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术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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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里尔。”

月光医院门口附近，骷髅侦探从快递小哥手里签收了两件包邮的男式内裤，并且转交给了尹合欢。尹合欢苦着脸，“我的屁股是个宝贝啊！要这么贵的内裤！”

骷髅侦探“哈哈”笑了两声，“不错，很精神嘛！你越来越幽默了！越来越爱反抗我了！”

“我是你甲方好吗？”

尹合欢也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骷髅侦探化”+“幽灵小姐化”了呢。

骷髅先生亲自开车，带他绕远了两个街区，停车，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步行回到月光医院附近。不停地有私家车辆和媒体车辆进出大门，因为这家医院是治疗078号瘟疫的重点机构。骷髅侦探掏出两个口罩，一个递给了尹合欢。

接着，两个人戴上口罩，大摇大摆地向着医院大门走去。两个安保人员，一个拿出了抽血枪，另一个拿出了虹膜身份扫描仪。骷髅侦探乖乖配合，两个仪器都没检测出任何问题。他没有事先叮嘱尹合欢任何应对这种情况的技巧，并且把尹合欢推到了两个安保人员面前，自己则一副等待的架势，站在了旁边。

抽血枪对准尹合欢的脑门，“滴滴”一声，抽取了尹合欢大概一毫升的血，并且显示结果正常，未发现078号瘟疫相关病毒。

虹膜身份扫描仪对准了尹合欢的双眼，“滴——”一声长长的错误音，表示无法识别。

两个安保人员摸了摸腰间的枪支，看着尹合欢：“你是没有登记的非人类居民？”

旁边的骷髅先生，露出了不引人注意的笑意。

“恶毒”如他，又在尹合欢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逼着尹合欢自己处理问题，因为以后所有的问题，只能更突然，更危急。

时间回到十几秒之前：尹合欢心里其实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电视上报道的兹大失踪学生，安保人员的反应一定是扣留自己并且呼叫军警的。——可是那又怎样，骷髅侦探的目标是进入月光医院验尸，总不会眼看着闹起来不管。

对，他的念头就是依赖骷髅侦探。

可是，在安保人员把仪器举起、靠近他的双眼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电流。

这个仪器依靠电力工作。普通人感受不到，但是尹合欢对哪怕最微弱的电流，都极为敏感。

他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决定：靠自己。

他尝试在仪器靠近自己的时候，假装自然地拿手指划过空气碰了仪器一下，去捕捉电流的力量，他做到了，因此启动了琥珀体体质的模式——所以，仪器没有检测到他作为人类的身份：尹合欢，而是把他判断为一个非人类居民，却找不到档案资料。

“我登记过了，不过显然，系统可能出了点儿问题。”

骷髅侦探的笑意更深了：一个好孩子，转眼就达到了撒谎不脸红的境界。

说实话，对于非人类居民，兹德拉斯城本来就是另一套管理系统，人类安保人员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大兴趣。

于是，放行。

尹合欢压抑着“做了坏事”的那种刺激感，心脏蹦蹦直跳，得意地看着骷髅侦探，与他一起走入医院。

大功率探照灯旋转着，骷髅侦探带着尹合欢穿过一段植物葱茏的小路，进入医院大厅的旋转门，这里气氛极度压抑，许多人行色匆匆，都带着口罩，淡淡的、带着腥臭的血腥味儿弥漫着。骷髅侦探七拐八拐，先上楼，又下楼，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然后又经过一个半封闭的过渡空间，再次经过一个旋转门，再次穿过一个人员密度较大的大厅，然后右拐，再右拐，继而推开了一扇逃生梯。

一股寒意钻了出来。

尹合欢觉得后背一凉。

骷髅侦探拍了拍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下长长的楼梯，进入另一条走廊，进入了医院停放尸体的区域。走廊上并非空无一人，除了巡逻的安保人员，还有医生、悲痛的家属，所有人戴着口罩，看到他们两个，也许认为是新的家属，向他们鞠躬。

他们也规规矩矩还礼。

尹合欢依旧跟着骷髅侦探，实在忍不住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迪卡先生在哪儿？”

“你问出这个问题就该扣钱，我做了100多年侦探了，我对这里比我家还熟！”

也是。

骷髅侦探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再次用他的破解密码独门手法，打开了门，招呼尹合欢赶紧进去，然后，重新将门关上。

停尸间也作为解剖室用，所以这个房间里有一张现成的解剖床，床后面就是冰柜。骷髅侦探打开了冰柜门。迪卡先生的尸体就在里面，裸着，有些缩水和枯萎，脸上、身体上的皮肤上，都有星星点点、大大小小黑色的出血点。

尹合欢从小看他的节目长大，记着他出道做艺人的奋斗史：不努力、混不出名堂是要被抓回去继承家业的。这样一个人，居然出身于一个世代守护达夫将军遗物的家族，居然把遗产留给了自己。

尹合欢默然肃立，向迪卡先生三鞠躬，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面。

骷髅侦探看着他。骷髅侦探在抗拒自己的感情：他越来越喜欢尹合欢，看他这幅感情丰富的样子，也觉得讨厌不起来。当然，他想起了安德烈。当年的安德烈，寸头，朴实，有点儿自卑，执拗，警校毕业后被分到行动组，对薛颖一见钟情，总是被自己指使得团团转。

曾经的清纯少年。

现在变成了电视机。

“来，帮我抬尸体。”

尹合欢听了这个命令，只能双手合十请求迪卡先生原谅，与骷髅侦探一人一头，将迪卡先生放在了解剖床上。

骷髅侦探哼着小曲儿，先上下打量了一番尸体，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果然，把人家的设备——一套解剖工具也拿了出来。

“骷髅人没有心，是不是就没有了良心，就不会愧疚和反思对吗？”尹合欢吐槽他。

骷髅侦探割开了迪卡先生的肚子，尹合欢强迫着自己观看，强忍着恶心，还要强作清醒去听骷髅侦探的回答：“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申请变成骷髅人试试，虽然是种禁术，钱出的足够多就行。——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刑侦队长的威严依旧在，尹合欢腿虽然软了，但是服服帖帖地挪过来。迪卡先生的腹腔内，都是淤血，混合着腐烂度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内脏，这就是078号瘟疫的威力吗？

他必须开口说点儿什么，不然已经快要瘫痪了，“那个，幽灵小姐不是法医吗？她技术怎么样？你的技术是她教的吗？”

骷髅侦探差点儿没用手里的解剖刀打死尹合欢，“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开除你的实习资格！用点儿脑子！法医是门技术，说学就学吗？”

“啊？”

“迪卡先生是第一个得078号瘟疫的人，如果有人在他身上种了病毒，你以为除了病毒专家外，我们能看出来？尊重专业行吗？”

“啊？”

“迪卡先生死在医院，要不就是死于病毒，要不就是医生被收买了下手，直接死因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打扰人家往生的人，看个毛线尸体啊！”

骷髅侦探虽然没真的拿解剖刀刺尹合欢，但是一只白骨掌伸出来，死死压住尹合欢的脑袋，压向迪卡先生被打开的、恐怖的腹腔。

“自己看，看明白了告诉我。”

令人窒息的血肉、腐肉，腥臭味，尹合欢在口罩背后咳嗽了起来，甚至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啊，他，他没有心脏。”

骷髅先生放开了尹合欢。

“对，在我解剖之前，没有发现其他的解剖痕迹。这是把人变成幽灵的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