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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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苏一然好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 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江雎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现在没钱没票没东西的, 也给不出好东西来换, 只好如此了。

她想吃肉，想疯了那种，感觉再继续吃这种没油水的饭菜, 甚至连米都没有几颗的稀饭, 她也想去深山找死了。

她觉得苏一然这目光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知道我什么秘密。

江雎瑶还真知道。

“苏一然，你经常进山, 除了弄山货和肉以外, 还是去看你养的蜜蜂吧？我进深山的时候, 看过一些木箱子, 虽然遮掩了, 但就是看到了。经常进山的人就你一个, 我猜那肯定是你的。”江雎瑶眼睛眯了眯，“当然了，你可以不承认, 那正好, 都是无主之物, 我就带着知青们一起去弄蜜蜂了, 那可是好东西, 大家肯定都乐意去弄。”

苏一然眼睛眯了起来。

私人养蜂拿去卖, 绝对算是投机倒把, 除非他愿意把那些蜜蜂全都交到村子里，属于集体。

江雎瑶摊手：“这算不算可以威胁到你的秘密？”

说是那么说，但她也决定了, 占了他的便宜, 她以后也得支付报酬，钱也好，东西也好，必须给他。

都穷闹的，否则她其实真干不出这种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白吃你的，我会付报酬。”

苏一然心口堵着一口郁气，似乎有些想不通，他做的事，时间也不短了，从未被人发现过，为什么偏偏就被她知道了，还用以威胁他。

苏一然没好气：“我吃独食，都是半夜三更在山里吃。”

这意思是很明显的拒绝。

她要是真想吃到肉的话，就必须半夜三更出门，和他孤男寡女待在山里，一旦被人发现，她的名声就没了，没人会觉得他们之间单纯，只会觉得是在山里偷、情。

“在山里的什么地方？”江雎瑶以为他答应了，很是高兴的问道。

苏一然：……

她完全都不在意，也不怕的……

苏一然想到她被野猪吓晕倒的事，故意道：“有野猪的地方。”

江雎瑶睁大了眼睛，吞吞口水：“我们要吃烤野猪吗？那么大，很难烤好吧？我觉得炒比较快，嗯，煮也行……”

苏一然：……

莫名有种鸡和鸭讲话的感觉。

苏一然不再说废话：“你要是敢来，那就今天晚上进山。”

我有什么不敢的？

江雎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虽然这里的人不封建，但男女大防还是得有，就连情侣都没有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出去的，更别说他们这种完全没有关系的。

“嗯，具体什么时候？我没有表，不知道时间的，我们怎么见面？具体去哪里……”

江雎瑶最后和苏一然约定好，到时候他去找她，模仿鸟叫的声音，到时候她直接出来，他等不到她，他就自己走人。

一想到以后都会有肉吃，江雎瑶的心情好了起来，回到知青点时也笑眯眯的，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江碧微看着她这样，忍不住好奇：“遇到什么好事了？”

江雎瑶还没有开口，汪淑云就接过话：“整天能吃到别人的粮食，自己啥都不用付出，当然高兴了，是我我也得乐。”

江雎瑶觉得这汪淑云简直烦透了，跟谁都欠她五百万似的：“吃你的粮食了？哼，就连吴清月都给了两个红薯，就你什么都没有给。”

“我又不傻，我为什么要给你？”

“哟，原来你觉得我们知青点的人善良的行为都是傻。”江雎瑶看着周青华，“组长，我觉得汪淑云同志思想很有问题。”

周青华按了按自己太阳穴，还是把汪淑云给喊了过去，要训几句。

江雎瑶感觉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是吴清月，于是对吴清月笑了笑。

吴清月虽然只给了两个红薯，有些拿不出手，但看过小说的江雎瑶知道，吴清月的粮食很少，能寄的都寄回家里去了，不能寄的就卖了寄回家，就是那种亏自己然后对家人好的那种人。

吴清月会被余小伟得手，也是因为家里需要钱，她这边又被针对，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江雎瑶想到吴清月的结局，突然有些难受。

吴清月最后自杀了，上吊死的，她的死引起了整个知青点知青们的愤怒，然后在女主角盛念笑的说服带动下，主动反抗余长寿这个村长，让余小伟和余长寿都付出了代价。

她觉得有些讽刺，不是因为知青们在吴清月死后才想着帮吴清月讨公道，而是知青们也好，吴清月也好，都是为了成全女主角盛念笑的工具人罢了。

吴清月微微一愣，努力憋出一个笑，有些讨好，但更多的是对江雎瑶表示善意。

吴清月原本就长得漂亮，这样一个笑容，就像春天里的第一朵开放的花朵，让江雎瑶感到无比美好。

王惜因走到江雎瑶身边，吴清月迅速低下头，然后走了。

“她啊……”王惜因撇撇嘴，“你别和她接触，脑子性格都有问题……”

王惜因的情绪有些复杂，对吴清月有点那种恨铁不成钢，但又很反感吴清月和余小伟那种恶心关系。

江雎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如果是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她也会和王惜因一样，反感吴清月这样的人，余小伟欺负就不能反抗吗？家里压榨，就不知道独立自主？

但在这个年代，在这种环境，生存都有些艰难的时候，去讨论道德，或许真的要求太高了。

她不认同吴清月的选择，但没有办法讨厌吴清月，都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而已。

……

天黑下来后，江雎瑶便无比期待的等待苏一然到来，唯恐错过了鸟叫声。

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都睡得早，江雎瑶早就准备好了，听到外面的鸟叫声后，直接就偷偷跑了出去，还把被子弄了个造型，不注意看的话，不会发现床上是空的。

苏一然等了一会儿，真的看到江雎瑶出来时，心情莫名有点复杂。

她还真的敢，不知道该夸她胆子大，还是嘲讽她为了吃点肉竟然愿意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

“走啊？”江雎瑶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催促。

一天三顿都有红薯，让她现在看着红薯都害怕，偏偏大米产量不高，知青们的工分又少，分粮食的时候，只能要大部分红薯和包谷，否则根本没法过日子。

苏一然看她一眼，没做声，走在前头。

他手上拿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借着月光继续向前，这边的路他熟，闭着眼睛都能走。

江雎瑶有些担心：“我们又看不到，万一遇到蛇虫怎么办？”

“这边很少……”苏一然也不多说，用老人的话来说，山脚下人活动得多，带着人气，那些动物会自然而然的离开，不在这边活动。

翻过一个坡，苏一然才打开了手电筒：“夜深人静，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不怕我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江雎瑶摸了摸身上别着的小刀，那是王惜因的，她打过招呼会借用，王惜因点头了的。

苏一然嗤笑一声：“还以为你真不怕。”

“吓我有意思吗？”

“那你威胁我又有意思？”

江雎瑶诚实的点头：“很有意思。”

苏一然：“哦，我也觉得吓你有意思……”

苏一然嘴角含笑，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下一刻就听见了江雎瑶的尖叫。

“啊……有蛇……”江雎瑶边大叫边蹦跳，吓得心肝肺一起颤抖，眼泪都直接流了出来。

苏一然见她吓得不行，这才把电筒移过来：“树藤而已。”

江雎瑶拍拍自己狂跳的胸口，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随即瞪向苏一然：“你故意的。”

苏一然啧了一声，当他是好威胁的？

江雎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神，但她就是知道，他此刻肯定在想——我就是故意的，你拿我怎么样？

江雎瑶气呼呼的跟在他身后，无数次都想踢他一脚，到底忍耐下来，这山里他熟，怕他又使坏。