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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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和你一样,你就接着努力,她要是看见你就两眼生厌,你只能算了,硬要努力,那就是祸害人家。”李思浅一脸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李思明轻轻抽了口气,又抽了口气。
“你想想乔娇娇,她一眼看中了你,你没看中她,当初她执意要嫁给你,你什么感觉?”李思浅举了个例子。
李思明一口气顶在胸口半天透不出来,好大一会儿,才一脸痛苦哀嚎不停:“阿浅!你这不是帮我,你这是专门拆我台的!你这话,简直是拿刀子往我心里捅啊!”
“你是我二哥,我才跟你这么说话,咱们不能只站在自己这一边说话,得替别人想想,要是王家娘子没看上你,你还非要想方设法娶人家,那跟当初乔娇娇看上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非要嫁给你一样,能有什么分别?要是这样,你就该先娶了乔娇娇!”李思浅毫不客气。
李思明一脸痛苦揉着胸口在榻上打着滚哀嚎了半天,拍着榻咬牙切齿道:“好!她若看不上我,我!绝不纠缠,绝不惹她厌恶。”
“那咱们说若是她也看中了你之后的事。”
“嗯,我看中她,她看中我,后头就该想法子让王相点头了。”李思明赶紧往好的一面转,她看不上他这个念头,想一想就让人痛不欲生。
“你想得倒挺美,我看中端木家老四,看中姚家哥儿,也挺看中董家那位,还有……就不说了,难道他们谁来说亲我都嫁吗?”
“啊?你怎么看上这么多?”李思明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嗯,是啊,个个都那么好看,咱们说正事。”李思浅淡定点头。
“阿浅,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象小时候,看到人家长的好看就流口水……”李思明忘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苦心婆心教育李思浅。
“这是咱们兄妹说话,在外头我从来不流口水,这事一会儿再说,先说正事。”李思浅交待了一句,赶紧转回正题。“从看中到要嫁,就得你自己好好努力了。”
“那好……你说,该怎么努力?”李思明上身前倾,神情急切。
“这可说不好,我也不知道。”李思浅这一句话差点把李思明噎死。
“不过么,我知道女儿家都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那你赶紧说!”
“头一条,要是有人跟我说,要待我如我待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哪怕无子也绝不纳妾不置通房不狎女伎,我肯定就有六分想嫁了。”
李思明呆了呆,毫不迟疑的点头道:“这容易,本来就应该如此,要是男人都能这样,阿娘哪会受这半辈子的苦?我既娶了她,自然不能委屈她。”
“嗯,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没第二条了,就这一条,你若肯,那就能有六成把握了,至于别的,二哥这么聪明,只管见机行事就行了,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好了。”李思浅见李思明比她想象中姿态更低,也不用再多说,这感情的事,原本就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好!”李思明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啪’的一拍榻几,“我就去闯一闯!阿浅,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好看?这头一回亮相最最要紧!”
“二哥穿银白最好看。”
“那就银白!我去了!等我好信儿!”李思明跳起来一跃而出。
云隐山脚下,小高紧拧着眉头:“你真打算这么爬上去?这山崖虽说不高,可这也太陡了,又都是大青石头,你看看那石头上,都是青苔,就没几处能着力的地方!万一有个万一怎么办?”
“阿浅说了,这头一回亮相最要紧,成不成就在这一眼了,我得让她看看,我文虽然不成,武不是不就!”李思明一边仔细检查绑腿腰带腕扣,一边答道。
“你上回不是在她面前亮过相了?”
“那回不算!”李思明吼了小高一句,那一回……那一回怎么能算?他们认错了人,他又傻子一样,无论如何不能算啊!
“我看还是算了,这山太陡了,真要摔下来……”小高仰头看着云隐峰,愁眉苦脸。
“跟你说了没事,我是那种没成算的?张师傅在上头拉着绳呢。”李思明又开始细细检查那根缠满青藤野草的夹牛筋粗绳。
是上去帮张师傅拉绳?还是留在这儿等着这小子滚下来救他一命?小高见劝不动李思明,揉着鼻子,往上看看,再低头看看前面铺满鹅卵石的山谷,犹豫不定。
“上头的张师傅,放心吧,你就留在这儿,我真要滚下来,好歹也有个人接一把。”李思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边往身上绑绳子,一边交待了一句。
“那好!”小高一口答应,仰头看着半山处那座几乎一半凌空的亭子,突然又想起另一种可能:“明哥儿,王家那丫头精明得很,她要是看到你腰上绑的绳子怎么办?”
