是庶子没有错,但他也是有身份的庶子。
寻常的庶女,最多只能陪给他做妾,若为妻,断然不能。
刑南歌或者有为妾的可能,但吕徽不会有。
好歹她是太子,怎会放下自己一身的傲气,去委身做妾?
皇后算到这点,才会下这样一道懿旨,来恶心单疏临和吕徽。
事实上,她成功了。这一招,让单疏临和吕徽觉得很是难受。
这件事,也就这样拖了下去。
直到皇帝一封圣旨,震惊了整个西京。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
封刑家刑南歌为郡主,赐婚单疏临。
这大概是皇后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吕徽和单疏临也没有想到。
谁也不知道为何皇帝会这样决定,但吕徽心里清楚,这件事于皇后,于她,其实都算不上是件好事。
皇后很不高兴。皇帝明显是为了搅黄她的打算,才下发这道命令。
而吕徽很是提心吊胆。她总觉得皇帝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大约唯一觉得高兴的人,也只有单疏临了。
在皇帝的圣旨之下,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吕徽带回家。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曾想竟然实现的这样快。
吕徽瞧着他上下张罗,不觉愈发担忧:“你觉不觉得,父皇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
不然,吕徽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皇帝会突然赐给她一个郡主,又让单家和刑家结成姻亲。
单疏临动作一缓,无所谓道:“发现了,便发现了罢。”
他没有否认,说明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皇帝很有可能真的已经知道,刑南歌就是吕徽,吕徽就是刑南歌。
想到此处,吕徽不由得背后隐隐出汗。
可她的担心,好像正如同单疏临所说,是多虑。
皇帝既没有找吕徽的麻烦,也没有见刑南歌的打算。
而吕徽和宗元一起改造婆娑河的计划,仍旧有条不紊的进行。刑南歌和单疏临的婚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之间,就到了春末。
有宗元的帮助,稳住流民,将他们安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吕徽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要带着那几个负责水路的工匠出门,去各个州府查看水路改道的情况。
原本吕徽以为,单疏临会拦着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反对,只是叮嘱道:“记得在初冬前回来就好。”
他们大婚的日子,就定在初冬。
原本是没有这么快的。西京中也没有谁家会只用短短半年的时间去准备一场婚礼。
但留给单疏临和吕徽的时间不多了。
单疏临本来今年开春就要前往第一线,由于皇后懿旨一拖,便生生拖晚了一年。
好在这一年里,南歌并未对姜国开战。不然无论如何,单疏临也留不下来。
所以最晚,他也只能待到明年开春。
单疏临觉得这件事委屈了吕徽,吕徽倒觉得没有什么干系。
要真正追究起来,嫁给单疏临的,还是刑南歌,不是她吕徽呢!
真要生气,可不要将自己给活活气死?
吕徽应下单疏临的话,给皇帝上书,说是想要实地去看看,以保明年雪化之前,能将水道改好。
皇帝同意,命吕徽择日前往。
吕徽没有耽搁,在接到皇帝同意书的第二日,就出发离开了京城。
沿着婆娑河一路下行,吕徽同宗元骑马跟着车队,来到了秀水镇。
夏季的姜国并不炎热,相反,甚至还有丝丝凉意。
苍苍扶着吕徽下马,替她披上一件小袄:“殿下,夜里露气重。”
吕徽胸前伤口还需细养,正是需要注意的时候,便没拒绝苍苍的好意。
出来迎接的,是长南州府,他托着个大肚,背后跟着一排笑吟吟的小官:“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
吕徽看着他的大肚,对他的印象差了几分。
他长得就不像是个好官,能吃成这样,多半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州府当然不知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印象已经难以挽回,仍旧笑吟吟地站在吕徽身后。
“殿下,您初次来我们这里,定要尝尝我们这儿的乌骨鸡汤。”
州府殷勤介绍道:“我们这儿的乌骨鸡,姜国响当当有名气。皮肉多汁嫩滑,嘶溜就是一根腿。”
吕徽瞧着滚圆如西瓜的大肚,嗤笑了声。
确实,看他这样,大概嘶溜了不少腿。
“听闻养鸡的农户,都是普通百姓?”
吕徽有意无意提起农户,是想提醒州府,不要在她面前做的太过分。
谁知道州府错会了她的意思,笑道:“是我们这里小有名气的农户,专门做这买卖。”
“来人,还不去叫刘大傻来,太子殿下想见他,叫他赶紧洗干净了身子滚过来!”
州府笑眯眯,吕徽心里更为不悦。她什么也没说,跟着前头引路的人闷着头走。
灯火最盛之处,便是州府宴请她的地方。
吕徽瞧着屋内简单,没有想象中的糜烂,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女人,兀自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给自己弄些不入流的东西,不然自己非要揪下他的脑袋来不可!
州府口中的刘大傻已经在门口侯着。他倒是一副老实巴交的老农模样,站在门口不停搓手。
一看见吕徽,麻利地跪下:“草民,拜,拜见殿下。”
吕徽柔和面色,颔首示意他可以起身。
刘大傻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太子没让他起身,他便不敢动,跪得额头冒汗,还没听见动静。
直到州府的大嗓门响起:“还跪着做甚?快给殿下献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