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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感渐渐远去，江驰弥留之际，只觉得背部生疼，像是被拍在了大石板上。
之后的事情他记不清了，应该是死了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死法竟然会如此前卫，被压成肉饼死掉的。
除了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一起之外，就是碎掉断裂的骨头戳得他肉疼。
遗憾的是，没能在死之前找到阿蓝，找到何沧，把他们带离这里。
对了，还有那三个人，当初就该给他们打晕，不让他们跟过来遭罪，何苦呢，给自己找罪受。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
“醒醒！”
江驰感觉有一个湿滑的东西拍在脸上，挡住了他的口鼻，阻挡住呼吸。
他扭头，躲开挡住他呼吸的东西，都死了还不让人舒坦，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至于下十八层地狱遭受罪恶的惩罚吧。
不对。
“江驰，你醒醒。”
不对不对。
有人在叫他。
难不成地狱里还有熟人？
熟人还是熟龙？
他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
生怕看到火一样的炼狱。
没想到周围十分昏暗，只有微弱的光芒进入眼眸。
他的竖瞳慢慢变成圆。
江驰：“你们也死了？”
张超：“卧槽，你可终于醒了。”
江驰眨眨眼，头顶五张熟悉的面孔，三个人，两头海象。
他们俯瞰自己，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儿。
“我没死？”江驰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但发现做不到。
意识回笼，随之而来的伤痛席卷全身，从各个方向给大脑输送信号，争先恐后告诉大脑，自己严重受伤的情况。
江驰咳了两声，连带着胸腔剧烈疼痛，就跟刚刚在胸口碎过大石，还不是道具的那种感觉。
废了。
江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紧接着，他看向那两头海象：“你们……”
打球海象“呋”了一声：还不是他心思手软，没让那些鬼魂杀了你。
江驰明显看到它唇边长长的胡须在抖动，看上去十分生气。
张悦吃惊：“你能听懂它们说话？”
江驰愣了一下，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之前学过一点动物行为艺术，了解过他们的肢体语言。”
他歪头看向两头体型硕大的海象，艰难的笑了下：“多谢。”
江驰：“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鬼魂？”
不等它回答，江驰就说：“就是跟你们打配合的吧？”
入水海象重重地点头：我们也就能帮你到这了，而且你已经受伤，目前不会被难为了。
它把头转向另外三人：至于他们……
打球海象仰起头往下用力猛戳，把三人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十分统一的用手臂挡在身前，异口同声：“干嘛！”
海象没说话，吹了个口哨，从后面直接飞过来几个皮球，落在地上跳了跳，滚在三人脚边停下。
三人齐齐看向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动不了的江驰，疑惑地问：“干嘛？”
入水海象：现在反过来，我们接球，你们发。
·
江驰的海滴子在之前被海象用手勾着肩膀时，凑巧掉进了水里。
而他现在也没办法动，只能静静的在地上躺着。
瞄着他们玩。
与其说是玩，还是折磨更准确一些。
三个人已经被折磨了近一个小时。
刚缓过来一点，又虚弱的能摔倒。
皮球源源不断地飞过来，滚到三人脚边。
为了不像江驰那样，三个人只能硬着头皮陪玩，一刻不停的疯狂投球给海象接。
没有了海滴子，江驰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静静等待自我恢复。
他的手随意垂在身旁，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实在难受。
正准备翻身，手碰到口袋，突然想起之前的报告单他还没有看。
废了好大劲，江驰才把那张被他叠好的纸拿出来。
他慢慢展开，艰难地抬起手，正要看，就被神秘生物夺走。
他沉声：“还给我。”
下一秒，那张纸就悬在他面前，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住，刚好能看到。
是他想多了？
能有这么好心？
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江驰还是说了声“谢谢”。
跟培育计划不同的是，报告单更加概括，并且指出了一些基因生物的正确名称。
其中就包括——隐身海象。
江驰突然汗毛战栗，感觉周围除了摄像头之外，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莫非他们所谓的鬼魂，其实是隐身海象？