第68章 回护
李思明一只脚上有鞋,一只脚光着,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奔下山,光脚上血痕隐隐,脸上却笑的灿烂无比,整个人仿佛发着光。
小高象看怪物一般看着他,突然抬手在他那张一直傻笑的脸上拍了拍:“成了?她答应嫁给你了?”
“没!”李思明扶着小高,抬脚让小厮擦脚穿鞋。
“没答应?你都乐成这样了,没答应?”
“那一眼!就那一眼,中了!成了!”李思明呵呵笑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厮擦到脚心了。
“哪一眼?中哪儿了?喂!你醒醒!好好说话!”小高急了,伸手又在李思明脸上连拍了好几下。
李思明抬手打飞小高的手,“你不懂!”李思明仰头看向云隐峰,看的满眼情意、如痴如醉。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成没成?”小高急眼了,一把按住李思明的头用力往下按,顺便喷了李思明一脸口水。
“不是告诉你了,成了一半了!”李思明总算从傻笑状态出来,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答了句小高能听明白的话。
云隐峰另一面山脚下,大丫头秋叶侍候王幼仪上了车,跟在后面也进了车厢,车子轻缓的启动,往京城方向回去。
“三娘子,那个登徒子,太吓人了,他就那么爬上来了,我吓的……万一摔下去……太可怕了!”秋叶惊魂未定。
王幼仪抿嘴笑着,伸手掀起车帘,扭头往车外看,没答秋叶的话。
“三娘子!”
“登徒子太难听,他又不是……”王幼仪话没说完,放下车帘,示意秋叶倒了杯茶给她,低头抿茶。
“我看他是冲着三娘子来的!怎么不是登徒子?这人也太莽撞了!”秋叶抱怨道。
“莽撞?倒未必。”王幼仪微微侧头,嘴角的笑意更浓。
“怎么不莽撞?别的不说,单说那山多陡,他就敢徒手往上爬,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他要是摔出个好歹,家里人可怎么活?这既是不思量,又是不孝,三娘子不是常说,不思量的人最交不得?”
“他不莽撞,你却粗心!”王幼仪叹了口气:“你居然没看到他背后那根绳子!”
“啊?哪有绳子?”秋叶茫然了。
“绳子上大约是缠了藤蔓野草,若是不留心,是不容易看到,可有两回,他脚下打滑,脚往下滑,后腰看着却十分着力,看着很怪,很不对劲,顺着腰再细看,就能看到有东西跟一直在他后面上方掠过藤蔓树叶,必定是他腰上绑了绳,崖上安排了人提着,虽惊却无险。”王幼仪细细解释。
“啊?不但是个登徒子,还是个骗子!”秋叶气鼓鼓。
“都说了不是登徒子!哪有这么知礼的登徒子?再说,人家也没怎么样,难道咱们在山上,就不许人家爬山了?那云隐山又不是咱们家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明明是冲着三娘子来的,这爬山也是爬给三娘子看的,偏还用这样的骗子伎俩,真是太可恶了!”秋叶想想自己当时担心成那样,越想越生气。
“人家哪里骗你了?跟你声明过不用绳徒手爬了?刚才你说人家莽撞,不知爱惜身体发肤,是不孝不思量,现在知道人家不莽撞了,怎么又说人家是骗子了?”王幼仪看着秋叶笑盈盈。
“三娘子真是的,怎么净替他说话?”秋叶被王幼仪说的有些狼狈,忍不住嘀咕道,这一句嘀咕却嘀咕的王幼仪脸上一红:“我不过实话实说,谁替谁说话来!”
“三娘子早和我说有绳子就好了!”秋叶没留意王幼仪脸上的红晕:“那登……那位李郎君爬山的样子真好看,我看他爬山,就想起三娘子常说的男子的阳刚朝气,还真是好看!”
王幼仪没说话,只扭着头,出神的望着晃动不已的车帘。
傍晚,燕王府后园里景色宜人,端木莲生端坐在花架下的竹榻上,烹水点茶。大皇子和他对面而坐,赞赏的看着端木莲生从容流畅的煮杯洗茶点茶。
灰衣小厮脚步轻悄到了亭子外,垂手站在亭子口,端木莲生点好茶,推了一杯给大皇子,扫了眼小厮沉声问道:“什么事?”
