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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三姐姐却要嫁给季世子了。”子车柔儿接过话,看着冉姒妩媚一笑,眼里尽是得意。
秦生说得声泪俱下、有理有据,之前只信三四分的人如今都已信了七八分,纷纷在席下议论起来,言论中多为支持秦生指责冉姒之语。
冉姒背着父母与男子私定终生本就让人诟病,按时间算来那时她还未及笄,小小年纪就做出此等污秽之事,实在是有伤风化。更何况后来更是抛夫弃子,转嫁他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让人目不忍视,身为女子不守闺誉,身为武元公主更让武元蒙羞!
“平儿,你给我的帕子我至今还收在身边,日日睹物思人。”说着将手中的那方白色丝帕举起展示在众人面前,“我知你恼我不争气,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没考上,可小豆是无辜的……”
冉姒看了一眼站在秦生身旁瘦弱的男孩子,夸道:“虽然瘦弱了点,但也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
秦生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冉姒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连忙推了推小豆:“小豆,快上去给你娘亲好好看看你。”
“娘……”小豆听话的就要扑到冉姒身上,却被秋雪身子一闪挡住了去路。
“秦公子说自己是暖城人?”冉姒不理会朝自己扑过来的小豆,问秦生道。
秦生点点头,疑惑:“平儿这四年把事情都忘了吗?我早先就与你说过我是暖城人,爹娘也是暖城土生土长的农民出身,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并不在意。”
这是在说她冉姒当时不在意,如今又嫌弃他出身低微,攀高踩低吗?
冉姒轻笑:“本宫确实不在意。”
秦生听了愈加欢喜,想不到丝毫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快就能将美人揽入怀中了。
子车柔儿也是越发欣喜,冉姒那么快就承认了?不过这个男人眉清目秀,配三姐姐你也不委屈。
只有华尧等人的脸色是越加阴沉。四儿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嫁过人没错,可那人如今正在涛园和爷爷“喝茶”呢,怎么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无耻之徒!
“秦公子是刚到京都?”冉姒不在意周遭人的反应继续问道。
“平儿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便说了,是半年前小豆念你念得紧,我才下了决心,把老家的房子田地卖了,存了些银两来京都找你。不料在路上小豆生了场大病,银两全都花光了,只好一路乞讨,昨日才到的京都,今日就到奚王府找你来了,没想到这些恶奴还想把我打出去!”
等他成了名正言顺的驸马爷,非要好好惩治刚才拦他的那些奴才不可!
冉姒朝秋忆示意,秋忆点头,随后走到秦生跟前把他手里的丝帕呈给冉姒。
她看了一眼,嘴角笑意仍在,却是多了几分冰冷:“那是不是说秦公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京都?”
她这一问,原本胜券在握的子车柔儿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秦生虽觉得她老是来来去去问他这个问题有些古怪,可也没往深处想,点点头:“是……”
“这般说来秦公子可真是天赋异禀啊……”冉姒含笑的眸子眯了起来,淡淡而言。
“谁能说不是呢?”一道温润慵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只在乎你
季倾墨一袭白衣胜雪踱步而来,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薄薄的嘴唇上扬着温和的笑,眉目如画,俊逸儒雅。
“抱歉,我来晚了。”他走到冉姒身旁,俯身低声说道。
冉姒轻轻别过头,不去看他那双藏着深深宠溺的眸子,轻声说:“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温柔的语调让她本来清冷的脸庞染上一抹极淡的粉色。
子车柔儿看着同是白衣似雪站在一起的两人,觉得十分刺眼,特别是他宠溺地看着她,跟她温言细语的样子,简直让她嫉妒得发狂。
这一切本来是属于她的!她一定要抢回来!
“秦公子的京话可说得真好,丝毫不见暖城口音。”季倾墨眼眸一转,眼神清冽地看着眼前之人,语气淡淡,却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他这一开口众人才回想起来,这秦生说起话来字正腔圆,明明是京都口音,哪里有一个土生土长的暖城人的感觉。
秦生听了一惊,但很快又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小民的父母……”
“秦公子是想说自己的父母是京都人?可本世子怎么记得秦公子刚才明明说自己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暖城人呢?”季倾墨的笑愈发幽深难测。
刚才在奚老王爷那里听人来报,这秦生对着他的阿四一口一个“平儿”的叫着,着实让他讨厌!
“小民的父母曾跟着小民的祖父母到京都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们的京话说得十分地道,小民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会的!”
秦生看着季倾墨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倍感压迫,后背冷汗直冒。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得到的美人和至高无上的地位,狂跳的心又稍稍冷静下来。
他盯着季倾墨语气不善:“世子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还要抢小民的发妻!”
