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有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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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了!”
对于老太傅的请辞,重骁一边抹着脸一边怒气冲冲地应道。可等擦干了脸却发现向来贪睡的明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拉开了帐子,坐在榻沿看着他。
多半听到了刚才那句话。
“……想让朕轻易就这么说是不可能的。”他赶紧转向张老倌,极其生硬地改口道:“折子压着,改日朕再看。”
说完他偷眼向明琅看去,青年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束发、着衣,由小端子侍奉着洗漱,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直到他匆匆用了几口点心要上朝去了,才听见明琅跪地拱手道:“恭送陛下。”
看着青年没有丝毫波澜的神情,重骁不禁觉得——
事情是真的要糟。
结果实际情形比他想的要更复杂一些。
外朝倒是没什么事,经过昨日的朝会,天子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且说到底君号不过是个虚衔,所以御史言官们也没真打算为此就触动天子的逆鳞。
只是有两名御史都于今日告了假,这点让重骁不禁生疑。
毕竟……封君一事究竟是如何从宫中传出的,这件事尚未查明。于是他吩咐张老倌,让皇城司的密探留心一下那两名御史的动向。
至于王修的请辞则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毕竟老太傅近年来不问朝政,是以影响力早就大不如前。
没有谁出来说挽留的话,倒是有几个昔日的门生上奏说,陛下若准其奏本,足见对老臣的体恤之心。
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重骁表面上点头,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几个人的名字,顺便加上凉薄无义的评语。
这种人,这辈子都别想被重用。
而后倒有一桩好事。
经过昨日的廷议,兵部总算拟定了边境守将的提拔名单,呈上供他圣裁——这其实就是走个形式,人选之前都是在勤政殿讨论过的,昨日又在朝堂上过了一遍,自然万无一失。
而对于他来说,看到赵无极的名字在上面,也就是了。
“近日朕恰好想多了解一些北境的近况,就让这几人回来述职,也权做边境将领的代表,回京叩谢天恩吧。”
他下旨让兵部发一个正式的廷寄去北境,并亲自圈定了包括赵无极在内的述职人选——这么做一则是报偿一下之前袁方的随机应变,毕竟君无戏言。二来,如今关于赵无极的情况未明,是否还要重用此人他尚需斟酌。
说起来虽然前世曾经多番提拔,但他对赵无极本人的印象其实不深,只是看重他赫赫的军功和扎实稳健的治军之道,才将北境的重镇通州交给他,却不想关键时刻他竟全然辜负了这番信任!
而除此之外,他对这个人记忆便只有沉默寡言和……
同袁方那点子破事儿?同袁方那点子破事儿?
散了朝,重骁忽然觉得这是个挺好的话题。
可以用来和明琅……增进一下感情?
毕竟他们俩都认识袁方,而聊一下共同熟识之人的八卦,似乎是民间最为喜闻乐见的消遣活动?
话本和戏文里都这么演不是么?
于是这天傍晚他回到凤仪殿,见了明琅后立刻将人扶起来,带着往桌案边坐了,又让张老倌上了南边新贡的茶,他呷了几口之后酝酿了一下情绪,笑着说道:“朕今天让兵部把赵无极调了回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明琅眨了眨眼,一脸的不明所以。
“对了,紫崖君还不知道这个人吧?”他想起这一点,随即搬出袁方来,“但袁方你认得,是不是?”
“袁医官微臣自然认得。”明琅垂目道。
“那就行了。”他咧嘴一笑,“这个赵无极,目下是云州的一个参将,也是袁方的心悦之人。”
说完他热切地看着明琅,想从青年那里看到些感兴趣的意思。
可明琅只是轻声道:“陛下竟连这样的事都知道。”
波澜不惊的口吻,听不出丝毫喜怒。
似乎……并不是他期待中的反应?