那就是说，它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江驰瞥了眼在那边玩球的海象，它们应该不是基因产物吧，哪怕只杂交了一种基因，都无法跟它们沟通的。
他把视线收回来，看了眼空气，把那些不好的想法暂时压下去，盯着报告单继续看。
相比之下，报告单的真实性，或许要比培育计划高。
只是……
江驰扫到报告单的最后一行。
【因考生答错两道题，隐藏信息不予提供。】
江驰想抽自己。
为什么会错！
明明他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
可木已成舟，懊恼只会更加劳心伤神。
江驰抬手，想要把纸拿回来，纸张突然被揉成一团，丢进空中消失了。
吃了？
江驰：“好吃吗？”
没人回答，他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毕竟就算对方说话了，他也听不见。
只是从刚才的行为来看，江驰就没办法再安心躺着了。
他强撑着完全没有恢复好的身体坐起来，身上被压断的肋骨碰到五脏六腑，疼得他发抖。
这些都能恢复，但时间不等人，江驰强撑着站起来，一步步缓慢地走到打球海象跟前，每一次呼吸胸腔都火辣辣的，缓了半天才说话：“你们知道隐形海象吗？”
正玩到兴头的两头海象对于折磨人类这件事情有独钟，完全没有听见江驰说话。
直到他忍住疼痛拦截了从齐轩手里飞出来的皮球，砸在地上，入水海象才终于把注意力分来一点。
江驰把问题重复一遍，耗尽了所有力气，若不是靠意志力支撑，已经倒在地上了。
入水海象晃晃头：不知道，那是什么。
江驰撑不住了，缓缓蹲下去，躺在地上，没再说话。
直到张超丢过来一个海滴子，他才转动脑袋看过去，证明人还活着。
江驰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谢了。”
时间太久远，他都忘了另外三人每人一枚海滴子在身上的事了。
正当他准备把海滴子放在胸口，注意到海滴子的形状并不完整：“你用过了？”
张超趁着空隙回答：“没有啊，我上哪用去。”
江驰：“真的？”
张超把球丢出去，大喘气回答：“骗你干嘛。”
江驰举起手，把海滴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绝对是用过了。
可他竟然说不记得。
舍得给自己用的话，若是之前就用过，不会隐瞒。
江驰将破损的海滴子放在胸口，敛着下颌看累到从崩溃大吼到安静如鸡的三人。
虽然不知道跟他们分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人绝对经历了一些不能被记起的东西。
或许就包括何沧，至少跟他有所关联。
只要他们能记起来，找到何沧就有希望了。
·
就算是永动机也会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江驰身体正在慢慢恢复，而两头海象终于累了。
另外三人早累成傻子，海象已经不再玩，他们还机械地发球。
江驰从地上起来，走到跟前清清嗓子：“可以了，停吧。”
再这样下去，真累成狗了。
不对，邻居家的狗都比他们轻松，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无所事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悦，她转过头，眼神空洞且茫然地望着江驰：“啊？”
江驰：“休息吧，可以了。”
他冲海象抬下巴，它们已经趴下了。
至于是真睡着，还是眯着，只能等一会行动看了。
大概是神经紧绷太久，突然松懈下来反而会更累。
三个人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坨，一动不动，嘴巴微张，目光汇聚一点，像个傻子。
江驰缓了缓，把又用掉不少的海滴子挂会张超脖子上：“这个收好，别随便乱用。”
他在三人面前坐下，背对着海象：“你们还记得找我之前，或者说从度假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三个人沉默良久，在江驰以为自己又要重复一遍时，张悦开口。
她摇头：“不记得，准确来说记不清了，其实之前我还能记得一些的，但是在找到你之前，我在动物厨房前晕倒了，醒来后，我就只记得从酒店出来，就来这了，至于你说的离开度假区，我完全没印象，他们可能会记得。”
江驰点头：“没事，你先歇会。”
他转向齐轩：“这个对我很重要，麻烦想一下。”
齐轩蹙眉，舌尖抵住上牙，道：“我就记得一阵海浪，海水翻滚，我们坠海，好像看到一条大鱼还是什么东西，记不清了，之后似乎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他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低头盯着一点，半晌抬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人多力量大，江驰看向张超，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的回答跟其他人一样。
江驰有点失望。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在这里，不正常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