“嗯……这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丝帕的材质是专门上供给皇室使用的苏锦,秦公子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我早便说了,这丝帕是平儿绣了送我的。平儿是安平公主,又深得皇上宠爱,用苏锦给我绣了帕子有何奇怪的?”秦生轻蔑一笑,只觉得季倾墨虽贵为世子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子车柔儿听到季倾墨提起这苏锦,却是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是吗?只怕是有一件事秦公子还不知道……”季倾墨好看的墨色眼眸缓缓眯起,慢声道,“这苏锦专供皇室不错,皇上宠爱安平公主更是不假,只是……”
“只是本宫从来都只用流云锦,皇上深知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将苏锦赐给本宫的。”冉姒看着脸色惨白的子车柔儿淡淡一笑,“只是这苏锦每年进贡的数量颇多,具体赐给了谁本宫就不得而知了。”
她虽是这么说,却让众人心里一下子清明起来。
这个叫秦生的,只怕是有人找来故意坏冉姒名声的,而幕后主使跟后宫里的女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一下子在场的众人又纷纷同情起冉姒来,这下聘的重要日子竟被人胡闹成这样,当真是晦气得很!看秦生的眼光也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
秦生如芒在背,身子也因害怕轻颤起来。
流云锦所用的材料万里挑一,织造过程又十分繁杂,仅有武元掌握了这项工艺,而武元一年产的流云锦也就那么三匹,每每一上供子车恒权就全赐给了冉姒,子车柔儿没有流云锦,用了苏锦也是理所当然。
冉姒嘴边凝着一抹笑,仿佛在嘲笑子车柔儿未了解对手就轻易出手的愚昧。
“就算这信物是假的,难道这孩子也是假的?”
经陈瑾这么提醒,众人才记起这个鲜少开口的孩子。细细看来,这个孩子跟冉姒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子车柔儿虽不知道陈瑾为何突然那么针对冉姒,但于她来说却是天大的助力。
“三姐姐,与人私定终生有了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这娃娃那么可怜,你又如何忍心抛弃他?”
这就是落实了冉姒与人有过夫妻之实。即使这个人不是秦生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是谁都无所谓。她当初找了秦生唱这出戏也不过是想让众人更加信服罢了。
子车柔儿会对她不依不饶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陈瑾竟也这般说话,着实让冉姒有些讶异。她看着陈瑾有些怔愣。
“陈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倾墨本不在意他人之言,只是见冉姒听了陈瑾的话后,素来镇定的神色竟有了些许怔愣,显然是在意的。她的反应让季倾墨瞬间变了脸色,阴沉着脸,眼眸也是幽深如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瑾只是不想季世子往后被人说戴了绿帽子。”陈瑾也寒着脸看着季倾墨。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风雨欲来的气息就是连小豆这个孩子也能感觉得到,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几步。
“既然五妹妹那么想知道我到底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冉姒伸出手臂,轻轻拉起袖子,细润白皙的皓腕映入众人眼帘,“这样,妹妹满意了吗?”
见到这一幕,华尧等人都齐齐变了颜色。
古来千金小姐都讲究行不露足,笑不露齿,更何况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己的肌肤!冉姒的动作实在突然,让人想阻止都来不及。
子车柔儿看着冉姒手臂上那一点鲜红的印记,更是血色全无。
怎么可能!那一天她分明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这一点守宫砂!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的!
这样想着她就要扑向冉姒,可是被季倾墨一把推开。
他这一下力道不轻,将子车柔儿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子车柔儿坐在地上,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对他一脸厌恶的季倾墨。可是他也仅仅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把冉姒拉起的袖子拉好,将她护在怀中离开。
子车柔儿坐在地上低低笑起来,两颊却是湿了。你总是看不见我……冉姒,此番戏弄之仇,我子车柔儿必会加倍奉还!
季倾墨把冉姒揽在怀里离开了宴会。
一路上面部紧绷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睛看着前方只顾向前走,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冉姒几乎是被他推着走的。
“季世子不必再送了,本宫自己可以回去。”冉姒停下脚步,似赌气地说。
她不懂为何自己此刻会有这样的情绪,可她就是看着季倾墨一脸的不悦,自己也跟着生起气来。
他看着她,原本阴沉的眸子越发幽深,犹如黑潭中疯狂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冉姒!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良久,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朝她吼道。
身后的秋雪和秋忆觉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默默的离远了些,在附近守着,以免有什么人打扰。
冉姒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冷笑道:“季世子是看不过本宫在众人面前□□自己的身子,觉得本宫不守妇道,丢你的脸了吗?那你大可以取消婚约……”
话未说完就被季倾墨抓住了手腕,恼怒地看着她:“冉姒,你非要这么说吗!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你倒是说说,你季世子在意的是什么啊!”冉姒也彻底发了火,想挣脱他的束缚,大声说道。
“阿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以身犯险拿自己作饵,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到那个地步,我这里会痛!”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低声说,“我在意的永远只有你一个而已……”
冉姒感受到他体温的手不自觉一颤,轻声道:“最后那一步不在我的意料范围,我……”
“你就那么在乎他的看法?”明明害怕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去问。
“什么?”冉姒看着他,神情迷茫。
季倾墨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许久,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叹一声:“罢了,你不必与我说了。阿四,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不会放手的。”而后将她放开,转身离去。
冉姒看着季倾墨离去的背影怔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荡漾。
“公主,陈世子来了。”秋忆小跑到冉姒身边说道。
冉姒收回目光,看着朝她走来的陈瑾神色冷淡。
“陈世子找本宫有何事?”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好奇心人皆有之,陈世子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必为了此事特意来向本宫道歉。”
陈瑾见她神情淡漠,确实没有因此事而扰了心神,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他盯着她清澈的双眸:“安平,即使你会因为刚才的事情怪罪怨恨于我,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其实在知道她仍是完璧之身的时候他是失望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是多么希望冉姒真的曾经与人私定终生,即使有了孩子他也不介意,只要季倾墨因此翻脸要取消婚约,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他要娶她为妻,不管她的过去有多么不堪。
“我可以许诺,这辈子只有你一人,只要你肯嫁我。”他说得认真,只希望她下一秒能告诉他,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那日之后他想了很久,直到今日看见她和季倾墨站在一起他才知道,若她嫁的人是他,他就可以给她她想要的承诺。只要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