但他还是饶有兴味地说:“朕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还在潜邸,那天正好是盂兰盆节,朕在街上夜游的时候看见袁方同一个生面孔在一起拉拉扯扯的,一会儿就不见了,后来问他,才知道那人叫赵无极。”
重骁回想当时夜市一隅的尴尬情景,不由得笑道:“那时朕还笑他倒挺有情趣,知道约人来逛夜市,可惜对方是个不解风情的竟撇下他跑了。对了,改日朕同你……”
他猛地截住了话头。
本来想说的是“改日朕同你一起去逛夜市可好”,但话到嘴边,才忽然想起当时明琅过的是什么日子,急急住口差点咬了舌头。
顿时满心懊恼。
而青年只微微动了一下点漆般的眸子,轻声道:“谢陛下美意,微臣不喜人多的地方。”
“那更好,朕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立刻应道:“等暑月到了,朕与你一同去天虞山避暑,那里紫云寺最是清幽,而且……”
他忽然停下,等明琅看过来时才笑笑,卖了个关子,“等去了你就知道。”
青年低头一哂,“谨遵圣意。”
真乖。
也就是这个时刻,重骁觉得自己这次的话题寻得挺成功的,和明琅算是相谈甚欢,还约好了要一起去紫云寺避暑。也就是这个时刻,重骁觉得自己这次的话题寻得挺成功的,和明琅算是相谈甚欢,还约好了要一起去紫云寺避暑。
何其完美的进展。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谨遵圣意”这四个字,在接下来的数日内,成了明琅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其他排行第二第三第四的则是:嗯、是、陛下说的是。
搞什么……
“阿琅这是不是在跟朕冷战?”
几天后的晌午,在勤政殿看折子看得昏昏欲睡的重骁忽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自言自语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时张老倌刚好捧了冷毛巾来给他提神,听他这么问,老内侍顿时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赔着笑小声道:“这个……老奴就不好说了,毕竟老奴这辈子也没能成个家……”
“放心,朕没问你。”重骁瞟了他一眼。
这老家伙圆滑着呢,哪里是不好说,只是不想插嘴他与明琅的事罢了!
也好……
随后他又细想了一下近日明琅的态度,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似温顺,实则是不在意——这绝对是冷战!
这样的情形,他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只是那一对……算了,不提也罢。
“陛下?”一旁张老倌看他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捂脸又一会儿叹气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喊了一声,他闻声陡然坐正,“老倌,你去安排下,暑月初三,朕要去紫云寺。”
“啊?”老内侍迟疑道,“虽说还有两个多月,可是不是急了点儿?礼部那边……”
“两个多月还不够?还有这关礼部什么事儿?”他皱眉道,“朕是打算微服出巡。”
然后再补上一句:“和紫崖君。”
老内侍顿时露出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什么东西的表情,咳嗽了几声后才赔笑道:“那老奴就明白了,老奴自会替陛下安排,至于随行的人……让皇城司的暗卫跟从,陛下以为如何?”
“不必,就从侍卫里挑几个武艺好,又有眼色的跟着就行了。”他想了想,嘴角微扬,“朕要派他们差事。”
当晚,凤仪殿,他亲自告诉了明琅这个决定。
这次青年没有用“谨遵圣意”之类的话来打发他,而是有些惊讶地重复他的话:“陛下要微服出宫?”
“不是朕要微服出宫。”他纠正道:“是朕和你要微服出宫。”“不是朕要微服出宫。”他纠正道:“是朕和你要微服出宫。”
明琅微微抿了下唇。
“朕不是说了么,到了暑月和你去天虞山避暑。”他拍了拍胸膛,“君无戏言。”
明琅无语地别开了视线,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
看这样子,可不是不想去啊……
他暗自欢喜,可青年开口仍是婉拒:“可是先帝的遗诏说过……”
“遗诏是说让你长居凤仪殿,可没说不能出宫。”他赶紧抢白道,“等回了宫里,你还不是住在这凤仪殿?所以不能算是违旨。”
不知道他的父皇听了这番话作何感想,反正他觉得自己说得是十分在理的。
甚至明琅都真的被说动了,“那……”
“总之这一次,紫崖君可一定要去。”他的语气忽然正式起来,“微服出巡不能多带人,朕的安危,可就全指望你了。”
这话怎么说的?明琅惊奇道:“大内高手如云,陛下何出此言?”
“大内御林出身的人,更长于结群作战,城防攻守。”他耐心解释道:“至于那些影卫之类的……紫云寺,他们去不得。”
这个地方,于他而言有特别的意义。
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暗示这一点了,明琅自然立刻明白过来,略微踌躇后,拱手轻声道:“谨遵圣意。”
又是这四个字,但这次青年在后面加上一句,“微臣一定会保护好陛下。”
言罢明琅抬眼看了看他,又飞快地垂下了视线。
虽只一瞥之间,却也足够他看清青年眼底的光亮,宛若仲夏晴夜的星光,清冷,却又透着细微的活泼欢喜。
他着迷于明琅这不经意间透露的心思,他的阿琅,果然骨子里还是心在山水之间。
可他却想把这样一个人永远的拘在身边。
该怎么办才好?
两个月后,暑月初三的清晨,天光未亮,便有一辆马车从衍圣宫的西角门出来,晃晃悠悠的,不多时便隐没在晨间厚重的雾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