“回爷,今天巳时,王相公府上三娘子自云隐峰下庄子至云隐峰赏景,赏景当中,工部员外郎李燕广第二子李思明攀崖而上,攀至王家三娘子所在赏景台,在赏景台停了一刻钟,李思明自后山下,王家三娘子自前山下,各自回京。”小厮言语简洁,全是述事,没有半分评论猜测,纯粹的端木二爷风格。
大皇子听的满脸惊讶,端木莲生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怪不得那小丫头找你说王家三娘子要和你们府上三爷议亲的事。”大皇子见端木莲生屏退了小厮带笑道。“这小丫头真是长大了,知道替哥哥打算了。”
“哼!”端木莲生况味未明的‘哼’了一声,怪不得她说她有自己的原因,原来原因在这里!端木莲生心里涌起一阵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这也是人之常情。”大皇子见端木莲生脸色不好,并不怎么在意,他脸色好的时候不多,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打趣道:“再说,你不是说过,就算她有要用你的地方,那她也是先想到了你,没有去想别人,也不算坏事。”
“自然不能算坏事!”端木莲生接话极快:“有了事能头一个想到我,这是信任!再说,这事于她兄长有利,于我一样有利,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端木莲生这一番话比刚才小厮的禀报更让大皇子吃惊,这话里的回护意味太浓了,他不容有人说她不好?
“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可惜李家和王家门第差的太远。”大皇子紧盯着端木莲生道,端木莲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抿着嘴一言不再发。
第69章 条件
“南周重又启用厉大将军,已经攻下了凉城。”端木莲生转了话题。
大皇子神情一凝:“战报递进枢密院了?怎么没见枢密院报上来?”大皇子兼领枢密院。
“你不是病着么?”端木莲生顿了顿:“枢密院的战报大约只是南周重新启用厉大将军,最多不过说到厉大将军陈兵凉城。”
“我就是不病着……嘿!”大皇子一声晒笑:“我这个权知枢密,跟这差遣名称一样,不明不白、不尴不尬!不说这个,南边有变,官家必定让你回去带兵,你这亲事?”
“那是小事。”一提亲事,端木莲生眉头皱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是留在京城继续生病,还是回前线?”
“若能回南自然最好,这京城实在让人憋闷。”大皇子叹了口郁气。
“嗯,战报这几天就该递进枢密院了,你若要回南,明天就该病情渐好。”
“好!在这京城呆长了,真要憋出病来!只是,这一去又是一年半载,你老大不小了,若你哥哥还在……”大皇子视端木莲生如真正的弟弟一般,很是忧心他的亲事,他也确实老大不小了。
“成了亲又怎么样?我多数时候在军中,娶回来也是闲搁在这府里……还是以后再说吧。”端木莲生紧锁眉头,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
大皇子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李思明全身心的投入到追媳妇的宏伟大业中,忙的脚不连地、神魂颠倒。
李思浅总算捉住他一回,还没追问几句,李思明手摆得跟狂风中的树叶一样:“阿浅!你就别问了!再问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告诉你啊!”
“咦!不是不能告诉我?”
“我告诉你的不是那事,我告诉你的是:你听着!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别说女儿家,就是男子,也不能明目张胆要娶谁不娶谁对不对?可你二哥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跟三娘子……不是我跟,是我对三娘子,这事,不管成不成,都得烂在我心里,任谁也不能说!不然就是你二哥我不尊重三娘子!对不起三娘子!你听明白了?”李思明双手叉腰低头训李思浅。
李思浅惊讶的半张着嘴,她这个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心细了?看这样子,他对这事,是慎重的不能再慎重了!李思浅心里闪过丝忧虑,忍不住劝道:“二哥,这缘份的事得随缘,你别太执着了。”
“放心放心!”李思明搓着手:“嘿嘿,放心!你二哥我心里有数!行了,没空跟你闲聊,我去买张好手胡桃酥,也给你带一包?”
“好!”李思浅让开路,看着二哥浑身洋溢着热烈之气,脚底仿佛有弹簧一般一路弹出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二哥都替王幼仪想到如此地步了,这是真爱啊!李思浅心里涌起股羡慕,能得男子如此敬爱,是福气啊。
羡慕之余,李思浅又忧心忡忡,这桩亲事高攀的太厉害,能结成亲的希望本来就不大,亲事一旦被回绝,二哥这个样子,指定得大病一场!
唉,情之一字,怎么说好呢!
没几天,傍晚,李思浅正在屋里细细描着份花样,李思明一阵风卷进来,人没进屋就打发丹桂:“丹桂到门口看着,我跟浅姐儿有话说!”
丹桂急忙引着众丫头出门,李思浅吹了吹快描好的花样放好,站起来仔细看着李思明:“瞧你这气色……成了?”
“算是吧!”李思明跳到榻上,得意的晃了晃肩膀。
“啊?”李思浅惊的眼珠快掉下来了,“王相公也答应了?谁当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